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邕城,所有逃亡者的心臟都狂跳着,體內的鮮血沸騰起來,有些感情豐富的更是淚流滿面,臉上雨水、淚水交雜,後開喉嚨嘶聲叫喊,宣泄着內心的激動!
土牆上,早已經站着不少人影,其中一個身穿綠色軍裝,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精氣內斂,看似平凡無奇的大叔,實際上卻雙目猶如鷹隼,非常的銳利鋒芒,他是邕城軍區的副司令,手底下掌管着數以萬計的軍隊和民兵,自身也是個三級低階的土系鬥氣師,倒也算是個上得了檯面的人物,此處由他來主持局面,倒也足夠了。
“止步!你們留在警戒線外,不許再靠近過來!我是邕城副司令徐浩!下面的,你們是什麼人!”副司令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嗓子,聲音極爲巨大,在天地間迴盪着,哪怕雨水之聲滴滴答答,卻也足以讓百米之內的任何人聽得無比清楚。
“報告!我們是來自西江市和龔州市的逃亡者!徐司令,你看,是我啊,我是龔州軍區的李默中校,當年還在您手底下當過兵咧!”李默的聲音也響起。
“李默?真的是你!”徐浩副司令站在城牆上,藉着微弱的光線,遙遙看向百米開外黑壓壓的人羣,果真見到隊伍最前面的壯碩漢子就是李默,只不過將近兩個月的逃亡生涯裡,李默變得比以前更加高大健壯,臉黑如碳,軍人的板寸頭也變成了披頭散髮,在雨水的沖刷下就像一堆海藻。
只差那麼一點,徐浩就認不出李默了。
“徐司令!我也在,我是小順子,去年軍隊裡搏擊比賽的時候我拿了冠軍。還是您親自給我頒發獎章的,你還記得嗎!”霸王龍也沙啞着嗓子放聲吶喊。他的腰樑挺得筆直。軍人的氣勢盡顯無遺。
“你是小順子?我還以爲……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徐浩副司令張了張嘴,連手指都有些顫抖起來,他在天南省的軍部混了三十多年,各個軍區都待過一段時間。尤其是天南省東部的龔州、西江兩市,他在那裡帶出了一大批的親信和部下。自身也對這兩個城市的軍隊有着極深的感情!
“徐司令,您不用再盤問了!我們一路逃亡過來,真的很累很苦。想要趕緊進城裡歇息。您看……”李默看了看身後那羣有些不耐煩的逃亡者,不由得對徐浩說道,他最怕的就是那些繁瑣的麻煩事,要是進城的時候還要一個個地盤問檢查,那啥時候才能忙的玩啊,現在可是下着傾盆大雨。逃亡者隊伍裡的老弱病殘都已經搖搖欲墜了!
“好,那就不廢話了!你們過來吧。把那些鐵絲網弄開就好!”徐浩揮了揮手,同意放行,順便對旁邊的手下說道:
“把卷梯子放下去,讓這羣同胞爬上來!”
“是!”
上百個軍人連忙把金屬製作的眷戀式梯子架構在土牆上。
至於城門……根本就沒有這個玩意。
土牆的作用,就是防禦入侵邕城的陸地系蟲子,自然是弄得越高越好,越硬越合適,所以並沒有修建城門,如果有普通人出入,基本上都是靠梯子的,如果是傳承者,那就不需要了,大部分的傳承者都能無視那只有七八米高的土牆,隨隨便便就翻越而過。
李默、楚翔、孫氏兄妹等人把警戒線上的鐵絲網弄破,把廢棄的汽車、巨大的岩石都推開,而後帶領着身後的五十萬逃亡者蜂擁而入!
本來,一路上逃亡者的紀律已經相當的不錯了,可是當他們看到牆壁上垂下來的卷梯時,一個個都呼吸粗重,只要上了卷梯,他們就能進到邕城,一切都將畫上完美的句號!
急切之下,逃亡者都眼紅了,很多人都推推擠擠,亂哄哄地一團,誰都想趕緊去攀上梯子,所以混亂得就像一鍋粥,隊伍裡的某些十來歲的孩子被人流記得七葷八素,放聲大哭,在這漆黑的雨夜中頗爲刺耳。
“不要急!都不要急!百多個梯子已經夠用了我們五十萬人用了!耐心等待,耐心等待一下,最遲半個小時我們就能全部進程!”看到逃亡隊陣腳大亂,李默也只得出聲去制止,可是收效並不大,反而有更多的人從後面涌到前面,去爭搶梯子,比擠公交、擠地鐵的時候還要激烈得多。
李默苦笑了一下,他能理解這些逃亡者的心理,越是接近希望的所在,內心就越是難以控制,是啊,邕城對於這羣逃亡者來說,無疑就是嚮往已久的天堂,這一路過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進入邕城,有時候晚上睡覺,也有很多人夢囈着邕城的名字!
孫師兄妹倒是用實際行動去幫忙,磁場、重力場交疊在一起,很輕鬆地就能讓一大羣人都漂浮起來,然後降落到土牆上面!
而西江大學的學生們則不跟那羣普通難民混在一起,他們在另一處土牆進城,凌小雨是植物師,尤其精通根系、果系,她召喚出幾條樹根插在土牆裡面,組成一對植物做成的梯子,而果凍也頗爲大方,直接就把她的飛龍蝨、黃金古蝶、紫甲蟲拿來當交通工具,將學校裡的同學送到城牆上。
李佳玉穿着一身黑色雨衣,頭上披着防禦兜帽,把他的一頭白髮都遮蔽起來,斂去所有鋒芒,自己也沒怎麼吭聲,僅僅是撐起光明防護罩抱着晏紫蘇,緩緩地飄到城頭上。
他很低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宇間隱隱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徐浩正在指揮着手下的軍人去接待攀爬上來的同胞,但忽然間卻心有所感,猛地就擡起頭,越過重重人影,鎖定到李佳玉身上!
“嗯?那個人……”
天色太晚,徐浩也有些看不清李佳玉的面容了,但直覺卻告訴他,那個黑色雨衣下的人頗爲特殊,這引起了他的好奇。
“徐司令,怎麼了?需要重點關照那個能飛行的光明祭祀嗎?”副手問道。
“沒什麼……不用管她。”徐浩搖搖頭,雖然對李佳玉有些好奇,可他不是個好奇心過剩的人,當務之急還有許多工作要主持,反正以後多得是機會跟這個光明祭祀接觸。
這個時候,李默、霸王龍、鬥聖等等一干軍中的高手都已經上了城牆,李默跟徐浩的感情相當的不錯,情同父子算不上,卻也極爲熟絡,他一把就上前拉住徐浩的手,使勁搖晃,咧着嘴哽咽道:
“徐司令,見到你實在太好了!我以爲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
“別說喪氣的話,日子會好起來的,你看,你不也成功地帶領着龔州的同胞們勝利抵達邕城了嗎,就憑這份功勞,通報上去,你也能晉升到上校,並且獲得軍部的重用。”徐浩那國字臉上的皺紋動了動,拍了拍李默的肩膀,上下地打量了一眼,這才感慨道:“喲,你這小子也是三級的高手,好像比我還要厲害的樣子……真不得了了,就憑你這般本事,成就必然在我之上,邕城的一畝三分地也有你說話的份了!”
“嘿嘿……”李默笑了笑,謙虛道:“僥倖,僥倖,要不是人品爆發,我也不會被那麼好的陰魂選爲繼承人……”
“對了,李長江呢?怎麼沒見那傢伙?還有老趙,這傢伙怎麼不見人影?”徐浩問道,他與李團長、趙團長共事多年,倒也算得上是感情極深的老戰友了。
李默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跟旁邊的霸王龍等軍官對視了一眼,黯然地搖搖頭,低聲道:
“趙團長、李團長都壯烈犧牲了……”
“是嗎……”徐浩苦笑了一聲,無力地嘆了口氣,他也知道李默等人這一路過來兇險萬分,不曉得要遭遇多少危險,老趙、老李能活下來的機率並不高,徐浩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一時間有些悵然罷了。
“罷了罷了,今晚,你們都來我這裡吧……我會好好地招待你們,順便,你們也好好地與我暢談一番這路上的種種經歷。”
“這怎麼行,徐司令,現在邕城的物資也該非常緊缺的吧……我們那麼多人,怎麼好意思呢……”李默不好意思地說着,他這些天來見過太多餓死的人了,下意識地就對大吃大喝相當的反感。
“物資卻是很緊,但蟲潮爆發後,邕城這個是非之地飽經戰火,傳承者成了絕對的主流,享有極高的地位,獲得的糧食什麼的都還算挺充足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默心理挺複雜的,他從徐浩的話裡面聽得出,邕城已經倒退回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了,沒有戰鬥力的人就是農民、苦力,而戰力強大的傳承者則是貴族,享有諸多的特權。
不過,這也是一種必然的趨勢,傳承者作爲普通人的守護者,自然應該獲得更高的享受,畢竟只有傳承者才能與異族抗衡,如果沒有傳承者,那麼所有的普通人都要被蟲族、屍族殺死,絕無倖免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