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陳虎長什麼樣兒,就連花覓也不知道。
更加不知道粉哥長什麼樣子。
但是花覓知道方欣長什麼樣兒。
站在路邊等宮毅的方向,看到一羣女人,還有衣衫不整的男客人,從紅燈區裡面跑出來。
遇上了駐防,他們就抱頭蹲下,只等駐防持槍離開,嫖客就和妓女們一起,發狂一般,往高速上跑。
人太多,又太亂,但花覓還是擡起了槍,瞄準了方欣。
想了想,她換了一把AK47,一顆子彈打出去,正中了方欣的腿。
路上的人更驚恐了,大家宛若一鍋粥般,到處亂跑。
方欣倒在地上,看着猴哥假裝護着昏迷的秦小嵐,從她的視線裡跑遠。
甚至猴哥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周圍沒有一個人扶她一把,方欣想動,可是她的腿中了一彈,根本動不了。
地面已經積蓄了一層薄薄的雪粒子,鮮紅的血落在白色的雪粒子上,方欣驚慌起來,大聲且柔弱的哭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也是被騙來的,不要”
洶涌亂跑的男人和女人們,大家行色匆匆,哪裡還管得上她。
花覓收槍,從路邊走上前,身周都是大叫着亂跑的人,她站在慌亂的人流之中,看着地上的方欣。
“姐姐。”
方欣也看到了穿着雨衣的花覓,她宛若找到了救星一般,忍着痛,拖着中了彈的腿,朝花覓挪過去,
“姐姐,你保護我,駐防朝我開槍了,你跟他們解釋,我也是被騙過來的。”
一直到現在,她還覺得,開槍打她的人是駐防,花覓不會殺她。
她無論怎麼想,都不會想到,她腿上的子彈,是花覓打的。
從紅燈區裡頭跑出來的人再多,也總有跑完的那一刻,等到這條路上的倖存者差不多跑光了,花覓已經走到了方欣的面前。
她眼中的殺意顯而易見。
手中亮出一把西瓜刀來。
對於方欣這種人,不值得再浪費一顆子彈。
地上的方欣似乎終於發現了花覓身上的殺氣,她不敢置信的拖着一條傷腿,往後退,
“姐姐,姐姐你不要這樣,我是方欣啊,你難道失心瘋了嗎?”
花覓提着刀,跟着她往前走。
方欣搖頭,在雪地裡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她大哭着,
“爲什麼,你爲什麼不保護我?駐防開槍打我,你爲什麼也要嚇唬我?”
“不是嚇唬你,今天是真的要你死。”
花覓上前,神色冰冷。
地上的方欣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爲什麼?我死了誰來養我爸爸?我們方家就算是沒有錦衣玉食的養大你,可當年,若不是我們方家給你一片棲息地,你都不知道死去了哪兒。”
這一番話,方欣幾乎是狂吼着出聲。
花覓垂目看她,笑了,
“你爸已經被你餓死在帳篷裡了,你從沒回去看過嗎?那又談什麼養你爸爸?”
這話,讓方欣一愣,方槐死了?
那樣的人,就宛若雜草一樣,無論什麼樣惡劣的環境,都能夠活下來的人,死了?
這一瞬間,方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她分明是不信的,可是一切,卻又告訴她,都是有跡可循。
離開帳篷的時候,方槐已經被猴哥打的連動一下都困難。
是方欣不在意,畢竟這樣一個父親,他從沒有爲她遮風擋雨過,她又怎麼可能會替他多想一分?
極限生存條件下,方欣能顧及好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
旋即,方欣反應過來,惡狠狠的擡頭看着花覓,
“你說這些給我聽,是什麼意思?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愧疚,如果不是你不管我們,我爸爸怎麼會死?”
“我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花覓!你樣樣出衆,明明是個連父母都沒有了的雜種,憑什麼要過得比我還要幸福?憑什麼?”
不知道一個人最早的記憶,能夠追溯到什麼時候?
在方欣最早的記憶裡,花覓的父母還沒有死,而她和花覓的童年生活,簡直就是最極端的兩個對照組。
在方家,方欣的父母總是在吵架,不斷的,不斷的爲了錢,爲了工作,爲了生活大小事,爲了各種事情吵架。
大多數時候,都是父母互毆收場。
而在花家,花覓就活的像個小公主一樣,她有好多漂亮簇新的新裙子,有一整個儲蓄罐的零錢,有嶄新的學習桌,有一對謙遜、溫和、有愛的父母。
她還有一個乾淨整潔的大臥室。
爲什麼呢?憑什麼方欣就沒有花覓那樣的生活?
方欣從小就不明白這是爲什麼?憑什麼她就要擁有這樣一對糟糕的父母,憑什麼明明是姐妹,花覓就過得比她好?
所幸的是,花覓的父母死了,花覓也變成了一個比她還要可憐的可憐蟲。
她從那個漂亮寬敞的大房子裡,搬到了逼仄陰暗,氣氛緊張的方家,是方欣的父母,可憐花覓,給了花覓一個棲息地。
那個時候的方欣,不要提多開心了,她一直非常羨慕嫉妒的花覓,過的比她還要悽慘。
方欣能不開心?
可是這樣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
在方家的那幾年,花覓並沒有如方欣設想的那樣,在方家那雞零狗碎的磋磨中,性格日漸的扭曲,人生逐漸黯淡沒落。
反而,方家的一切,讓花覓越發的堅韌不屈,還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最後擁有了方欣嚮往的人生。
爲什麼會這樣?那個沒有了父母的可憐蟲,就不能一直可憐下去嗎?
如果花覓的日子沒有過得這麼好,或許方欣會好受一點,她也不至於這麼的羨慕嫉妒恨花覓。
“說完了?”
花覓已經走到了方欣的面前,她拿着西瓜刀指着方欣,
“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手裡的牌,發牌的都是老天爺,心態不好,手裡的牌拿的再好,也是滿盤皆輸。”
“你的牌已經打光了,我本來只是不想理你,今天殺你,只是因爲你藉着我的名義到處亂搞,這讓我留你不得。”
方欣尖叫一聲,眼前覆着雪粒子的銀亮刀身一閃,她倒在了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