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瘋狂的路—黛芙妮
楊天看着眼前狼吞虎嚥的少女,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他多麼希望,和她一樣,對於麪包有着濃郁的興趣,可是…他做不到,能提起他一點點興趣的,只有那個香腸而已,當然,也僅僅是一點點。
少女大口的咀嚼着,最後喝了一口水,摸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顯然,她沒有吃飽,還留下了大部分,末世生存了一個多月的她知道應該節省食物。對於一個可以把滿桌子菜餚隨意的吃幾口就扔掉的少女,這樣的改變可謂是天翻地覆,不過…顯然,人,都是會改變的。
“你…你好…”勉強填了肚子的少女這纔回過神來,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喪屍!一個…剛剛給她送來食物的喪屍,毫不誇張的說,一個讓她生命得以延續的喪屍。
楊天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有人能跟他說話,他已經很知足了,每天和渾渾噩噩的走在喪屍羣中的滋味,是多麼的孤獨,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我不知道你…你爲什麼真的給我找來吃的…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少女的語氣有些顫抖。
楊天再次點了點頭。
“你能…不吃我麼?”少女的眼中突然充滿了期冀,哪怕是讓楊天撒謊,都不忍心打破了這種期望。
當然,楊天沒必要撒謊,只不過胸口有些憋悶而已,他也理解,一個以血和肉爲食的喪屍,救了一個人類,換成是自己,也會有一些想法。
楊天依舊點了點頭。
“真的?”少女眼中突然充滿了欣喜之色,激動道:“你真的不是圈養我?不是…不是等你餓的時候再吃我?我…我…”少女突然覺得自己話實在是太多了,對面的喪屍好像情緒有些失控!
是這樣,又是這樣!理解歸理解,但是這種事再次發生在楊天身上的時候,楊天認爲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那個便利店中的男孩這樣想,他同時付出了行動,這個少女同樣這樣想,那麼…也許她走出那一步,會是必然。
楊天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手臂,好像在發泄着什麼下一秒,卻又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默默的靠在牆上,不要再掙扎了,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一個喪屍的命。
也許,只有當自己進化成更高級別的時候,可以隱藏氣息的時候,甚至脫離喪屍種羣的時候,才能回到人類的世界,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才能回到那個本屬於他的世界。
沉默了一會兒,楊天拽了拽背部的巴雷特,慢慢的,轉身,向窗外走去,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兩次的教訓已經足夠了,趁這個少女沒有做出一些舉動時,楊天覺得自己還是走吧,如果未來的日子,少女真的做出一些背叛的事情,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殺了她。
“等…等等!”少女看着喪屍灰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接着轉身離去,急忙大聲制止着:“你要走麼?”
楊天再沒有交談下去的一絲渴望,他現在只想變強,爲自己的目標而奮鬥,在這之前,也許一切都是幻想。
“不要走,可以麼?我…”突然覺得身後有人接近,卻不是攻擊,只是單純的接近而已。
黛芙妮看着地上僅有的幾瓶水喝幾個麪包,當自己吃完了之後呢?又避免不了那種絕望!之後自己會餓死?運氣不好,碰到一個團隊,**自己?圈養自己?吃了自己?哪怕是碰到單個普通的人類,自己這點本事也不夠看啊!運氣好?救援是不要想了,原來家族養的那一羣‘狗’到現在還沒找到自己!如果他們真的想來找,怎麼可能一個月都沒找到!政府所謂的軍隊早就撤離,明顯是在敷衍羣衆!
運氣最好的,也許就是依附一個團隊的老大,出賣色相…換取一朝一夕的生存,而當真正危險降臨的時候,被拋棄的還是她自己。
………
楊天停住了腳步,皺了皺眉。
“對不起,我剛纔的冒犯,我只是,嗯…您能,留下麼?”
留下?楊天一愣,轉身看着一臉期冀的少女,突然感覺一陣惱火,一把撲向少女的身子,少女只感覺騰雲駕霧一般,身子飛快的飛回別墅中,緊接着,背部傳來劇烈的疼痛感,與牆面碰撞,傳出一聲悶響。而讓少女倒吸陣陣涼氣的,卻不是這疼痛,而是這個把自己頂在牆上,撲面而來的陣陣的殺戮嗜血的氣息!
少女仰頭看着天棚,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那個剛纔還沉默的喪屍,現在如此作爲,甚至她感受到了喪屍那舌頭在自己的脖頸上舔舐。
“我是一個喪屍…讓我留下來?你到底要幹什麼?”低沉沙啞的聲音悄然響起。
黛芙妮大口的吸着涼氣,一動都不敢動,感受着那冰涼的舌頭在自己白皙的脖頸上舔舐,還有那傳來的沙啞聲音,彷彿地獄中惡魔的呢喃一般,少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完了,雖然他給了自己食物,雖然他看起來對自己很好,雖然他剛纔毫不留戀的就可以離開自己,彷彿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鮮血和嫩肉一樣,但是,但是…但是它說到底還是一個喪屍啊!自己怎麼能寄希望於…
“回答我…”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黛芙妮眼淚不斷的流淌着,但是連抽泣都不敢太大聲,戰戰兢兢的說道:“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感覺到,你很厲害,我…我只是,想讓你帶我去洛杉磯…我只是…我只是沒有辦法,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該依靠誰,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回家…我…嗚嗚…”黛芙妮終於忍受不住,大聲哭泣起來。
“你真的認爲我可以相信麼?”楊天的語氣沉悶,讓人聽不出情緒。
“如果沒有你的救濟,我已經…也許已經跑出去找吃的,我什麼都不會,很容易被喪屍們吃掉,我親眼看到好多人死在外面…”黛芙妮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喃喃道:“我只能相信你…我覺得這很瘋狂,但是起碼…剛纔你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讓我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也許我是裝出來的。”楊天沒有想到,一個動作,竟然成爲了少女留下自己的原因,這聽起來荒謬至極!是啊,這本身就是一個荒謬至極的世界,不是麼?
楊天放開了少女的身子,看着少女一動都不敢動的模樣,輕聲道:“那麼,你又能給我什麼?”
“我可以給你錢,給你…”黛芙妮話說道一半,戛然而止,因爲,這已經不是那個原來的世界了,錢,在這裡,好像已經不流通了,他們已經開始用食物交易了,甚至是女人。
“只要你送我回家,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可以讓…”黛芙妮又止住了話語,語氣中透露着一絲無奈:“好吧,我現在什麼都給不了你,我…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我的身體…哦…不,上帝…求你不要這樣…”
說來說去,黛芙妮突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選擇,只能選擇出賣肉體來博得一些食物和安全。除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真的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
楊天看着這個陷入痛苦中的少女,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要求不高,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和我說話聊天就好。”
黛芙妮瞪大了美麗的眼睛,顫聲問道:“這麼…簡單?”
楊天聳了聳肩,轉身打量這所房子,轉身的一瞬間,演變落寞的眼神變得極有神采,他很孤獨,他要求的不多,僅僅是一個說話的人而已,僅僅是一個讓他不迷失在屍海中的人而已,是的,僅此而已。
“那…你這麼厲害,可…可以送我去…洛杉磯麼?”黛芙妮看着楊天的背影,怯生生的問道。
“那是一個很長遠的計劃…”
毛骨悚然的話此時在黛芙妮的耳中聽來,是那樣的悅耳。
“你選擇了一條瘋狂的路,我也選擇了一條瘋狂的路!”楊天幽幽的說着,斷斷續續的話語模糊不清,迴盪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