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溫暖的陽光普照在微溼的青石板上熠熠生輝,和煦的暖風吹拂,帶來泥土的芬芳,萬物都享受着難得的好天氣。陸昱卻覺得有些發冷,緊張慘烈的戰鬥使他無法再分心控制細胞,傷口流失大量的鮮血讓他腦子有些眩暈,溫暖舒服的陽光微微刺眼,身後的少女已經有些脫力,與他背脊接觸的皮膚繃得像拉開的弓弦,不知何時將要繃斷。
似乎,已經山窮水盡了……
血污粘在臉上,陸昱卻已無心顧及,心中默唸“狂暴”,龐大的力量再次充盈全身。而屍犬,也僅剩最後三隻——脫毛土狗與兩隻不要命的瘋狗。
“唰……”看準時機,陸昱一刀斬下一隻狗頭,修長的刀身在手心迴旋一圈,順水推舟的飛向了脫毛土狗,幾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道理的讓人覺得,刀就該這麼飛。
狂暴狀態下發動孤注一擲,在空中旋轉飛行的唐刀簡直比出膛的子彈還要迅疾。
“嚓”利索的一聲脆響,脫毛土狗還未反應過來,刀身已末入它的頭顱。而此時,剛剛被陸昱砍掉的瘋狗腦袋,還在咕嚕咕嚕的滾動着。
“呲……”沈佳怡也趁狗王被殺,最後一隻屍犬混亂的時候,將冰棱刺進了對方眼中,結束了它的狗生。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將兩人綁在一起的藤蔓消失,軟軟的癱坐在滿是血污的地上,兩人互相依偎着。
大口的喘息了幾下,陸昱控制細胞先止住了流血,沒有進一步調節自身傷勢,輕輕的握住了沈佳怡撐在地上的手掌,體會着少女身體裡的情況。
再說沈佳怡,本就白嶄的臉龐已失去了所有血色,已經蒼白的嘴脣有些乾裂,配上一頭柔滑的雪發,嬌弱的讓人不自覺的憐惜。
順從的讓陸昱握住自己的手掌,沈佳怡只覺一股暖流順臂而上,在自己的身體裡化開,被屍犬劃開的傷口逐漸的凝結、結痂,她也閉上眼睛享受着比此時陽光更加溫暖的感覺。
“咕嚕嚕……”礦泉水瓶滾動的聲音響起,陸昱警覺的睜開了眼睛,三個男子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踏媽的還能幹點什麼?”隱隱比另外兩人靠前半個身位的男子訓斥着身邊的人。
見陸昱睜開了眼睛,領頭的男子索性也不再隱藏,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
“這位兄弟剛纔真是神威蓋世,趙某人心生佩服,忍不住出來想與兄弟交個朋友。”男子大方的抱了抱拳,看錶情也沒有一絲作僞。
陸昱神情不動,心中卻更加警惕,暗中將臉色逼得更加蒼白,虛弱的開口說:“相見便是有緣,我看大哥氣宇軒昂,也定是人中龍鳳,交個朋友自然是極好的。”陸昱語氣中刻意的表現出一些討好。
果然,男子神情更加放鬆,似是吃定了陸昱一般,神情自若的開了口。
“既然都是朋友,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得給兄弟一點見面禮,這塊玉佩是爲兄母親當年給的,可保平安,如今就轉贈兄弟了。”男子從口袋掏出塊賣相不錯的玉石,就要塞給陸昱。
“萬萬不可啊大哥,既然是你母親給你的,我怎麼能要,大哥還是收好爲妥。”男子一張口,陸昱已經大概瞭然對方的目的,索性也順着對方,拖延起了時間。
“唉,大哥給你你就收着,以後都是兄弟,就別跟我見外了,不收可就是不給我面子。”男子篤定了要給,面上的表情倒真想結交了投緣的兄弟一般。
“好吧,既然大哥堅持,那小弟也就卻之不恭了。”陸昱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誠惶誠恐的接過了玉石,接着便閉口不言。
“兄弟,你收了咱們大哥的見面禮,不打算回贈點什麼?咱們不說有多貴重,情誼是要到的。”男子身邊的一個人突然說道。
“哎,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又不是強盜,哪有讓人強送禮的?咱們以後還得多幫襯幫襯新交的兄弟。”男子一副寬容大度的大哥風範,顯得十分爲兄弟考慮,看來是認定了陸昱年紀小,社會經驗少了。
陸昱表面裝的一副羞愧樣子,內心卻暗自冷笑,對方的獠牙已經開始慢慢展現了。
見陸昱低頭不語,另一個男子又開了口:“大哥,咱們兄弟歸兄弟,總得有個規矩,咱們新加入的兄弟年紀小,咱們教教他人情世故,也是爲了他好,也免了他以後在外面吃虧。”
男子眼睛放在另外一人身上,注意力卻整個放在陸昱身上,見陸昱臉上羞愧之色更濃,又一副關心兄弟心切的表情說道:“好了,此事休要再提,咱們兄弟之間情深義重,不說這些見外的話,至於人情世故,他年紀還小,慢慢學就好了。”
陸昱此時感覺真是發揮了自己表演的全部天賦,腦袋微微低着,一臉的不好意思,嘴脣微微蠕動了兩下,唯唯諾諾的樣子倒真的像一個高中剛剛畢業的小小少年。
“好了,咱們三個也別傻站着了,他身上有傷,咱們今天受點累,把這幾條狗腦子裡的東西取出來,就算是咱們兄弟幾個第一次見面的結拜禮了。”男子毫不客氣的將羣犬的屍核化爲了幾人的公共物品。
陸昱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更加一副感動的樣子,像是將男子當成了親兄弟一般。
三人自腰間各取出一把小刀,對着一地的犬屍忙活了半天,最後掏出了八九顆大小不一的屍核,其中一顆明顯比其它幾顆要大出不少,正是從脫毛土狗腦子裡取出來的。
領頭的男子嘴角微微揚起,身子背對着陸昱將屍核悄悄放到了懷中。
“兄弟,這幾個屍核咱哥幾個一人拿幾個,給,這些你裝着。”男子右手握着小刀,左手拿了兩塊屍核向陸昱走來。殊不知自己現在笑的有多虛假,配合上滿手的血污,要多猙獰有多猙獰。
“大哥,這屍核我就不拿了,幾位哥哥拿着我比較放心。”陸昱長出了口氣,臉上掛上了戲謔的笑容,若不是虛弱的汗水淌下,誰都不知他此時身體傷重到了何種程度。
“呵呵,兄弟你還是拿着吧,這樣咱們都開心。”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此時他幾乎已經不再掩飾。
陸昱重新低下腦袋,似是已經無力再多言,而在幾人看不到的嘴角處,陸昱的嘴角揚起了高高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