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壕心善,但也有分寸,如果是那種不安分的他絕不會往回帶,所以古阿婆雖然眼花看不清邊長曦的樣子,也知道這不是個壞人,笑着問:“這個小姑娘是……”
邊長曦已順着斜坡下了田,回答說:“阿婆好,我叫邊長曦,和楚壕他們碰巧遇見,我沒地方去,就厚着臉皮跟楚壕來了。”
面對老人,尤其是對她釋放善意的老人,她也不吝嗇自己的尊重。
古阿婆眯縫着眼努力看了看:“倒是個標緻的姑娘。”又終於看到她衣服上的血污,看到她背上的武器,老太太心裡頓時恍然這可不是個可憐的嬌嬌女,而是個有本事的。
有本事的和沒本事的,在現在這個世道可是完全兩種活法,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剛還爲對方擔心來着。
這時就帶了幾分尊敬:“來來,進屋坐吧,看臉都曬紅了,小楚,你們說話去,甭管我這個老婆子。”
說着自己還想去看西瓜,楚壕搶先把那個快落蒂的西瓜摘下來,剩下還有四五個大小不一的瓜,他弄點枯草罩上,又把阿婆的傘擱在捲心菜上,用土塊壓着柄,抱着西瓜牽着小女孩走過來:“這不就完了嗎,幹嘛人跟這兒受罪,阿婆,進屋進屋,咱們切西瓜吃。”
“吃西瓜吃西瓜,楚叔叔咱們真的吃西瓜嗎?”那個小女孩仰着頭問,邊長曦發現她是個脣裂兒,半邊臉上還有很大一塊烏青,也不知是胎記還是什麼。眼裡分明閃着期待和歡喜,但問話卻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一樣。
楚壕摸摸她的頭:“吃!都摘下來了,這大熱天不吃也放不住。那還不如趁着新鮮吃進肚子呢,阿婆你說是吧?”
阿婆嘆了口氣,看看邊長曦,心想來了新人是該拿點好的慶祝一下,就對小女孩說:“小安然,去叫葉姐姐和喬治哥哥來。”
邊長曦被幾人帶着走進一間矮房子。這房子是磚房,就是水泥是草草抹上去的,有的地方可以看見紅色的磚塊。屋型狹長,有近二十平米的樣子,被幾塊木板隔成了裡外兩間,裡面看不清,外面地上有凳子木板拼起來的一張牀,上面的棉被看着倒是挺厚實的,就是髒了硬了,被疊得整整齊齊靠在牆邊。
再過來是一張粗糙的八仙桌。一個煤氣竈,鍋碗瓢盆各式各樣數量都不多,擺在一張長桌上。
楚壕進了屋從水桶裡舀水把熱乎乎的西瓜浸下去,要涼了纔好吃,一邊對邊長曦說:“我們這兒一共七個人,古阿婆帶着小安然睡一屋我們不放心。所以我和老六晚上就睡這外面,她們睡裡面。過去兩間房,一間住了一對年輕情侶,男的叫王德州,腿被砸斷了,臉上不知道吃了什麼也爛了,人家嫌棄他就不肯讓他跟那個車隊走;他女朋友叫葉小錦,也跟着留了下來,她是個水系,我們的用水全靠她。
“再過去一間裡是一位外國友人。聽說是聽不懂漢語,車隊來和走的時候愣是沒聽懂廣播,就錯過了。”他笑起來,“他也是個異能者,就是有點怪。像風又不是風的,不過那可是個帥哥,人也勤快能幹,老六天天要出門,我和他就輪流出去,總要留下一個照看着點。”
話沒說完,門外小女孩安然就帶着兩人來了:“阿婆,楚叔叔,葉姐姐和喬治哥哥來了。”
一個女孩子先走了進來,和邊長曦差不多大,長相清秀文文靜靜,衣服有些舊和破了,但洗得乾乾淨淨,雖然因爲營養不良和憂慮過重而顯得乾瘦憔悴,但皮膚依舊白淨光澤。
這是水系的特點,被水系調養着的她們,很難和別的人一樣出現皮膚乾枯躁裂的的模樣,連頭髮也更爲黑柔,加上水系一般是女性纔有,她們就成了是末世裡比較容易受到男性追捧的一類人。
葉小錦看到邊長曦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然後柔柔地對楚壕說:“楚哥和陳哥回來了。”一邊很主動地到水桶邊放水。
隨後進來的是個黃髮碧眼高大俊朗的異族帥哥,他看到邊長曦就大聲而熱情地說:“嗨,美女你好!你叫我喬治就行了。”
這怪腔怪調的發音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邊長曦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叫邊長曦。”
“邊,你是從哪裡來的,外面怎麼樣了?”喬治搬來個小板凳坐在邊長曦身邊,經過聽不懂漢語而被丟在這個鬼地方,他現在天天纏着身邊的幾人說話,還很迫切地希望知道外面的情況。雖然這裡有幾個很好的夥伴,但也不能永遠呆在這裡啊。
老實說,邊長曦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兩個人都是抓瞎,互相分享着自己知道的一點點可憐的情況,倒也很快說熟了。
很快邊長曦就弄明白了,這裡七個人,楚壕和陳冠清是高中同學,陳冠清帶着新婚妻子來妻子的家鄉龍躍鎮補辦婚禮,正好碰上在這裡打工的高中同學楚壕,可憐婚宴當晚末世降臨,新娘成了喪屍,滿廳親戚也沒逃出來幾個,然後兩人就一起混了。古阿婆則是楚壕末世前的房東,家裡人也都屍化的屍化,死的死,好好一家子只剩得她一個,古阿婆和陳冠清都不願意離開這個傷心地,楚壕只好陪着他們留下來。
後來撿到孤兒院裡逃出來的小安然,再遇到葉小錦兩人和喬治,其實還有別的一些人,但強的被“老禿頭”和柴中攬過去了,弱的出去過幾次不幸地沒能再回來,只剩七個人在這個地方相依爲命地安定下來。
談話中她知道喬治是很想離開這裡去那個蘇城大基地的,無奈古阿婆和陳冠清都存了老死在此的心思,作爲衆人主心骨的楚壕哪個都勸不動,小安然自然跟着他們,葉小錦沒有自保能力,男朋友又殘疾了,喬治一個異域人士,連方位路線都弄不清的,也沒那個膽量一個人上路。
邊長曦暗暗感嘆,這麼一個老的老小的小廢的廢心死的心死的團隊,能在這裡撐這麼久簡直是個奇蹟,楚壕想必爲此耗費了不少心力,
這個蘇城第一土豪,實在不愧老好人之稱。
既然摸透了這裡的情況,邊長曦覺得自己可以留下來,楚壕的人品她是相信的,其他人都不具威脅性,唯一一個陳冠清從頭到尾死氣沉沉,最大的愛好就是坐在屋外樹蔭發呆和一天去五洲大酒店兩次。
她暗暗思考着,忽然門口一暗,陳冠清領着一個高壯魁梧的男人過來了:“楚壕。”
楚壕扭頭一看,忙迎上去:“光頭強,你來啦,今天有什麼好東西啊?”
來人身高接近兩米,往小門口一站就把所有的光擋住了,邊長曦就看見一雙銳氣四射的銅眼和一個光滑油亮的光頭。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屋裡一眼,視線掠過邊長曦時頓了頓,對楚壕伸出右手,衆人便見他手裡抓着一隻公雞,這公雞比以前的要大得多,能有兩三倍那麼大,羽毛鮮亮柔滑,雞冠紅得滴血,似乎昏迷了。
光頭強在它腦袋上拍了些,它就猛地驚醒過來,拼命掙扎,奈何兩隻翅膀被光頭強一隻手牢牢攥住,只有爪子徒勞地撓着空氣。忽然它轉頭啄了光頭強裸露的手臂一口,非但什麼都沒啄下來,還咯嘣一聲跟碰在石頭上一樣,頓時一陣搖頭晃腦。
邊長曦的眼睛眯了眯。
光頭強說:“這雞隻吃青草不吃人肉,我早上煮了一隻,味道不錯。”
楚壕細細地打量了兩眼,點點頭:“既然你吃過沒事,我就收下了。你要換什麼?”一邊示意葉小錦把光頭強左手上拎着的白色塑料空桶接過來,葉小錦很熟練地放水去了。
光頭強又在雞頭上一敲,把大公雞敲暈了,放在門外的地上:“這次我不要吃的,給我一桶水,還有止血的藥。”他轉過身露出後背,後面很深的三條劃痕,還很新鮮。
看到這傷楚壕下意識看了邊長曦一眼,但什麼也沒說,手一動,一包止血粉出現在手裡:“醫院裡拿來的,不過用是沒用過,也不知道療效。”
光頭強點點頭,廢話不多,等葉小錦把水桶裝滿了提了就走。
他一走,安然就歡呼着跑到大公雞旁:“楚叔叔咱們是不是有肉吃了?”
其他幾人臉上也帶着笑,邊長曦看到那隻公雞第一眼就知道是能吃的,變異獸有的能吃,有的有毒,當初張育文長成那麼副鬼樣子,不是碰了髒水,就是吃了不乾淨的肉。
一頭變異獸能不能吃也好認,長得好的,沒流膿沒脫皮,沒奇奇怪怪的疙瘩的,就是可以吃的,但可以吃和好吃是兩個概念。她前世基本只吃得起變異獸的肉,有些專門的人會養家禽來賣,那個價錢就高了,屬於貴族食品,高層次的人才能享用得到,從這個側面也可以看出變異獸只是大家無奈之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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