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口,林在山忙着收拾揹包;李妍則打開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小手包,拿出一面小鏡子。
“啊!”李妍驚叫一聲。
林在山急忙回頭,發現李妍人安然無恙,正一隻手拿着鏡子、一隻手捂着臉,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
“七、八天沒梳妝了,現在的樣子醜死了!”
“本色出鏡、素顏演出,挺好啊,哪裡醜了?”
李妍不說話,轉過身去只管對着鏡子收拾自己的頭臉:“可惜,沒帶我的護膚露。”
“美女大人,我不想打攪你梳妝的雅興,不過據我目測,我們現在已經水盡糧絕。眼下還是多花點心思在覓食上吧。”
“哼!”李妍將手包在口袋裡一塞,手中火花四濺地說:“憑姐的手段,食物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收拾好了?”
“好了。”
“那就出發吧!”
巨石谷的積水已經褪去大半,露出的地面依舊泥濘潮溼,還存留的積水錶面漂浮着一層厚厚的似油脂、又似灰塵的雜質。偶爾能看到一兩俱松鼠或山雞等動物的半焦半腐的屍體。裸露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燒焦、折斷的樹木,到處看不到一根青草。
“這個爆炸威力太大了,應該頂得上核武器了。”李妍說。
“等等!”林在山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說:“這不科學。據我所知如此的超級爆炸應該會遺留強烈的輻射和漫天粉塵的,可是這才幾天就消得如此乾淨。”
“你又不是研究隕石爆炸的科學家,你怎麼知道這些現象科學不科學?”李妍反問道。
“算了,不管了。最重要的是我們都還活着,後面還有好多浪漫和傳奇故事等着我們譜寫呢。”
“我來帶路!”李妍領先跑出去。
走了百八十米之後,李妍停住了。
“你怎麼不走了?”林在山問。
“我不知道方向了。”李妍不好意思地說。
“看來經過末日考驗之後,我們的美女大人除了更加性感火辣、戰鬥力爆表之外,野外生存能力仍然還是個渣啊。”
“這不還有你嘛。帶路吧。”
林在山四處看了一眼,嘆口氣。
“怎麼了?是不是你也找不到方向了?”
“不是。我們來的時候是把救險車停在這的,可惜現在一點痕跡都不見了。哎,希望還能重啓‘林夫子’。”
林在山走在前面帶路,一面走一面說:“沿着這個方向走100米,就是公路;沿着公路走1公里左右,有一個小飯店。希望飯店還在。”
不一會兒,兩人踏上了公路。
“你確定這是公路嗎?”李妍問。
“確定。”
“怎麼路面成了這個樣子?”
“當然是爆炸弄的,高溫炙烤後就成這樣子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
“咦!我好像看見那個飯店了!”
“怎麼可能,飯店應該拐彎後才能看到。”林在山順着李妍所指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在40米外,亂泥和碎石中,赫然是一座小房屋。而原來阻擋視線的土丘和叢林已被掃平。
林在山一個加速向着被半掩埋的房子衝過去。這座倔強的房子不僅依然結構完整而且還保留着直立狀態。林在山幾下子扒開擋在窗前的碎石,向着裡面喊:
“有人嗎?”
沒有人迴應。
跟上了的李妍問:“要進去看看嗎?”
“當然。”林在山就要往窗子裡鑽,李妍則一把拉住他。
“你沒看到裡面黑咕隆咚的!還有氣味也不對。”李妍提醒說。
“那就等幾分鐘看看。”
幾分鐘後,林在山帶着手電筒鑽進窗子。穿過窗子是飯店的客廳,客廳裡到處都是碎片和半焦的桌椅。客廳左面是廚房,林在山進入廚房,看到碗筷廚具撒滿一地。
“廚房裡的物品似乎要比客廳保存更完整。”林在山想:“說不定還可以找到食物。”
他打開一個冰箱,冰箱早已斷電,裡面一股臭氣傳來。林在山搖搖頭,又轉身打開另一個冰箱,裡面放着幾瓶啤酒和飲料。
“Yeah!”林在山一聲歡呼,這些可算是奢侈品了。接着又翻查一個筐,筐裡裝滿了土豆、洋蔥。他細細地翻找着,終於找出5塊看似保存良好的土豆收在揹包裡。在另一箱子裡,林在山又找到幾包方便麪、餅乾和麪包。
掃蕩完廚房後,林在山又往右邊探查,右邊是臥室,臥室的鐵門緊閉着。
“有人嗎?”林在山叫一聲,仍是沒有人答應。
林在山拿出匕首衝着門裡左弄右弄,將門撬開。一股水潮氣、屍臭氣和塵悶氣的混合氣撲面而來。林在山屏住呼吸後退好幾步。幾分鐘後,難聞的氣味漸漸淡了許多,林在山走進臥室。手電筒首先照到了一張凌亂的牀,牀上躺着一具半焦半腐的屍體。
“是小飯店的老闆,他果然遇難了,就不知道老闆娘怎樣了?”
林在山用手電筒左右一掃,在牀頭的一個牆角閃現一個身着白衣蹲在地上的女人的背影。
“老闆娘!”林在山大叫,沒有人迴應。“難道我看錯了?”他再次將手電筒燈光指向那個背影。千真萬確是個女人的背影。
林在山走了過去,伸手去拉這個女人的肩膀。一張披頭散髮、膚色烏青、雙目緊閉的臉轉了過來。林在山感受到女人冰冷的皮膚和顫抖的身體。
“不用怕,我救你出去。”他扶起女人走出臥室。這時李妍已經把飯店的門劈開。林在山扶着女人從正門走出,穿過碎石、亂泥走到陽光下。
“這是誰?”李妍問道。
“這家飯店的老闆娘。真沒想到,她能活下來。”林在山答道。
“她怎麼不說話?”
林在山做個噓聲的手勢,示意李妍老闆娘神智還沒有恢復。
李妍說:“情況不對,我感覺她不正常!”
林在山輕聲說道:“廢話,可憐的女人經歷末日考驗,自己的老公又在死在眼前,正常纔怪!”
李妍湊到他耳邊說:“我不是說她精神不正常,我是說她的身體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
“我感受不到她的體溫。”
“體溫?”林在山疑惑地問。
“是的。我自從有了火光的異能之後就對周圍的溫度高度敏感,特別是你的體溫。你自己不知道,你的體溫在我看來就像是熊熊烈火一樣。可這個女人完全是一片死水。”
“你別嚇我。讓我給她搭一下脈。”林在山轉身拿起那個女人的右手,將手指搭上她的脈門,沒有脈搏;他換成女人的左手,仍是沒有脈搏。
林在山驚詫地看着這個女人。這時,女人的眼睛睜開了,露出死魚一樣的眼珠。僵硬的眼珠機械地上下左右一轉,聚焦到林在山的身上。
“嗷!”女人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利爪般的雙手突然掐住了林在山的脖子,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帶着腐肉的氣息咬了過來。
林在山驚叫一聲,一個低頭翻身,躲開了女人的一咬;女人利爪狀的雙手似有千鈞之力,林在山竟然像落入鷹爪的小雞一樣被控制得寸步難行。他拔出匕首在女人的手臂上劃了一刀,一個大口子被割開,但是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女人就像被割的不是自己一樣,雙手一使勁,林在山被按倒在地。女人再次張開血盆大口撲了下來。
被一個女人按倒在地,林在山在夢境中曾經出現過類似的體驗,那時是爽得不得了,可這次卻是嚇得汗毛根根直豎。
“砰!”一團火光擊中女人,將她打翻在地,林在山乘機一個翻滾逃脫。被打倒的女人又毫無痛感的爬起,隨後又遭到幾次火光的打擊,終於在熊熊烈火中化爲灰燼。
林在山和李妍呆呆地看着被燒成灰燼的女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殺人了。”李妍說。
“她已經不是人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殭屍吧。”
“原來真得有殭屍。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經常要面對他們啊?”
“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世界末日都來了,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
“你有沒有受傷?”李妍關切地問。
“我的肩膀好像被她的指甲抓傷了。”
“快給我看看!”李妍扒開林在山的衣領,看到他結實的肩膀上左右各有幾個紅點,滲出了血絲。
“我會不會被她感染,也成了殭屍啊?”林在山問。
“你忍住痛,我給你高溫消毒。”李妍說完,手中火光閃起,掃向林在山肩膀的傷口,傷口瞬間炭化。
“這樣應該行了。”李妍說:“你的體溫沒有異常,應該沒有被感染。我再給你的匕首消消毒。”
“美女大人,趁着現在我還沒有屍變,不如我們恩愛一番吧。要是待會兒我變成殭屍就沒機會了。”
“啪!”林在山頭上重重捱了一記。
“在你徹底證明自己沒被感染之前,不要靠近我周圍1米!”
遭到“禁足令”的林在山不由得再次抱怨自己每次偏離正人君子的腳本都得不到好報。
“我們下面去哪?”李妍問道。
“當然是去特警大隊駐地。”林在山道:“希望他們有更多的人倖存。”
“希望這個殭屍只是極端個案。”李妍說。
他們沿着環山公路緩緩行進。因爲兩個人都有心事,誰也走得不快。
“我要告訴你,”李妍說:“即便你真得被殭屍感染了,我都不會拋棄你。”
“我倒沒有擔心這個問題。”林在山迴應道。
“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火光異能真得很酷,真是保家衛國、殺人越貨的利器;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異能。萬一我以後一直這麼普通,那豈不成了你的累贅?”
“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很拽、很酷、很炫的異能的。就算你現在沒有異能,你的能力也是舉足輕重的。”
“好吧,不提我的虛無縹緲的未來異能了,至少現在我還可以爲我的美女大人效力。”
“有情況!”李妍說。
林在山立即拔出匕首和金屬杖保持警戒姿態。
“嗖!”一隻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皮焦肉黑的四足動物從路旁雜物中躍到路中央,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又是殭屍嗎?”林在山問。
“不是。它有體溫,而且很旺盛!”
“林業局那撥吃乾飯的,早給他們講過這山裡有大型野生動物,他們就是不信。如今養出這麼大一個傢伙來攔路了。”林在山吐糟說。
“你原來好像沒有那麼多話的。”
“都是世界末日害的。”
兩人還要問答,那隻野獸卻沒有耐心“聽”下去了,它一個加速,躍起2米多高、4米多遠,直撲林在山。
林在山左手匕首擋在胸前,右手金屬杖直刺野獸。野獸前爪一拍,金屬杖刺偏,血盆大口已經伸到林在山跟前。林在山急忙向右一個移步躲開野獸的直撲,左手匕首順勢刺入野獸脖頸。這隻野獸雖然受傷了,但戰鬥力沒有絲毫減弱,一個急掉頭,從下方向林在山咬過來。林在山揮舞着金屬杖接連地逼退了野獸的攻擊。這時獲得發射角的李妍抓住時機,雙手接連發出六道火光。那隻野獸縱橫跳躍居然躲開了五道,第六道雖然命中了野獸的身體,但它在地上接連打滾,很快身上的火光就熄滅了。
原以爲經過李妍這番進攻肯定野獸的仇恨會轉移的林在山正準備稍事調整,誰知那野獸又一次向他惡狠狠地撲來。林在山一邊迎戰一邊吐槽:“這誰寫的遊戲腳本,我既不是血盾又不是主輸出,爲什麼總是我優先拉仇恨啊,完全不合常識嘛!”然而這隻野獸完全無視腳本常識和林在山的吐槽,纏住林在山不住撕咬。林在山被逼得手忙腳亂,而李妍又怕誤傷了林在山,一時無從下手。
突然,野獸撇下林在山直撲李妍。林在山暗叫不好,拔腿就追。
李妍急忙兩記火光打去,均被野獸機敏地躲過,還差點打中林在山。靠近李妍的野獸一記騰空咬向李妍的面門。李妍終究沒有受過搏擊訓練,完全慌了神,舉起雙臂擋在面前,希望手上的火光能夠擊退野獸,誰知她情緒過度緊張,火光竟然沒有發出來。眼看着野獸的血盆大口就要咬到李妍了,林在山從側後魚躍過來將野獸狠狠抱住,一人一獸翻落在地。林在山雙臂死死勒住野獸的脖子,野獸四肢拼命掙扎,但是無濟於事。很快,野獸身體僵直斷氣了。
“你怎麼樣?”緩過神來的李妍問道。
“放心,這次沒有受傷。”
“這個野獸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李妍道。
“你能看穿野獸的身體?”林在山忍住要遮擋下體的衝動問李妍道。
“我能感受到它體內的溫度分佈。”李妍說:“在它頭的這個部位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光熱點。”
“好,所謂瞭解敵人是戰勝敵人的前提,我來解剖一下。”林在山找回匕首開始解剖這隻野獸。李妍皺着眉在一邊觀察。
林在山熟練地弄開野獸的頭骨,割開大腦,在腦髓中摸出一塊玉米粒大小的物品。這個物品呈銀白色,像水晶又像金屬,觸手冰涼。
“是不是這個東西?”林在山將這粒晶體擦乾淨遞給李妍。李妍接過去細細查看。
“是這個東西,但是溫度不對。在你剝出來它之前,它發出很高的光熱,但是剝出後,它的光熱都不見了。”李妍道。
“或許只有在保持活性的狀態下,它才發出光熱的。我們還是保留這東西,找機會再研究吧。”
“好,那你把它收起來吧。”
“這野獸的肉你敢吃嗎?”林在山問道。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熟了用盤子端上了,或許我會吃;但是現在,我覺着很噁心。”
“現在是末世,我們的胃就不要太挑剔了。再說,這麼多肉,可都是山野味啊,丟在這裡太浪費了。”
“那你想辦法攜帶這些肉,我可不想沾手啊。”
“我只要割幾塊最好的肉用一次性垃圾袋裝在揹包裡就可以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時間。
“你餓不餓?”林在山問李妍。
“我現在可不想吃野味。”
“不是野味,是餅乾和麪包。”
“那就吃塊麪包吧。”
林在山把一袋麪包遞給李妍,後者五秒鐘不用竟然吃完。
“我還餓,我還要。”
“好,這幾袋麪包都給你……這裡有飲料,來讓我們乾杯!”
兩個人繼續向特警大隊駐地行進。
“有動靜!”李妍說。
林在山立即拔出匕首和金屬杖再次進入警戒狀態。
“嘎!”一支大鳥從山後飛來。
“在這麼嚴重的災難後能見到一隻活鳥真是令人高興啊。”林在山開心地說:“這種鳥本地人叫長嘴山鷹,以蛇、蛙、鼠、其他小型鳥類爲食,屬於二級保護動物,比較罕見。”
“你好像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李妍說。
“還可以吧。”
放鬆了警惕的林在山正準備接着在美女面前展示淵博的學識的時候,那隻長嘴山鷹一個俯衝直向他飛來。
“快躲開!”李妍大叫一聲,雙手發出火光直射長嘴山鷹,後者輕而易舉地躲過火光,細長的尖爪抓住林在山背後的雙肩包,竟然連包帶人提起,飛離地面。
“太誇張了吧!”林在山飛快地想道:“長嘴山鷹不應該有這麼大力量啊!看來又是腦子裡有東西。”
夾帶重物的長嘴山鷹的飛行速度大爲減慢,李妍一記火光命中,長嘴山鷹撒開林在山,帶着火焰在空中撲騰了幾秒,一頭栽在地上。
“你還好嗎?”李妍關切地問。
“我沒事。”
“你最好把這隻鳥也解剖一下。”李妍道。
不出所料,長嘴山鷹的腦部也發現一塊玉米粒大小的銀白色晶體。
“犬型野獸和長嘴山鷹肯定都在末日發生了變異。所以它們都異常地兇猛。”李妍肯定地說。
“我有個問題。”林在山問道:“犬型野獸和長嘴山鷹腦子裡有東西,那你說殭屍老闆娘的腦子裡會不會也有東西?”
“我沒有感受到。”李妍回答說。
“那你自己的腦子裡有沒有東西啊?”
“你腦子裡纔有東西呢!”李妍怒道。
“看來,腦子裡有沒有東西跟是否發生末日變異沒有什麼必然關係啊。”
兩人繼續前行。
“平時到特警大隊這麼遠的路只要兩、三個小時就走完,爲什麼今天都走了大半天了,還沒到。”林在山說道。
“是不是你領錯路了?”
“絕對不會。肯定是因爲道路要比平時難走造成的。”
“你別忘了,我們中間繞開了好幾個大水塘呢。”
“對的。”林在山釋然,又接着說:“佛菩薩保佑特警大隊裡的人都還健在。”
“你信佛嗎?”李妍好奇地問。
“我不能信佛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着你這麼強悍的男人居然也是有神論者,有些出乎意料。”
“你這麼嬌滴滴的美女居然是無神論者,這纔出乎意料呢。”
“我纔不嬌滴滴的呢,我是女漢子好嘛。”
“你看這是什麼?”李妍指着路邊的一片泥土說道。
林在山走過去查看,驚喜地說:“是一顆幼苗!”
那顆幼苗已經探出地面10餘公分,一副看似脆弱卻又生機勃發的樣子。
“這是我們這幾天以來見到的唯一能代表新生生命的東西!”林在山感嘆說,“看來,地球母親在經歷這場浩劫後又開始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