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覲見凰後
城主府的大門前掛滿了華麗的裝飾，花團錦簇，頗爲鮮豔。
然而與這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是吊在正門上那具漆黑的肉殼。
已經過去了如此長的時間，這副肉殼的主人竟然還活着，當然，他估計也與無頭騎士一樣，一心只求一死吧。
看到葉暝，那被黑色火焰不斷燒灼的人形艱難地睜開眼睛，他的雙瞳凹陷，瞳孔早已被燒爛。等着空洞的雙眼，他從喉嚨中發出一個嘶啞的聲音。
“誰……是誰……”
擡頭看着斬神將，葉暝不由得也有幾分唏噓，想起他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與如今的慘況是何等巨大的反差。
“求求你，殺了我，求求你……”
這無盡的痛苦，早已擊垮了他的意志，讓他寧願一死以求解脫。
葉暝猶豫了片刻，擡腳朝內走去。在他身後，斬神將發出絕望的嘶吼。
“殺了我，殺了我啊！”
若是在其他場合，葉暝倒也有心給他一個痛快，可是現在，他不願冒惹毛凰霓衣的風險。
即便是終有一戰，也要先保證歐陽薤露的安全。
將斬神將的哀求拋在腦後，葉暝踏入了城主府的範圍。
也許是爲了迎接葉暝，城主府被精心打理過一番，四處倒斃的屍體被清理乾淨，地面也清掃的一塵不染。
可是籠罩在整棟大樓外的濃濃死氣，與樓中散發出的令人癲狂的氣息混雜在一起，組成一種令葉暝幾乎要窒息的壓抑空氣。
不論是旺吉還是巫全根，都不敢再走下去，葉暝獨身一人，踏入了凰霓衣的巢穴中央。
來到大門前，葉暝伸手想要推門，門卻自動打開了。
門後，是一個極爲空曠的房間，那是由曾經的城主府大廳改造而來，大廳之內燈火輝煌，珠光寶氣，數千根蠟燭懸吊在天花板上，閃爍着令人目眩神池的迷幻光彩。
大廳的盡頭，一條奢華的地毯末端，是一個高大的王座，王座雕刻得極爲精美，整體猶如一尊展翅欲飛的鳳凰，舒展的雙翼被巧妙地雕成扶手，而在鳳凰的頭部，一枚閃爍着迷人光澤的魂獸內丹鑲嵌在眼部，讓整隻鳳凰猶如活過來一般。
看到這一幕，葉暝也忍不住有些咋舌，這凰霓衣的手筆之大，真是遠超常人的想象。
如往常一樣，凰霓衣斜靠在王座上，身披一縷黑色薄紗，曼妙身姿若隱若現。
看着王座上的身影，葉暝立刻壓抑住內心的殺意，他深吸一口香甜的空氣，微微低下頭來，用一種緩慢而恭敬的腳步向前走去。
寬闊的大廳內空無一人，只有葉暝的腳步聲迴盪。
很快，他便來到凰霓衣坐前，單膝跪地，葉暝朗聲道：“參見凰後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
從王座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笑聲，凰霓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葉暝。
“沒想到，你爲了她，居然願意做到這一步。”
站起身來，葉暝道：“按照約定，我來了，請你……”
“放了那丫頭？”凰霓衣打斷葉暝的話，她潔白如玉的指尖撥弄着柔軟的髮絲，用戲謔的口問道：“本宮什麼時候說過，會放了她？”
話音落下，一道無形的氣息從葉暝身上爆出，周圍的蠟燭無風而熄，整個大廳頓時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黑暗中，凰霓衣的身軀從王座上緩緩升起，猶如一頭漆黑的邪凰，一種冰冷，殘忍的氣息自上而下蔓延開來。
“對本宮不敬，便是自尋死路。”
葉暝直視黑暗中的身影，冷聲道：“我最後問一次，歐陽薤露，你放不放？”
“那個小姑娘嗎？”
凰霓衣語氣輕蔑地道：“本宮已經把她宰了。”
葉暝沉默了，一種可怕的氣息開始在大廳內醞釀。
完全無視葉暝那恐怖殺意，凰霓衣自顧自地道：“哦對了，我找了七八十個大漢把她輪了個遍，我覺得她倒是蠻享受的，可惜沒能給你看到她死前的樣子……”
“夠了！”
一聲爆喝打斷了凰霓衣的描述，葉暝猶如一頭被鎖鏈束縛的兇獸，用擇人而噬的目光死死盯住凰霓衣，只要那枷鎖一旦放開，就會撲上去將對方撕得粉碎。
出人意料地，凰霓衣竟然有些欣喜地道：“本宮喜歡你這個眼神，這種獸性，這種想要發泄慾望的表情。”
張開雙臂，凰霓衣高傲地宣稱：“來吧，盡情發泄吧，即便是你的慾望，也是屬於我的！”
哪怕是心中充滿憤怒，葉暝也不得不承認，凰霓衣意志的扭曲早已超出常人理解的範疇。
心中燃燒着熾烈的怒意，葉暝的聲音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他歪了歪頭，有些譏諷地道：“我真想看看，夢浮生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作何感想。”
葉暝的話顯然觸動了凰霓衣的逆鱗，那積蓄已久的氣息轟然爆發，頃刻間，整個房間猶如引爆了一顆炸彈，所有的裝飾，那些高大精美的柱子，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吊燈，全都被無形的氣息轟得四分五裂。
“葉暝，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原本以爲，你已經徹底變態了，沒想到在你的心底，也還是留着一絲最後要守護的東西嘛。”
“你想說什麼？”
“凰霓衣，”葉暝盡力用誠懇的聲音道：“我們都是同樣的候選者，所以你也該知道，候選者意志對我們的侵蝕有多強。你說自己想要擁有一切？那你心底的那份美好，與夢浮生的記憶，也是你想要保護，想要珍藏的東西吧！”
凰霓衣默然不語。
“不要讓候選者的意志將一切都侵染，至少……有些東西，是我們都想去守護的，至少……請你看在這份感情的份上……”
面對葉暝的請求，凰霓衣的氣息變得有些混亂，彷彿在經歷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葉暝壓低自己的氣息，不想去刺激到凰霓衣，如果能夠說動凰霓衣將歐陽薤露安全釋放，就算是暫時低頭，也是值得的。
可惜的是，葉暝終究要失望了。
良久，凰霓衣用比剛纔更加冰冷的聲音開口。
“本宮說過，那個小姑娘……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