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陳琦躺在牀上,漸漸發覺體內嗜血的慾望已經控制不住了。
她悄悄下牀出門,仔細感受着周圍房屋內部的氣息。
現在是凌晨兩點左右,異能者都已經睡下了,此刻街道上空無一人,空氣裡漂浮着甜膩的人類香味。
在A區的一處別墅內部,有六階異能者的能量波動,陳琦聳了聳鼻子,決定就選這個人了。
靈動的身形一晃便從原地消失,陳琦撕開空間通道進入這棟房屋內部。
整個別墅裡面只有一個六階異能者和一個普通人。陳琦循着能量波動傳來的方向坐過去,進入一間奇怪的屋子。
這個房間哪裡都是說不出來的怪異,整個屋子足足能放下八張雙人牀,卻偏偏只在一角放了一個低矮的榻榻米,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書櫃和一張書桌,在另一邊擺放着無數標本、試劑盒和試驗檯。
別墅外面有人輕聲交談着,不時會有精神探知周邊的情況,看得出來這個別墅裡面的人都被秘密保護起來。
“呃……”角落有一個女人痛苦的**聲,陳琦湊近一看,縱使她已經見過無數令人噁心的畫面,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退後半步。
那個面容看上去已經四十左右的女人在地面上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她的手腳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着,渾身散發出一股臭到刺鼻的味道。那股臭味不同於物體腐爛的惡臭,而是一種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麝香味,猝不及防的吸入鼻腔,就好像被一根針刺入大腦般難受。
躺在地上的這個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整個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撐爛了一樣,變成了一個肉色的大球。球的表面坑坑窪窪,鼓出的膿包不時炸開,向外噴濺着紅紅綠綠的黏液。這個女人痛苦的**着,和膨脹的身體比顯得極其細弱的四肢無力地撐在地上,帶動着一團爛肉似的身體來回搖晃。
與此同時,她的氣息來回變化不定,一會散發出三階的氣息,一會又變成六階的異能者,來回變化得極不穩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琦臉色鐵青,上前撿起地上一個針管。
裡面的液體味道似曾相識,陳琦細細辨別着,發覺裡面都是用喪屍血液浸泡融化的晶核殘餘。
這個女人把這些東西注射進身體,簡直就是在找死。
躺在地上掙扎了半天之後,這個形狀詭異的女人從地上撿起一個針筒,狠狠扎進自己身體裡面,針筒裡那些看起來就很噁心的綠色黏液進入了她的身體。
很快,女人膨脹腐爛的肉體慢慢縮小了,大量惡臭的膿水一股腦流出來,沾染得到處都是。
陳琦警惕地看着她,剛纔那番場景着實太過滲人,陳琦對這個女人充滿了排斥和恐懼。
緩了半個鐘頭,那個女人才從地上爬起來,看都不看陳琦一眼,徑直回到試驗檯前記錄着什麼。着實是一個科學瘋子之類的角色。
陳琦猶豫一下後喊道:“喂,你還好嗎?剛纔發生了什麼?”
女人恍若未聞,拿起一個試管放在酒精燈上慢慢灼燒着,一股子騷味就充滿了整個屋子。
她緊皺眉頭,把試管內的液體倒入一個燒杯裡,與原來的一些液體再度混合起來,整個燒杯裡的液體都變成了噁心的黃褐色粘稠物。
接着,在陳琦驚恐的眼神裡,女人直接就着燒杯,把裡面的不明物體全都喝了下去。
這個人瘋了嗎?她到底在做什麼?爲什麼要弄這些奇怪的東西?
喝下疑似奧利給的液體之後,女人抱着肚子痛苦倒地,大聲嘔吐起來。
聽着她的嘔吐聲,簡直是要把腸子都吐出來。陳琦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把人扶起來,放到角落的榻榻米上面。
女人已經痛到神志不清,五官糾結在一起,冷汗把衣服都打溼了。她瘦小的身體劇烈痙攣着,頭部死命後仰,幾乎要把脖子都拗斷一般。
陳琦真的替她難受,從空間掏出一瓶礦泉水來,想要給她喂下去。可是女人的牙冠死死咬合着,陳琦想用力掰開又怕傷到她,只能束手無策地呆在一旁。
女人已經完全失了心神,整個人痛到瀕死。可是她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居然開口輕聲呼喚道:“萌萌……萌萌……”
萌萌是誰?這個人的女兒嗎?陳琦突然發覺這個女人好眼熟,甚至她口中喊出的這個名字也好熟悉,就像以前見過一樣。
或許在自己失憶之前,也和這個女人有過接觸吧?不過她似乎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等待女人醒來再做打算了,可是飢餓是不等人的,陳琦的嗜血慾望有些按捺不住,她需要趕快找到新鮮血液緩解。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人,陳琦選定另一個異能者所在的位置,打開空間通道美餐了一頓。
這家人都睡得很熟,陳琦毀屍滅跡之後回到女人的房間,突然發現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地上蔓延的惡臭膿水依舊在原地,可是整間屋子已經沒有女人的蹤影。陳琦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狼藉,突然聽到樓下傳來女孩子恐懼的叫喊。
陳琦一個閃身來到樓下,卻見到一個奇形怪狀的肉塊正趴在牀上撕咬着什麼,空氣裡漸漸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
這個肉塊渾身凹凸不平,膿包和爛肉滿身都是,看着就讓人極爲噁心。
陳琦上前想要制止住這個肉塊,可是那肉塊尖叫一聲,陳琦就感覺大腦被針插進去一樣刺痛不已。沒想到這個肉塊居然是精神攻擊系的,還已經有了七階的實力。
肉塊已經放棄了牀上女孩的屍體,轉頭與陳琦對峙。
它已經分不出哪裡是頭哪裡是身體,五官只留下兩條細縫似的眼睛和一張足足咧到耳根的大嘴。剛纔那個吞下不明液體的女人穿的白大褂還兜在它身上,表明這個奇怪的東西其實就是剛纔的女人。
作爲每隔十幾天就要吸血來保持理智的遺忘者,陳琦對這種精神攻擊根本沒有什麼抵抗力。她對上女人根本沒有一點還手能力。
在精神攻擊的壓迫下,陳琦節節敗退,終是不敵。
見陳琦沒有後招了,那個肉團“桀桀”怪笑,兩聲,居然化成半液體狀黏了上來。陳琦一時不察,被糊的滿身都是。
全身的皮膚都在火辣辣地痛,陳琦看着那張詭異醜陋的臉就在自己眼前一指遠的地方,一道精光猛地鑽進她的眼睛裡。
陳琦頓時瞪大了眼睛,發出瀕死的怒吼聲。
精神類的攻擊對於精神脆弱的遺忘者來說根本無法對抗,陳琦幾乎被這一道攻擊打得神魂破碎。但是她拼命催動晶核運轉起來,勉強保住一條性命。
可是女人已經變成詭異的形態牢牢粘在她身上,接下來的精神攻擊她怕是承受不住。
陳琦咬牙,把異能催動到了極致,終於使用出以前從未用過的空間刃。空間刃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抗下的,那個女人瞬間被分成了兩半,從陳琦身上掉落下去。
讓人絕望的是,下一秒,女人被切割的斷口就像水流一樣癒合了,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女人細長的雙眼格外惡毒地盯着她,連綿不斷的精神攻擊襲來。陳琦轟然倒地,渾身都開始抽搐。這種感覺,比渴血時更痛苦,也更令人絕望。
陳琦從乾涸的晶核中擠出最後一絲異能,在精神幾乎崩潰的前一秒,撕開一道空間裂縫逃了進去。
躺在連空氣都沒有的虛空裡,陳琦的頭宛如炸裂一般疼痛,精神脆弱不堪幾乎碎裂。她終是支撐不住,陷入深度昏迷中。
此刻風輕雲淡,萬籟俱寂,只有腦海裡淒厲的哭嚎聲不停地迴響着。無盡的寒意從四肢百骸中流淌遍全身,寒冷到了極致便是絕望。陳琦甚至懷疑着,是否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無法從噩夢中醒來。
蠱惑人心的呢喃聲越來越窮追不捨,陳琦的靈魂狼狽地躲避着,她想活下去。
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痛苦,她爲了心裡最重要的東西所做的堅持不能毀在這裡,她如果就在這裡倒下,那以前遭受的一切又是爲了什麼?
可是太痛苦了,實在太痛苦了。靈魂幾乎被從中間撕成了兩半,數不清的絕望和悲涼涌遍了全身。
眼角血淚不斷滴落下來,陳琦只覺眼前驟然出現一大片白光,有什麼久違的記憶重新浮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