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死了，最難受的是顧敘，最難堪的是顧培。
如果不是顧培請求，如果不是顧敘堅持，如果不是去市區接那幾個學生的家人，影子又怎麼會被一個喪屍擦破了皮，丟掉了命？
或許沒有這件事影子也會受傷，也可能死，但出了事，顧敘一定自責到死。
邱雲也知道這點，可……
“我難受！哥，怎麼會變成這樣？影子他……”他抓着自己的頭髮從牆上滑下來，用後腦勺撞擊牆壁。
他們這隊人，一起執行任務，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死的死退的退，只剩下五個人，親得跟一家兄弟似的。邱雲年紀最小，受照顧最多，影子雖然沉默寡言，但細心體貼懂得照顧人，大家對他的感情不比對其他人的差，他的死對其他四人就跟心尖上剜肉似的，痛不能言。
邱風別過頭去。
超市裡氣氛壓抑到難以呼吸，每個人都不說話，都咬緊牙關燒紅了眼眶。
忽然顧培驚呼一聲：“哥，影子大哥還有氣！你們來看！”
其他人震驚地圍過來，又驚又喜一呼一乍，七嘴八舌地詢問呼告，顧敘欣喜地轉頭一看，邊長曦卻不見了。
不遠處摞滿紙巾的貨架那邊，林蓉蓉忍了又忍，有些無措地安慰邊長曦：“長曦你別理那羣野蠻人，一點道理也不講，人死了也不是你的錯呀。”
話還沒說完，另外一邊就響起了“沒死沒死”的歡呼，林蓉蓉一愣，人居然沒死嗎？沒死還說死了，一羣沒事找事的！
“這下看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林蓉蓉得意地看邊長曦，不見她有什麼震驚高興的樣子，“你、你早就知道？”
邊長曦只靜靜地捧着玉鐲碎片，把手一合：“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哦、好，我馬上走遠。”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被人那麼說，好好一隻鐲子還莫名其妙地碎了，換了誰能心情好的？
林蓉蓉走出來，恰好看到有人迎面走來，警惕地手電筒一照，是那個好看的隊長，她頓時把臉一板：“怎麼，人沒死過來道歉啊，不必了，人家現在沒心情。”
顧敘還沒說話，跟着來的邱雲已經急忙開口：“邊小姐我不是有意說那些話的，就是剛纔太激動了，一時口不擇言，我、我混蛋，我讓你罵回來，不，打回來吧。”
林蓉蓉心裡翻個白眼，道歉還挺順溜的。
邊長曦從裡面出來，淡淡地說：“不必道歉，人之常情，反正我也沒損失。”又對顧敘說，“影子已經沒事了，剩下就看他自己什麼時候醒得過來。今晚我們就在此借宿一宿了。”
顧敘看她臉色不佳，甚是疲憊連話也沒力氣多說的樣子，心裡許多疑問只好咽回去，忙頷首：“這棟樓上下喪屍都被清理乾淨了，下面大門也被堵死，晚上我們會安排值夜，你們只管放心休息。樓下有幾個兇徒，你們不要下去了，上面我們也留了不少食物，一會兒煮點熱食，你們也吃點。”
邊長曦眼神冷淡，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顧敘凝視着她低聲說：“邊小姐，抱歉了，還有，非常感謝你。”
邊長曦勾勾脣角，算是接受了。
邱雲確實自責非常，殷勤地跑前跑後，把邊長曦和林蓉蓉的兩個包，外加許多幹貨食物、水果，還有好幾打好幾桶的礦泉水送過來，那諂媚討好的小樣看得滿心不忿的林蓉蓉都繃不住笑起來。
“這傢伙雖然討厭，但也算知錯能改，只是臉皮還真夠厚的。”她翻了翻送過來的食物，都是肉乾雞腿香腸這些又輕又實在的，八寶粥麪包是少數，還有不少軟糖薯片。水果是一個大哈密瓜、幾個蘋果幾個橙子幾根香蕉，都好好的沒爛沒壞。
這些東西肯定都是進超市之後搶的。
她疑惑道：“拿這麼多水來幹什麼，喝又喝不完，洗澡嗎？”
邊長曦抓着一個袋子，裡面全是白花花的晶核，和顧敘約定好的酬勞，近兩百枚，還挺沉的。她瞟了一眼：“確實可以洗澡。”
“那多浪費啊。”
“反正帶不走，不用白不用。”
“怎麼會……”林蓉蓉頓時明白過來了，那幾個男人裡面沒有空間系的，超市裡這麼多東西當然是敞開了用，哪裡像她，看到什麼就想着省着點收起來留給以後用。
“剛纔進來，我看二樓一片狼籍，好多東西都只吃一點就扔在地上，心疼死我了，他們吃不掉放着以後給別人嘛，全糟蹋了。”林蓉蓉小聲埋怨。
坐擁寶山卻帶不走，可不使勁地揮霍？邊長曦也覺得心疼，她嘗過長久的極度的飢餓，也知道千辛萬苦找到一家超市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是何等的絕望滋味，所以她很珍惜糧食，收東西也不喜歡一股腦搬空。
但說真的，江城淪陷得很早很快，這裡的東西保存得再好也基本不會再有多少人來拿，糟蹋也就糟蹋了吧。
“這裡用品齊全，我是要洗個澡的，你隨意。”邊長曦抓了五枚白核給林蓉蓉：“半枚二階綠核。”
“不是說用信息換？我不能收。”
“我也沒專程跟你說晶核信息。”邊長曦擺擺手，轉身提着手電筒找了找，一會兒不但洗澡洗頭的用具齊了，衣服也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配了一身，三樓雖然沒吃的，但生活用品齊得很。然後她就拎着傢伙找洗手間。
洗手間太髒，員工休息室倒有一間，她看了看覺得合適，再提了兩桶4升的農夫山泉進去，門一關，抵着門就忍不住滑下來。
好累，好痛。全身都累，每一寸都疼，幸虧所有能量都瘋狂往玉鐲裡涌，否則她恐怕已經像一隻氫氣球那樣爆開了。
可是玉鐲爲什麼會碎？那一刻她感覺自己都要瘋掉了，還好趕緊試了試，農場那個空間還在，才勉強鎮定下來。
她擡起手，左腕上有一個十分不明顯的環形印記，她摸了摸心裡想着進入農場，下一刻，眼前一亮，她已經置身於農場裡面。
她睜大眼睛，農場似乎擴大了一倍，無論是土地還是草坪都變大了，小溪也變寬變深，她深吸一口氣，似乎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身上的不適不翼而飛。頭頂的天更藍更高，陽光如金紗一般披落，微風裡透着熨帖的清爽，簡直如仙境一般美妙。
她轉過頭，就看見黑土地的邊緣，白霧籠罩下，一座小小的木屋與倉庫並立，連屋子也出來了嗎？
隨着農場的升級，會出現住所，從木屋到磚房，從一層樓到兩層，最後會變成一座精緻的小型別墅。她空閒的時候特別喜歡在別墅裡消磨時光，看書、喝茶、做飯、睡覺，沒有一丁點紛擾，一覺醒來外面纔過去十幾分鍾，彷彿憑空偷得了另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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