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時候,這一車隊的人就到達了基地。這些人的出現在異能者的圈子裡掀起一陣風浪。他們都知道,能讓基地高層都拱手相讓的任務一定不是那麼輕鬆就能完成的,可是這個新建立的“沉血”戰隊不僅帶回來大量槍支彈藥,而且一個受重傷的人都沒有。
經此一役,“沉血”名聲大噪,在基地站穩了腳跟。不少獨行的異能者也有了加入的想法。
戰隊的人平分了積分,這次他們一共帶回來三百多把槍,還有數不清的彈藥和手**之類的物品,每個人都分到了五萬多積分,也算是獎勵頗豐。
拿到積分的時候,戰隊裡的人還有種做夢的感覺。兩天的時間,他們一隻喪屍都沒殺死,就是單純把槍支搬回來,就有五萬積分的獎勵。這感覺,真的太爽了!
可是寧知塵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美好,這一路上陳琦不僅一句話不說,還極力抗拒自己牽她的手。
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寧知塵頭頂一雙狗耳朵耷拉下去,像極了被主人冷落的大金毛。
陳琦已經決定打消寧知塵的幻想,自然是要做的絕一些。
回到住處,陳琦拉着寧知塵去一樓茶室好好談談。
寧知塵預感到了她要說的話,眼裡光芒黯淡下去,心臟滿是酸澀。
果然,陳琦上來就開門見山:“知塵,你不能喜歡我。”
“爲什麼?如果你嫌我年齡小,我可以等的!”寧知塵急忙開口。
“不是年紀的問題,而是我不能和人類男生產生什麼感情。”陳琦不敢去看寧知塵的臉,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人類男生?”寧知塵把這個詞語咀嚼一遍,總覺得這個說法怪怪的。
“對不起,知塵。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所以爲了不讓你受傷,我必須現在就跟你說清楚。”陳琦說得篤定。
“受傷嗎?我不怕受傷的。你知道嗎,當你把我從那個男人身下拯救出來的時候,當你把我母親的晶核交給我的時候,當你在面對喪屍象和喪屍鼠的時候義無反顧擋在我身前的時候……甚至當你什麼都不說,只是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寧知塵擡手,把陳琦額前調皮的頭髮撥到耳後,“所以,你不要妄圖用這個理由擺脫我。寧家的人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會絕對從一而終。”
陳琦現在都恨不得一禿嚕嘴把什麼都告訴他,什麼喪屍也好失控也好,只要能把這個少年勸退就夠了。話到嘴邊堵着,到底是沒說出來,化爲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能夠說出來嗎?陳琦不擔心他會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可是對他來說,貿然得知自己就要變成喪屍了,這個衝擊會不會太大了?
而且,她自己也還沒做好坦誠一切的準備。
陳琦一直都是打算着,等到哪天自己真的無法控制喪屍化了,她就留下一封告別信,說自己要到外面闖蕩一下,然後一個人迴歸喪屍世界。
算了,再等等吧,她的理智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在最後這段時間,她要認真思考一下自己的歸宿。
想清楚這一切,陳琦挑起慘淡的笑容:“那好,我給你三年的時間。如果在你十八歲那年還喜歡我,我就同意和你在一起。”
一瞬間,寧知塵的眼睛亮得像是落進了漫天星子,俊逸的臉龐被這股喜悅點亮,帥得陳琦死寂的小心臟都撲通跳了幾下。
少年“嗷嗚”一聲把陳琦圈進懷裡,雙臂收縮,簡直要把她勒進骨血。
陳琦在少年看不到的角落,目光悲涼且溫柔。
她哪裡還有三年的時間啊,這些不過都是拖延時間的權宜之計罷了。
如果沒有遇到寧知塵,會不會喪失理智對她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自從遇到這個少年,她真的想好好活下去,想要陪在寧知塵和秋錦妤身邊。
也正因爲如此,註定的黑暗命運才更加讓她頹然悲慟。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無法避免命運的洪流,那麼就去坦然接受它吧。
這之後,寧知塵越來越黏着陳琦。除了睡覺,其他時間寧知塵幾乎都賴在陳琦身邊。
差不多半年的時間,陳琦也慢慢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糜爛生活,習慣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跟在身邊的清朗身影,習慣了少年每天溫潤深情的笑容。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陳琦心裡默默感慨,突然發現沒有了寧知塵,自己好像已經喪失了生活下去的能力。因爲今天寧知塵要出門處理一些私人事情,陳琦發現自己居然連換洗衣物在哪都不知道。
不能太過依戀了,以後肯定會分開的。就算心裡這麼告訴自己,陳琦還是在寧知塵回來之後沉淪進了溫柔鄉中。
現在她有點理解古代君王不早朝的心情。有這麼一個貌若潘安還耐心溫柔的美少年貼身伺候着,她還真的每天懶得不願意動彈。
這半年裡,“沉血”戰隊接了不少任務,都是一些難度偏大而且情況複雜的硬茬。但是沉血每次都能完美完成,這一支後起之秀漸漸吸引了一些目光。
不過無論再忙,寧知塵始終黏着陳琦,兩人每天卿卿我我,氣死了一羣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秋錦妤看着兩個人每天如膠似漆,不免打趣幾句。可誰知道還在享受寧知塵按摩肩膀服務的陳琦非常沒心沒肺地回答:“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你不要多想。”
這話說完,她突然覺得脖子涼颼颼的,一擡頭就見寧知塵帶着溫柔的笑容,卻用小媳婦一樣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秋錦妤一副“我都懂”的樣子施施然回了房間,給這一對男女獨處時間。
秋錦妤前腳剛走,寧知塵就把陳琦壓在沙發上。他用牙齒輕輕啃咬陳琦的鎖骨,咬牙切齒道:“只是朋友嗎?陳琦姐?”
陳琦寵溺地撫摸過寧知塵的頭髮,眼神還是那樣的柔軟而憂傷。
“知塵,如果我的身體允許,我是絕對不會拒絕你的。”
寧知塵立刻警覺起來:“什麼意思?陳琦姐你的身體怎麼了?”
“沒什麼,你多想了。”陳琦推開少年,她一向都和寧知塵保持着距離,以防自己沒有呼吸和心跳的事情被他發現。
寧知塵沒有讓陳琦輕易離開,剛纔她的話在他心裡埋下不安的種子。
寧知塵把陳琦固定在懷裡,輕聲問道:“陳琦姐,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傻瓜。”陳琦捧着少年的臉,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溫軟悲傷,“聽姐姐一句勸,離我遠一點。”
“我不!”寧知塵難得流露孩子氣的一面,緊緊摟着陳琦就是不放手。
陳琦無奈,想說什麼時,意識突然模糊一瞬。
意識脫離的時間很短,當陳琦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距離寧知塵很近了。
少年眼神清亮,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反而因爲陳琦的突然靠近而紅了耳根。
陳琦尚未反應過來,少年的脣已經印在她的嘴脣上。沒有什麼不安分的舌頭,只有兩張嘴脣緊密相貼。鼻間是寧知塵身上特有的竹木香氣,她聽到了少年激烈跳動着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宣示着主人的激動。
陳琦把手貼在寧知塵的胸口,感受着裡面猛烈的律動。生命便是從這裡運輸至全身,然後灼熱少年的身體,點燃他無窮的熱情。
肌膚相貼,一個滾燙,一個冰涼。陳琦的內心如同她的體溫,死了一樣寒冷。
這是第一次失控,雖然只有短短一秒的時間,但已經敲響了遲來的喪鐘。
這個淺嘗輒止的吻持續了很久,寧知塵終於離開陳琦的嘴脣,溫柔地笑着說:“陳琦姐總是這麼涼,像一個冰塊一樣。”
說着,他把陳琦緊緊摟在懷裡,毫無保留地釋放出身體的溫暖。
“知塵,我要離開了。”陳琦突然輕聲說道,平淡冷漠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
“陳琦姐,我們一起到很遠的地方去吧?”寧知塵沒有理會陳琦的話,反而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陳琦心裡一震,沉默半晌後纔回答:“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和我一起。”
“陳琦姐,”寧知塵掰過陳琦的肩,精緻如瓷器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依戀,“一起去吧,你自己一個人去太孤獨了。”
陳琦默唸一遍:“孤獨。”也不知懷着什麼心裡,她答應了少年的請求。
既然你的一切已經屬於我,那麼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裡,你就陪伴着我吧。
失控這一事情隨時都可能發生,索性她每次失控的時間都很短,在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她還可以強行恢復神智。
“沉血”戰隊很快就發展壯大了,有前面的光輝事蹟爲引,那些自視甚高或者孤僻不合羣的異能者都一窩蜂地想要擠進“沉血”。
然而,現在的陳琦已經沒有逐一審查人員的精力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寧知塵一個人完成的。作爲“沉血”名義上的副隊長,陳琦每天就是賴在寧知塵身邊,被他帶着跑來跑去,偶爾被偷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