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下午7點半,巨樹鎮——
盧克在侍從的引領下,急急忙忙地來到了維克的房間。進門一看,維克如同死人一般躺在牀上,盧克的雙眸頓時溼潤。侍從知趣地告退後,盧克快步來到牀前,他儘量壓抑自己的悲痛,略顯暗淡的空間裡響起了輕聲呼喚——
“維克,你睡了嗎?我回來了。”
維克閉着的眼瞼聞聲緩緩睜開,轉過視線彼此四目相對,卻都看不清對方。
“大哥,”維克有氣無力地叫道,“我等着你們呢,我就知道,你們今天一定會回來的。伽隆大人呢?他沒來嗎?”
“大人他一回來就去了議事廳,不過他知道你受了傷,應該很快就會來看你的,你彆着急。你覺得怎麼樣?”
盧克俯下身,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卻不敢伸手去觸碰他,彷彿那樣做,會給維克帶去新的傷痛。
“這樣啊。大哥,我想我應該是不行了。咳咳——要不是我硬撐着這口氣,要等你們回來,可能前兩天就...就死了。”
弟弟吐出的每個字都是那麼艱難,字字都像錐子一樣扎着盧克的心,此刻他已淚流不止。
“別這麼說,維克。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盧克微微搖頭,他緊皺着眉,忍受着身上的劇痛,“大哥,別安慰我了。連伊戈先生都束手無策,我是沒救了。從他的眼神裡我已經看到了死亡的絕望。我不怕死,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淚水溢出眼眶,從維克左側的臉頰迅速流下,最終滲入枕頭,留下了那一點痕跡。
“是什麼人打傷的你?你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盧克問道。
“呵——咳咳——”維克自嘲而笑,接着又難過地咳嗽了兩聲,“說起來好像跟笑話一樣,我敗在一個叫夏爾的少年之手,連我們的‘魔化之器’都失敗了。他僅用一把精緻鋼劍就破壞了我們的最強奧義。那個‘風之魔石’,似乎幫了他。”
維克盡力解釋道。
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摺頁再次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盧克回頭一看,來人正是赫魯爾·伽隆。他大跨步來到維克近前,眼神裡充滿關切與深深的悲傷。
“維克!我來看你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不是說了嗎,要是情況不妙就趕緊撤退,等我回來再說。你幹嘛不聽我的話呢!”
伽隆的字裡行間雖然帶着責備,但語氣裡卻是充滿了侷促與不安。
“大人!您來了,您終於來了,我一直都在等您,想最後再見您一面啊!對不起,大人,是我輕敵了。因爲我的貿然決斷,導致那麼多弟兄死於非命。都是我的錯。我愧對您的信任,愧對國王陛下...”
維克說着說着傷心地哭了。盧克和伽隆連忙規勸。
“維克,別自責了,你盡力了。”
“是啊,事態的變化是無法預料的,你做了你認爲對的事,沒有必要後悔了。”
“謝謝大人,聽您這麼說...我很...高興。”維克斷斷續續地說着,他忽然感覺眼瞼無比沉重,似有千斤。接着維克無奈地闔上了眼瞼。他死了。
“維克!維克...你醒醒啊!喂...”
盧剋死命地呼喊,然而終究沒有換回一聲迴應。
伽隆默然轉身,隨即邁步向房門走去,眼淚在不知覺間奪眶而出順着臉頰倏然流下,悄無聲息地墜落到石板地上。身後漸漸傳來盧克的悲慼之音。
伊戈法師站在不遠處的大廳中央,安靜地望着伽隆,眼神裡是無盡地嘆息。維克已跟隨赫魯爾·伽隆多年,他們雖爲上下級關係,但卻親如兄弟一般。伽隆看到伊戈站在那裡,於是邁着沉重的步伐一點點走到了他的面前。
“將軍,維克大人他...”
伊戈試探性地說,即便心裡已有了答案。
“啊,伊戈大人,我想讓維克回國,不能把他葬在這裡啊。”
“您說的是。將軍。他應該回家。”
伊戈表示認同。
次日一早,由伊戈法師的得力部下奧森帶隊,一行人騎着馬開始向火之格爾進發。伽隆、伊戈、盧克等主將出了北門,目送裝載着維克靈柩的馬車以及隊伍漸行漸遠,直到蹤跡完全消失他們纔回去。
奧森這一隊一共十幾個人,由5位魔法師和火焰騎士組成。他們大概需要6天時間才能抵達火之國的王都——塔什利亞。首先行走近一天的時間,他們纔會到達火、風兩國的國境線,之後就會進入火之格爾境內。因爲是在戰時,所以在交界區域格爾王國設有部隊。只要順利到達那裡,奧森他們的任務基本就算完成了。
然而——有人並不想讓他們這樣做。
穿過森林之後,視野馬上變得開闊起來。前方是相對平坦的一段路程,近處有一條不是很寬的河橫躺在眼前。遠處目之所及的最遠點是平緩的山丘。隊伍來到河邊,奧森吩咐大家在河邊稍做休息。讓馬喝喝水,吃吃草。
河邊有許多光滑的大石頭,剛好可以充當臨時的“凳子”。奧森找到一塊被太陽考的有些發白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去,馬背上長時間的顛簸讓他渾身痠痛,他活動着四肢以緩解這種不適,大家也同樣如此。
不知什麼時候,遠處的一塊石頭上坐着一個女孩。雖然與奧森他們相距幾十米之多,但女孩那身淡紫色的魔法袍和她那粉色的長髮卻是十分的顯眼。一股不好的預感即刻從心裡涌出,奧森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難道是她?”
流水的汩汩聲很是悅耳,那麼遠的距離,按說女孩根本不可能聽到奧森的低語。可就在他吐出這句話之後,女孩忽然轉過視線,兜帽下的綠色雙睛似乎在散發着異樣的光芒,透着一股非凡的可怕力量。
下一刻,奧森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混沌的昏暗之地,身體絲毫動彈不得,除了呼吸和他那瞪的老大的暗紅色眼睛,周圍漸漸被濃重的恐怖氣息所包圍。
“奧森先生,先生,您沒事吧?”
“啊,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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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森喘着粗氣回道。像剛跑完競速比賽似的。若不是身邊人發現他虛汗直流叫了他兩聲,奧森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從那種詭異的恐怖氣息裡逃脫出來。
畫面裡,粉色發女孩緩緩起身,然後邁着輕盈且優雅的步伐漸漸向隊伍靠近。在薩蒂婭那張無與倫比的美麗面孔之下,隱藏着的卻是不爲人知的可怕。在她那雙充滿探索、莫名的熱忱、以及蒙着薄紗的深切渴望的眼睛裡,映射着奧森等人對她的切切實實的不解和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