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詫異, 他們認爲的本應老老實實躺在墳墓裡的人,如今竟站在面前。
“不對,他不是。”尹明突然開口, 而衆人也意識到, 他手中還握着一捧白花, 顯然他不是死去的人, 至少沒有哪個死人會拿着花祭拜自己。
衆人見狀重燃希望, 雲霜將武器收回,隨即注意到那老人身有殘疾,他沒有左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已經生鏽的金屬。
他滿臉褶皺頭髮鬍子已然全白, 瞳孔也渾濁不堪,四肢幹如朽木, 殘缺的身體使他步伐不穩身形一頓一頓, 此時的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可哪怕如此依舊緊握着手中的白花,一步一步的走向墳墓。
尹明上前想要詢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否熟識那墳墓的主人,然而云霜卻攔住了他,示意他安靜下來。
那老人努力的彎下身,用自己那皸裂的手將那墓前的雜草用力拔出,幾次因爲力量的掌控不當後仰跌倒。
尹明見狀想要上前幫忙, 然而卻被那老人攔住, 疑惑的擡眼只聽他開口道“他說過不希望任何人對他抱有同情和憐憫, 因爲他不值得而我也是, 我們最得當的結局就是死在這裡, 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他的話讓人摸不到頭腦,但既是被拒絕尹明也只得安靜地站在一旁, 那老人不斷的用手整理着墳墓,他眼眶中閃爍着淚光。
沒人明白他爲何而哭,只是那種悲切痛徹骨髓,他跪在泥土上以頭抵在墓碑,淚水連成了一條線不斷落下。
直至許久後那老人才跌跌撞撞的起身,對雲霜等人開口道“動手吧。”
“動手?”尹明有些奇怪,而那老人見他做此反應有些奇怪的開口“你們不是來殺我,讓我贖罪的嗎?”
“贖罪?”雲霜不明白這一兩個人都是怎麼回事,但也只得順勢問道“你犯了什麼罪?”
老人聽此用力的搖了搖頭泣不成聲“我毀滅了所有,奪走了他們的性命,無數的人和動物因我而死。”
事情越來越迷糊,雲霜只能將一切迴歸最初,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能問一下這墓的主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老人聽此直起身,視線落在柒手中的線裝本上,“我多久沒有看到這東西了,本以爲早就應該毀滅了,卻沒想到留到了現在。”衆人靜靜的看着只見他好似陷入回憶,淚水越發涌出,一次又一次的道歉陷入輪迴。
“別道歉了,告訴我們這裡發生過什麼?”雲霜開口,而那老人也終於停下自我責備點了點頭,隨即開口道“我是那人的孫子,墓裡的是我的祖父。”
“什麼?”這回答來太出乎意料,饒是雲霜都覺得不可思議,而尹明則若有所思,其實他一開始就覺得奇怪,那個房間所有東西都透出一種古舊的氣息,無論是黑白照片還是線裝本這都不像是近些年代的東西。
然而這種蹊蹺的不協調感全被照片上的邱彥休抹掉了,因爲他的容貌和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同,所以便理所當然的認爲照片的時間距離現在並不久遠。
“果然。”尹明對這結果並不意外,柒也點了點頭,他們跟了邱彥休四年,四年間從未見他指甲或是頭髮長長哪怕一點,他好似被放置在另一個世界,哪裡沒有時間的流動只有永恆。
換而言之他不死且擁有永遠的青春,這是足夠讓人羨慕,然而也意味着這個禍害真正能做到留千年。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您的模樣和照片上的孫子差了至少四十歲,然而他卻和現在沒有一絲變化爲什麼?”雲霜問道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迫切的尋求真相。
“你是說‘他’嗎,他還活着對嗎?”那老人情緒有幾分激動,儘管他希望能夠聽到否定的答案,但云霜必須告訴他真相,唯有如此才能詢問如今還有何應對之策。
“是的他還活着,而且不出意外他還能活的更久,活到將我們所有人送入泥土。”
老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隨之也只得長長的嘆息道“真是頑強,哪怕這世界因他千瘡百孔,他也能笑着活下去嗎?”
雲霜不知這話從何談起,卻見那老人仰起頭道“不,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製造那麼危險的東西,如果不是我的央求,不會釀成這樣的慘劇。”
話語再次陷入一個輪迴,而老人此時也意識到衆人的困惑,從事件的最初敘述。
“那是接近四十年前的一個夜晚,一傷患轉移到這裡,他奄奄一息絕無倖存的可能,然而上面的人卻強硬的命令祖父救活他,因爲他帶着極爲重要的信息不容損失,那人正是邱彥休。”
老人緩緩開口,雲霜對此點了點頭,這點他早有猜測不覺意外,於是開口到“迫於壓力的你們,給他注入了一種藥劑,結果早就了他幾乎不死的身體。”
“是的,當時我的祖父研發了一種治癒藥劑名爲T90,他並不完全清楚那藥劑的效果,但那些人逼的太緊,祖父只能鋌而走險。”那老人繼續道。
“發現後沒有想過彌補嗎?”雲霜皺緊眉頭,雖然這一切在情理之中可是那造成的傷害過於恐怖。
老人聽此搖了搖頭“上面的人命令我的祖父秘密將其處理,然而這一切被我得知,那是還是孩童的我央求祖父不要殺掉他,因爲這一切不是他的錯。”
說到這老人低下了頭,他不想那時自己的一句話會造成今日的局面,如果早知那人狼子野心何必爲他求情。
老人繼續說道“那時爲了躲避搜查,我們將他藏了起來一藏就是七年,然而隨着時間流過那事被人淡忘,他變得不安分起來,於是我們之間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說道這裡,他苦笑的看向自己的腿,拿着柺杖在其上敲了敲,“從那以後我便只能和這老夥計相依爲命。”
“他出逃了?”雲霜發問,老人點頭“是的他出逃了,而且帶走了T90的部分配方,並試圖將其補全。”
衆人沉默,雲霜翻手看向手腕,只見其上的墨綠色若隱若現,那男人給他注入的藥劑,正是他研究出的試驗品。
雲霜將手腕放下,隨即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關聯,這裡是邱彥休的過去是T90誕生的地方,卻同樣也是喪屍病毒的爆發地,而且病毒和以T90爲模板的藥劑相牴觸,這是偶然嗎?
“我想知道喪屍病毒的是如何產生,爲什麼……”
雲霜還未說完,只見老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他低下頭好似在拼盡全身力氣抑制身體的顫動,直至許久後開口到。
“我爺爺最大的錯誤是給這個世界埋下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而我卻徹底的將這世界推向窮途末路,我爲了彌補一個錯誤,犯下了另一個更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