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帶不帶上她，這是一個問題
那是一個，人。
基本上，大家都會同意這個觀點。可是一個人的呼吸聲怎麼會這麼大呢？那一瞬間，所有的人都覺得可能是太安靜了以後，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而產生的錯覺。那個人一身標準的職場打扮，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的辦公男。不過他的身材在辦公男裡面算是比較高大的，大約有188的身高，肌肉鼓脹得像是要把襯衣撐破一樣。
陳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莞爾，說真的，他真有點擔心這個小護士一看到別人的肌肉就會發花癡。而李莞爾顯然也知道陳在在想什麼，遞給了他一個很大的白眼。但是，就在周宇和王小虎都準備從隱蔽的角落站起來的時候，陳在又猛然回過頭去，在他的身體裡，又涌過了一陣電流。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那個辦公男身邊的牆壁上開了一槍，大喊一聲：“別動！”
辦公男站住了，這時候，大家才發現他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首先是他的皮膚，看上去，臉上、手上，都呈現出一種灰綠色，這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膚色，而且，他呼吸的時候氣管那裡會發出很大的聲音。原來這不是他們的錯覺，一個人呼吸的聲音也能傳到走廊的另一端的。他們之所以沒有把他看作是喪屍，是因爲他身上還沒有那種濃烈的屍臭味，他的皮膚尤其是眼睛也沒有潰爛，甚至於，眼珠還能正常的轉動。不過，他的眼神有問題，說不清問題在哪，但肯定是有問題。
被陳在的喊聲和槍聲震住了幾秒鐘以後，這個辦公男繼續往前走，距離最前面的周宇，也不過就是10米左右的距離。
“我叫你站住！”陳在又大喊了一聲，端起了手中的八一槓，瞄準了辦公男的大腿，說：“你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辦公男置若罔聞，而且，還加快了腳步。10米的距離，只需要一個衝刺就夠了。所以，當他加快腳步，剛剛做出往前衝的時候，陳在的槍也響了。八一槓的後坐力顯然比陳在用過的幾種手槍都大得多，陳在開槍的時候，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槍口在亂抖。不過，在這麼近的距離內，他的連發射擊至少也有兩三發子彈命中了目標。
既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子彈打在這個辦公男的身上，雖然強大的推力阻礙了辦公男的前進，卻並不能擊倒他。甚至，除了留下幾個彈洞以外，在辦公男的身上，並沒有看到有鮮血流出來。受到槍擊的辦公男發出了很憤怒的吼聲，聲音很響很洪亮，甚至帶有一種很震撼的爆炸感，但是——這是人類應該擁有的聲音嗎？
憤怒的辦公男迎着子彈往前衝，這時候，周宇的槍響了，他處在最前面，辦公男隨時都可以撲到他，但是，他沒有馬上往後撤，而是打了個手勢，叫王小虎補他的位。王小虎顯然還不怎麼會用槍，不過靠着強健的臂力，還是穩穩的掌握住了手中的八一槓。隨着周宇和王小虎的槍聲跟着陳在響起，狹小的空間內一片彈雨嚴密的封鎖了辦公男的前進路線。
周宇退到和王小虎並排的位置後，乾脆把他手中的81式班用機槍架在了辦公桌上掃射。而陳在迅速向前，和他組成交叉火力。這時候，李莞爾也端着她的85衝加入了戰鬥，她能端穩衝鋒槍已經很難得，至於命中力那就不必強求了，至少，也增加了聲勢吧。看着李莞爾都加入戰鬥了，管朕也大叫了一聲，沒有再躲在後邊，跟着加入戰鬥。5個人，5支槍自然而然的組成一個扇形，用密集的活力封鎖住了辦公室的入口。
在正常情況下，這樣的火力足以把一個人完全打爛了。但是，在這樣的密集火力面前，那個辦公男除了憤怒的嗷嗷叫着，卻並沒有倒下。不管這些人的命中力有多差，還是有相當多的子彈射穿了他的身體——81式的穿透力可是很強的，就看到他的身後牆壁上紛紛濺起碎屑來。而這個好像打不死的辦公男也終於狂吼了一聲，拔腿跑開了。
是跑開了，而不是死掉。
隨着大家都把彈夾裡的子彈傾瀉出去，在辦公男跑開以後，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硝煙，槍聲的迴響也沒有完全結束。每個人看着辦公室對面牆上密密麻麻的槍眼，眼神中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片難以置信和恐懼。過了很長時間，他們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形容自己心中的震駭。
“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李莞爾問出了一句大家都想問的話，可是，這也是誰都無法回答的。而這個辦公男比一般的喪屍更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他還保存着視力，而且動作很迅速，一點都不像喪屍那樣僵硬。關鍵是，他還打不死。主要是他們在恐懼之中都沒辦法打中他的頭部，但是他們忍不住都在想，會不會就算爆頭也沒用呢？
“這裡不能停留了，得趕快走！”陳在首先站起來，給自己的八一槓換了一個彈夾。這怪物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反正他很像遊戲、電影裡的那些變異體。既然這種未知的病毒能把人變成喪屍，在人體裡產生變異以後發展出什麼怪物來，都不是沒有可能的。而陳在他們都不是米拉·喬沃維奇扮演的那個無敵超人愛麗絲，惹不起就趕緊躲吧。
在剛纔的戰鬥中，唯一沒有參與的是清潔工陳紅梅大嬸，休息了一會之後，她的氣色稍有恢復，可看上去還是有些虛弱。陳在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在大樓裡做保潔的大嬸體質怎麼會這麼差，而且這個清潔工大嬸對這棟大樓的情況完全就沒有概念，更不用說她本應該比陳在更熟悉這裡的。但是現在他也沒時間去追究這個問題了。他只能幫陳紅梅把給她的那支85衝背了起來，而王小虎則幫她背起了她的裝備。
李莞爾之前碰了釘子，這時候也不想主動的去關心陳紅梅，只是走在她身邊，留心注意她。
辦公男逃走的那個方向是不能去的，大廈裡面有的是通道。
也許是他們剛纔弄出的動靜太大，每一條通道上都有好些喪屍搖搖晃晃的擠過來。這就是王小虎發揮的時候了，喪屍的數量不算多，空間的狹窄也沒有給它們一擁而上的機會。就看見那個裝扮很犀利的少年揮舞着他那把沒有光澤的黑色的古刀，用簡直可以稱作舞蹈一般的動作，無聲無息的就把擋在路上的喪屍放倒在了地上。留下的，就是一地的污血，一地的還在抽搐和扭動的無頭屍體和還在張嘴想要吃東西的頭顱。
通道里很臭，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倒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這一次，他們一口下走下了大約20層樓，又快要到讓陳在情緒糾結的18樓了。陳在很想回他工作的地方再看一眼，因爲基本上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當然他不會因爲自己這分鐘冒出的浪漫念頭而真的這麼去做，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說一句，永別了，曾經所有的一切。是的，真的是永別。
“大叔，我們再休息一下吧。”李莞爾已經有好一陣沒有理陳在了，這時候，她卻主動的叫了陳在一聲。看到陳在回頭，她又趕緊說：“不是我要休息，是她。”她指了指走在自己身後的陳紅梅，這位清潔工大嬸看起來又不行了。
陳在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說話。他在想，如果這位大嬸始終就是這個狀態的話，還要不要帶着她一道呢？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帶着她明顯的會拖累整支隊伍。陳紅梅抓住這個時間趕緊靠在牆壁上休息下，她儘管看上去情況很糟糕，卻並沒有開口央求陳在，她似乎在死撐，而且大有一種撐不住死掉拉倒的架勢。
管朕弱弱的提議了一句：“要不這樣，我們先到樓下去，搞清楚了情況以後再等她吧。”
“不行！”李莞爾很堅決的回擊了管朕的提議，每個人都很清楚，如果行進中都無法一起的話，說什麼到了下面再等，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了。
陳在覺得他不能因爲一個人拖累大家，他看了看陳紅梅，說：“你自己怎麼說？”
陳紅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把頭靠在牆壁上，無力的說：“我……不拖累大家……你們先走吧。”
這是個很好的答案，對於其他的人來說，可以鬆一口氣了。儘管他們都有些不忍心，可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不行！”李莞爾又很堅決的說了一句，而且，她的堅決明顯的帶動了王小虎，那孩子之前有點不敢擡頭，估計他的內心也在爲帶不帶上陳紅梅一起走而掙扎，而且已經有了附和陳在他們一起的傾向。畢竟，要做英雄需要太大的勇氣和決心，尤其在眼前這樣的環境下。更何況，真正的英雄也會有退縮的時候。那種電影裡從頭打到尾，不知疲倦不知後退的英雄畢竟只是電影裡纔有。
但是，被李莞爾這麼一喊，王小虎又毅然走到了李莞爾的身邊。
李莞爾見陳在正用一種氣惱的眼神看着她，就說：“我們不能丟下她，因爲，我們丟下的將會是兩條人命！”
陳在看了看陳紅梅，頓時恍然。原來她不是什麼身體虛弱有病，她也不是發福，而是，懷着孩子。可是，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指望把腹中的孩子養到生產嗎？這是個大人都隨時會倒下的時刻！陳在又看了看周宇和管朕，周宇皺着眉頭，看起來很糾結，而管朕則別過了頭去。
陳在有點無力的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有能力保護好她，尤其是她的孩子。”
李莞爾眼睛一下就紅了，說：“可是，你狠得下心來嗎？”
陳在想說，我狠得下。他這時候心其實很硬，他可以無視李莞爾哀怨帶淚的目光，大不了把她打暈了扛着走就是了，不過，比較麻煩的還有王小虎。王小虎是個很特別的孩子，他有一身好功夫，還有一副和城市以及城市的人心格格不入的脾氣。他現在對陳在很親近，更多的就是因爲陳在肯仗義出手相助素不相識的管朕，如果不管不顧的丟下陳紅梅，這孩子恐怕對他的感觀會差很多吧。實話說，比起李莞爾這個比吸血鬼還要漂亮的小美女來，王小虎更重要得多。
陳在習慣性的做了個深呼吸，對陳紅梅說：“我可以繼續帶着你走，但你至少也要跟我們說實話吧。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