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陸昱守在沈佳怡的牀邊,雙手扶着腦袋,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其餘的幾人都已沉入了夢鄉,陸昱的心裡還有些後怕,畢竟八個活生生的人被他親手殺掉了,那些人和他沒什麼不同,都會笑、會跳,會開心,會難過。
他們也是爲了活着,逼不得已的做出違心的事,時代在逼着人類扭曲。
看着自己白嶄的手掌心,陸昱只覺得上面沾着聞之慾嘔的血腥。
一隻手突然扶住了陸昱顫抖的肩膀。
“在後怕麼?”江可披着一件外衣輕輕拍了拍陸昱。
微微的點了點頭,或許是因爲黑暗的籠罩,陸昱沒有掩飾自己軟弱的一面。
“知道爲什麼我爸設立了副組長的職位麼?”江可像是轉移了話題。
“你才十八歲,太多的事情你沒有見過,也不能更好的調節心理,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買單,我們只是執行者。”江可用盡量柔和的聲音安撫道。
“如今的社會,沒有了法律的制約,更需要像我們這樣的人,我們是倖存者的精神支柱,也是他們的道德標杆,要怪,就怪這殘酷的末世,打破它,纔是我們唯一也是最終的目的。”
茫然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陸昱聽進去了沒有。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江可緩緩說道。
看着陸昱靜靜的沉入夢鄉,江可微微嘆了口氣,讓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來經受這一切,是有些殘酷了。
但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被人已經說爛了的言語,卻是真的至理名言。
自己也只能儘自己職責,用心輔助這個年輕的領導者。
第二天,一切平靜。
所有人絕口不提昨天發生的事,江可也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陸昱,要不是牀上的少女依舊昏迷不醒,陸昱還以爲是自己做了個夢。
“佳怡還在昏迷,我想把她送回去。”陸昱鄭重的對衆人說,雖然有些自私,但陸昱此時只想這麼做。
經歷了昨天的事情後,陸昱的話已然成了決定,尤其是在張龍幾個人眼中,陸昱殺伐果決的樣子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幾個心中。
不過除了唐毅之外,其他幾人之前也都是混跡在灰色地帶的人物,不但不會牴觸,而且隱隱有些興奮,他們要追隨的,絕不會是心慈手軟之人。
簡單的解決了早餐,衆人便踏上了迴歸之旅。
由於之前的作戰計劃本就是繞圈清理,所以衆人此時距離營地並不算太遠,一路以來還大致清理過。
於是迴歸路上無驚無險,平靜的趕着路。
而此時的倖存者基地卻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趙忠國回來了。
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幾千身着迷彩服,荷槍實彈的武警,與他並肩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國字臉中年男子,肩膀上的兩槓兩星讓江海眯起了眼。
這個國字臉江海認識,趙氏一脈的忠實擁護者,也是趙忠國的老班底了,中校的軍銜在國內已經絕不算小人物了,更不用提山城這個小小的地級市。
末世前,有軍人不能干涉地方的規定,但現在國將不國,就像之前說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誰也說不出什麼。
且逢亂世,武將才是新世界的主旋律。
這次,顯得有些難辦了。
“江市長,別來無恙啊,哈哈哈……”國字臉男子豪爽的笑着,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呵呵,周團長好久不見啊,武警部隊終於來支援了,看來我們有救了啊。”人在屋檐下,江海也只好裝着糊塗。
“江市長哪裡的話?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過,我老周是個粗人,直來直去的你別介意,這山城我可一直只認趙書記。”周石一下把話挑明瞭。
“老趙,上次你走也不打聲招呼,可把我擔心壞了,外面這麼危險,不過你還真有本事,真請了尊大神來。”江海避過周石的話,輕飄飄的轉向了趙忠國。
“呵,江市長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走是什麼原因誰都清楚,咱們也不用繞這些圈子了。”趙忠國走了短短兩天,臉上多了一道長長的疤痕,自右眼劃至右嘴角,相當於半張臉都毀了容。
此時作老神在在的表情,卻再也沒了以前的從容感與氣度,反而顯得猙獰不堪。
“呵呵,兩位一路辛苦,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我中午給兩位接風洗塵。”江海似是打定了主意打太極。
“江海,少跟我來這套,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第一,把那個陸家小子交給我,第二,你病了,基地的事情交由我和周團長處理。”擁有極大優勢的趙忠國索性撕破了臉皮,直截了當的說出了目的。
兩件事情把陸昱排在了首位,可見趙忠國確實恨急了陸昱。
“老趙,你有些不守規矩了。”江海神色凝重。
“哈哈,那又如何,之前不是你們說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還有那個陸家小子,斷我後代,我臉上的疤也是拜他所賜,今天我就替我和我家浩兒報仇。”趙忠國越說越激動,到最後整個人都有些癲狂了。
“趙忠國,你今天這麼做,外面的羣衆也不會答應的。”江海最後無力的堅持道。
“哈哈哈,江海,這麼多年你都活狗身上了?你以爲你每天喊兩句口號人們就會擁戴你?別傻了,沒人跟着你送死,部隊在這裡,羣衆只會跟着我。”
江海不由得沉默下來,他確實已經無話可說,雙方力量懸殊,說什麼都多餘。
“來人,把帳篷給我圍起來。”突然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江海不由鬆了口氣。
外面的正是江海的老夥計唐山,身爲公安局長,手底下自然有一批心腹,二十幾個人持槍包圍了帳篷。
這一下彷彿捅了馬蜂窩,幾千武警齊刷刷的架槍瞄準了警察們,場面頓時劍拔弩張。
倖存者們遠遠的圍觀,不知道營地裡發生了什麼大事。
帳篷內
“哦?江市長這是?”一直坐在一邊看兩人脣槍舌戰的周石站起身來,舔了舔脣角,眼神中透漏出興奮的光芒。
“我覺得咱們雙方都需要冷靜,咱們可以好好談談。”江海不敢放鬆警惕,儘量安撫着兩人。
“呵呵,江海,你也太小看我們兩個了,你以爲幾個警察,幾把破槍就能嚇得住我們?”趙忠國不屑的撇了撇嘴。
與此同時,陸昱一衆人也到了基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