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空晴朗,月亮高掛在天上,平常日子,這個時候的人都睡覺了,但大巖城卻猶如白晝的一樣潑灑着子彈,子彈的軌跡和槍口噴射的火焰的星星點點都猶如之路的明燈,招來無數子彈光顧。
馮斌早就忘了什麼試探進攻的命令了,眼看着就要貼在城牆上了,只要用炸藥包炸開城牆,他馮斌就是這討伐叛逆第一功!
所以他非但沒有撤兵的意思,而是加大了投入力度,讓獨二團的兩個營都灑了出去,妄想一舉拿下南城牆。
但是他突然感覺大巖城內光芒大盛,然後無數豔麗的光線沖天而起,划着美麗而耀眼的弧線向着南方而來。
“是火炮!”馮斌在指揮部絕望的大叫。
隨着火炮落地後的爆炸聲響起,他都不忍睜開眼睛,他不想看着他手下的士兵在炮火爆炸時的光芒下清晰能看見的那悽慘而絕望的表情。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有大炮!
聽着破空的呼嘯聲和巨大的爆炸聲以及地面帶來的震動,這他媽是大口徑的炮!
他的一營完了。
炮火全部集中在了人數最密集,攻擊最靠前的一營上。
趙秉之的指揮部,看着沖天的火光和那絢麗的光線,不留情面的打向了獨立二團的方向,自語道:“果然有炮,但聽這動靜,應該是大口徑的迫擊炮,是64式的120毫米迫擊炮吧,看規模應該是一個連的炮兵,威力和射程都是不小,覆蓋了我們所有部隊了。”
一個炮術參謀拿着儀器仔細的觀察着,不一會兒,手裡多了一張紙,說道:“報告司令,這應該是敵軍炮兵陣地的位置,誤差不超過五十米!”
趙秉之看都沒看,接過來遞給另一半的通訊員,說道:“命令萬紹峰,就這個座標,三發急速射!”
通訊員麻利的接過來之後,就開始撥號。
“喂,是萬紹峰營長麼,這裡是總指揮部,司令命令..”
“等等!”趙秉之搶過電話,說道:“沒事了,暫時還用不上你!掛了吧。”
掛上電話,不顧指揮部裡其他人的奇異的目光,趙秉之說道:“事情不對,我們有偵察連,他們也應該有偵查部隊,知道我這次是帶着炮營而來,既然知道,他怎麼這麼輕易的就暴露的炮兵火力?他楚恆在自掘墳墓麼?看着重機槍的數量和彈藥消耗來看,大巖城應該很富裕,或許是還預留了一隻炮兵,等着打我的炮營呢?”
趙秉之的這一想法建立在炮營比士兵值錢的基礎上,所以,他不得不這麼想,在他看來,就算拿下大巖城,但要是毀掉炮營,他是虧本的,還是虧大了的,所以,但凡有一絲危險,他不得不考慮進去。
看着天色已晚,再打下去純粹的消耗,也打不出什麼結果,再說試探火力的目的已經達到,趙秉之就下令全線收縮,休息,明日再戰!
鐘樓敲響了十二點的鐘聲,潮水般的敵人也已經漸漸退去,城頭上的士兵們也都鬆了口氣,知道今天算是挺了過去。
夏侯信則遠遠的看着南方敵人指揮部,說道:“一個炮連送到你嘴邊都不吃,你這副碗筷還真是值錢呢?那就看看你坐不坐得住了。”
戰鬥停止了,後勤處臨時僱用的廚師們忙活起來了,熱氣騰騰的牛肉湯和饅頭馬上擡到了各城頭,讓士兵們在高強度戰鬥後不至於餓肚子。
犧牲的士兵和傷員都被擡了下去,而夏侯信也命令作爲預備隊的城門守衛隊補充道各個城頭擔當起了警戒責任,而吃過飯的戰士們都就地陷入了夢鄉。
他們需要回復體力和精力,迎接更大強度的戰鬥,作爲戰士,他們勇敢的戰鬥,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們去考慮了。
這個時候,作爲大巖城守備的全權負責的人,他能調動城內一切的力量,包括後勤處的方處長也要配合他的指令,不得違背。
因爲他的權利是楚恆賜予的,所以城內的人都無條件的聽從夏侯信,這樣讓夏侯信第一次掌握了這種極致的權利,感到了快感,也感覺到了肩上的擔子。
那是六萬人命壓在肩頭啊。
而且,他今天暴露的炮兵的位置,並且固執的下了明確指令,命令炮連不得更換陣地,這就是把炮連當成炮灰,妄圖勾出二十七師炮營的位置,給孫家銘打擊的位置。
但是夏侯信沒有想到,趙秉之太精明瞭,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不,應該說趙秉之更多的是認爲,損失的那點人不值得暴露炮營的位置吧。
第一天的戰鬥,二十七師就傷亡了一千七百多人,其中直屬警備團傷亡三百有餘,獨立二團傷亡最慘重,死傷高達八百人,讓馮斌肉疼的夠嗆,雖然士兵的命他不在乎,但是數量達到一定程度,那就不得不在乎了。
大巖城方面的傷亡大概三百人,而且絕大部分是曾立軍的二營人馬,畢竟他們面對的是精銳的直屬警備團,神槍手太多了,要不是大巖城全程保持着火力覆蓋式的防禦,傷亡只會更大。
但是有區別的是,二十七師的傷員們大都得不到醫治,這年頭,藥品比糧食金貴太多了,他們只能被拉回戰壕硬挺,輕傷的還有活命的機會,重傷的基本就是浪費一顆寶貴的子彈了。而大巖城方面,士兵們在受傷第一時刻就被擡下城牆去醫治了,楚恆解鎖了十數種外傷等戰地用的藥物,就是爲了保證士兵的生命得以不被浪費掉。所以,大巖城方面,這一天真正死亡的不到八十人。
疲憊後的時間過得是飛快的,尤其是這五月的黑夜很短,凌晨五時許,太陽已經升了起來,二十七師人多勢衆,昨日沒投入的兵力養精蓄銳了一天,今天凌晨天一亮就發動了攻勢。
這一次的攻勢藉助昨天貌似輸送的汽車和豎盾等掩體,迅速進入了攻擊範圍,而且也不再是單純的用槍了,而是槍榴彈、重機槍、土質的拋射器發射的燃燒彈、火箭筒、煙霧彈什麼的都使用上了,看得出來,這一次是要真正的進攻了。
大巖城方面的防禦也都重新補足的彈藥,火箭筒和狙擊手專挑火力點進行打擊,總之雙方你來我往,打的慘烈無比。
“命令,炮連對東城門進行炮火援助!十二發!”夏侯信在鐘樓看見二營防禦的比較吃力,立刻命令道。
通訊兵,一邊撥動着電話,一邊問道:“炮擊過後依舊不需要轉移麼?”
“是!告訴郝三林!沒有我的命令,就算敵方炮彈落在腦袋上,也不能動!”
鎮小學操場,郝三林對着電話喊道:
“是,保證雷打不動!”
“東城門延伸四百米,徐進彈幕,覆蓋射擊!”
看着手下們麻利的準備好炮彈後大吼一聲:“放!”
東城門外的直屬警備團遭到了猛地炮擊,一發炮彈落下就能帶走六七條性命,砸出一個坑,還能讓百米內的人被氣浪吹飛,雖然不如榴彈炮的威力,但對步兵的打擊還是讓人絕望的。
二十七師指揮部裡,警備團團長陳銘看着陣地上塵土飛揚,無數被氣浪吹飛的人影和殘值斷臂,陳銘心頭都在滴血,他對着趙秉之喊道:“司令!打掉他們的炮兵吧,我的兵啊!我的兵可都是最忠心於您的精銳啊!”
趙秉之面無表情的走到炮兵參謀身前,問道:“還是那個位置,對不對?”
炮兵參謀再三確認後,說道:“是的,司令,位置還是昨天的位置!我已經可以確認誤差絕對不會超過二十米了。”
“好一個楚恆!我絕對可以確認,他這炮擊是衝着我的炮營而來的!”
“你用的迫擊炮,輕巧方便,而我的都是牽引炮,一旦構築了陣地,移動一下都是很困難的!”趙秉之的疑心一上來,就紮根心底,他已經認定,對方一定是在勾引他的炮營開火!
雖然這個想法很大膽,但是他的炮營不能冒這個險!
“師長!那可是你的子弟兵啊!”
陳銘作爲趙秉之的頭號心腹,當然清楚趙秉之的想法,他知道,這個司令已經陷入的思維困境,不會開炮了!
“我也心疼,陳銘,但你要分清主次,我不能因爲些許士兵的命,而暴露我的炮營。”
“那也不能任由他們炸啊,如果他們一直炸,咱們就一直不暴露我們的火炮麼?那麼我們這一戰想贏都很難了!”陳銘聲嘶力竭的喊道,也只有他敢跟趙秉之這麼說話了。
“給我冷靜點!現在我只是猜測,如果他還在原地在進行一次炮擊,那麼我就可以確定他這不是誘餌,而是純粹認爲我們沒有或是沒帶火炮了,下一次炮擊,我一定還擊!”
說完,趙秉之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回到團裡,團裡現在一定很亂,需要你去安撫。”
陳銘欲言又止,他是有分寸的人,趙秉之的決定已下,無人能改,對於這樣一個乾剛獨斷的人來說,他再糾纏可就真是不識擡舉了,只好無力的敬了一個軍禮,垂頭喪氣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