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你準備去哪?”看着陳在熟練的駕駛着汽車,在情況相當複雜的街道上飛馳,路程不禁問了一句。
陳在說:“中山公園。我們一行人裡面還有幾個同伴,之前去找你的時候,也是爲他們把喪屍引開。按照之前的約定,他們在樓下等不到我,會到中山公園去等。那裡平常就很少有人去,我想,喪屍應該也不會很多。你呢?”
路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把剩下的半包軟中華都塞給了陳在,說:“前面中山西路的路口往北繞一段路,把我捎到香溪區政府門口,我在那裡下車。”
陳在問:“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路程沉默了一下,沉痛的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小隊全完了,但是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還是一個警察,所以,我必須繼續去完成我的任務。我不知道警察這個身份對我來說還能維持多久,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依然會盡我的職責。”
“真崇高。”陳在說這話的時候,一點調侃的意思也沒有。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也許大多數都像他一樣,爲了生存而生存,爲了生活而生活,但是也絕對不缺乏像路程這種理想主義者。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也有各人的活法。陳在估計自己做不到像路程這樣崇高,但是,在自己能做的事情裡,盡力而爲吧。來兮就經常嘲笑他不求上進,什麼才叫上進,陳在認爲,至少,現在認爲,活下去,就是非常上進的事情了。
莫小米問了一個陳在和李莞爾都想問,但是又怕路程爲難的問題,她問:“路警官,你們警方,不收留平民嗎?”
路程說:“我們有幾個分散的基地,但是至少到我出發以前,我們的基地都沒有能力收容幸存者。不過政府已經在着手建立倖存者臨時居住地,有好幾個地方,離這裡最近的是百花水庫。我建議你們找齊同伴以後,沿最近的路去那裡,那是安全區,一切都有保障。”
如果真的像路程所說的那樣,那倒是一個不錯的去向。百花水庫離市區也就幾十公里的路程,正常情況下,自己開車也就是一個小時的事情吧。但是,陳在心裡對所謂的“安全”有種非常不確定的感覺,就像之前說華夏大廈會有安全的撤離,結果呢?
當然,不管怎麼樣,有這樣一個目標,總比他們毫無目的的亂走要好得多。
從中山西路繞到香溪區政府要不了多少時間,當然,爲了避開障礙和喪屍,陳在開得很小心。總算,這一次在路上沒有遇到什麼意外。
不知道路程到區政府門口來要做什麼,那裡有他的任務,陳在不想問,也不方便問。但是,當路程下車之後,車裡還是充滿了一種傷感的情緒。儘管大家都只是萍水相逢,可是,一種一別就是永別的氣氛,還是讓他們心裡泛起了一層層哀傷的漣漪。
這種哀傷,更多的不是爲了別人,而是爲了自己。
當陳在吸了吸鼻子,準備發動汽車的時候,路程又出現在了他的車前。
“跟我來,”路程揮了揮手,說:“這邊停着一輛軍方留下的猛士車,你們開那個上路,更安全一些。”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陳在一路撞壞了很多車,早就覺得這些家用轎車不夠安全了。到了關鍵的時候,如果再把車撞爛了,就像陳在和李莞爾遇到王小虎之前的那一次,要是沒那麼巧找到了下水道,那不是隻有死翹翹了?軍車就不一樣,無論從性能,還是安全上來說,都比家用轎車強多了。
陳在他們跟着路程來到區政府辦公樓前,發現一個由軍車,沙袋、鐵絲網等圍建起來的簡易街壘。看得出來,這裡曾經進行過激烈的戰鬥,附近有很多被打爛了的喪屍,一種濃烈的屍臭味即使在雨水的沖刷下,依然刺得他們的鼻子發痛。而那些倒斃的喪屍,也給人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真怕什麼地方又會有幾個喪屍突然站起來。而防禦圈裡面,留下了很多被啃食掉皮肉的骨架,大概都是那些與喪屍戰鬥的戰士留下的吧。
喪屍現在不知道到哪去了,對它們來說,飢餓纔是唯一的動力。而一個已經被啃噬乾淨的地方,它們是不會爲止停留的。
路程爲陳在他們挑的是靠在邊上的一輛“猛士”軍用吉普車,靠在邊上的好處是,比別的車更容易開出來。而且,這輛車看起來更完好一些,雖然車身上也塗滿了血跡,那些血跡凝固在了上面,即使是雨水也沖刷不掉。車子裡面沒有屍體,只有一隻卡在油門和剎車之間的被咬斷了的腳。陳在很小心的把它取了出來,心裡堵得發慌。
這輛猛士吉普車前面加裝了防撞鋼板,車窗外面也加裝了鐵絲網,簡直就是一輛非常理想的逃生用車,甚至可以直接從喪屍羣裡一路撞過去。而且,在車頂上,還架着一挺12.7毫米口徑的車用高射機槍。雖然說它還遠遠比不上坦克,但是和民用車比起來,它已經算得上一輛移動的堡壘了。陳在察看了一下,車載機槍的子彈差不多已經打完了,但是在周圍其他軍車上還可以收集到一些。用高射機槍來打喪屍,這倒也是一件很過癮,很刺激的事情。
可是陳在心裡也越發的覺得冷——用這樣的武器也無法阻止喪屍的吞噬,那麼,真的有所謂的安全區嗎?
“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收集了可以收集的各種子彈、武器之後,甚至還把其他車輛郵箱裡的燃料抽出來,加滿這輛車的油箱,還綁了4只軍用的汽油桶在車頂上,能帶上的,基本上都帶上了。陳在和李莞爾、莫小米一起上了車,在發動機沉悶的轟鳴聲中,陳在真有些希望路程也跟他們一道。儘管他受了傷,但是有這傢伙在,他們的力量可以得到很大的加強。
陳在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黃金聖鬥士,連青銅都還算不上。而且他也不在乎做不做小隊的領導者,做一個領導者不但要付出更多一些,而且也會面對更多的危險。如果能有一個路程這樣的人在裡面,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好事。陳在覺得,路程至少也算得上一個白銀吧。
路程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討論了,不過,他又補充了一句:“告訴周宇那小子,就說我已經掛了,讓他以後都跟着你吧。他只是個學警,這個任務沒有他了。”說完,他就轉過了身,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黑暗裡。
“我突然覺得,我有點崇拜路隊長了。”在車上,李莞爾和莫小米的位置換過了,她坐到了副駕駛座,而莫小米坐到了後座上,在她的身後,是一堆沾着血跡的武器和子彈。比起李莞爾這個大條女來說,莫小米一直都還處於一種驚恐的狀態中無法自拔,甚至讓人覺得她隨時會在驚恐中發瘋,或者死掉。
李莞爾原本是對莫小米不爽的,因爲這個女的老是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她和陳在,但是她的不爽很快就過去了,轉而擔心起莫小米來。她主動的和她說話,開解她,幫助她緩解驚恐的情緒。
有了這輛軍用吉普,陳在覺得路都好走多了,比較遺憾的是,這輛車內飾顯得粗糙了點,而且還沒有CD機。車上倒是有無線電,不過,裡面只有嚓嚓的雜音,他不知道軍方的通訊頻率是什麼,也不知道怎麼用。就算知道,裡面也應該不會有音樂吧。
“陳在。”不知道是不是李莞爾的開解有了一定的作用,莫小米的情緒似乎緩和了一些,當他們的車駛入東風中路的時候,莫小米輕輕的叫了一聲陳在,說:“前面就是楓香水榭了。”
楓香水榭是一個小區的名字,在東風中路這條不算特別繁華的路段裡,也算是一個高尚小區吧。莫小米這麼一說,陳在想起來,他的老闆陳重,就是住在這個小區裡的,一年前纔買的房子,還是聯排的小別墅。陳在曾經到陳重家裡做過一回客,那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公司因爲業績的蒸蒸日上開了一個酒會,就在陳重的小別墅裡。那個酒會很熱鬧,但是莫小米和陳重的原配林佳茵不動聲色的鬥爭更是讓公司的八卦事業蒸蒸日上。
陳在從莫小米的語氣聽出一個信息,甚至他也動了這個念頭,所以,他就像以往那樣,有的話完全不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
“怎麼,你想去找陳重?那可是他家,不合適吧?”
話一出口,陳在就覺得尷尬了。莫小米要去陳重的家裡找他,這當然是不合適的。儘管他們的關係在公司里人盡皆知,而且林佳茵100%的也知道,但是她們還能相安無事,大概也是因爲陳重兩面逢源,而莫小米也從來不主動招惹林佳茵。像那次公司的酒會,如果不是不去更加容易落下話柄的話,莫小米肯定是不會去的。
但是,在李莞爾好奇而且散發着八卦的光彩的眼神裡,陳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彼一時,此一時,那些事情,都已經隨着滿街的喪屍變成一個不堪回首的記憶了吧。
“我想去看看,看看他還在不在,可以嗎?”莫小米小心的問了一句,然後低聲的解釋說:“就算是,我也想親眼看到,你知道,我終究是放不下他的。”
“不行。”陳在回答得很簡單,也很肯定,他不想去冒這個險。這麼幾天了,就算陳重家裡備得有吃的,可是他們家客廳那一大片落地窗,還不帶防盜設施(人家小區物業好啊)的,陳重要還活着,喪屍早就破窗而入了。家裡面那些木門,是擋不住它們的。
那麼,還有必要冒險去幫助莫小米完成這個心願嗎?
當然沒有!這是不用想的事情。
但是,出乎陳在意料的是,莫小米說:“那麼,路過楓香水榭門口的時候,你把我放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