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些日子選秀,瞧瞧留在宮裡的能有幾人?就算留下,誰能保證坐的那高位?蘇含巧壓下心中小小的期許,上了車。
到了偏殿下車後,劉氏帶着吳氏坐在偏殿坐好,等着時辰到了,便移步含元殿。
劉氏想着自菡兒進宮以來,自己便再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菡兒過得好不好,只是聽說這入宮短短兩年,就由懿婕妤晉封爲懿瑾貴妃,雖然風光無限,但劉氏不敢想象菡兒背地裡遭到多少苦。
吳氏看着劉氏憂心的樣子,知道原因,不由道:“大家,聽傳璟說當年貴妃娘娘在廟裡可是被大師親言‘貴不可言’的,您就放寬心吧,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劉氏點點頭,今日乃皇上千秋節,該高興纔是。
紫宸殿。
奚墨辰任太監給自己穿上繁複的禮服,張培德從殿外進來,躬身道:“皇上,寶丰國派來的使者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偏殿等候。”
奚墨辰應了一聲,沒有下文,不知在想什麼。
三日前寶丰國派來的使者康王便到了驛館,此次來天佑國恐怕不止賀壽這麼簡單,奚墨辰一笑。
“走吧,去鍾粹宮。”
鍾粹宮。
衛漪菡看着鏡中的自己,扶了扶鬢間的雕花鏤空步搖,自從顏貴妃進宮後,一直稱病不出,既無心爭寵,又無心融入後宮生活,雖對外稱身體不適,不宜見風。但衛漪菡還是覺得這顏貴妃奇怪得很,皇上雖賞賜不斷,但從未踏入過顏貴妃的漪瀾宮,自己感覺的到的,奚墨辰對顏貴妃只是兄妹之情,但......
衛漪菡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索性也不繼續揣測了。想着今日含元殿設宴,後宮嬪妃除了自己,又因低位嬪妃不得出席,所以也只有德妃、靜昭容、安修容、衛修媛、宋嬪、穆婕妤這幾位。
衛漪菡想着這段日子,那嚴御女也是個沒腦子的主,也不知道仗着什麼,無法無天,驕縱得很,衛漪菡已經將她禁足,待過了千秋節再放出來。
倒是......
衛漪菡思緒飄到那日,那天在御花園,正碰巧遇到德妃與靜昭容品茶,便走過去坐坐,就看到那憐選侍蓮步輕移,慢慢走了過來,這憐選侍整日柔柔弱弱的,看樣子一陣風就能吹倒一樣,倒是充分映襯自己的封號。她頭一擡,似是沒有想到這亭子裡還有人,面上一驚,惶恐地跪下請安。
衛漪菡皺皺眉,不欲多說,“起來吧。”
靜昭容拿起絲帕擦了擦嘴,看着憐選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撇嘴笑笑,“這不是憐選侍嗎?這副惶恐地樣子,叫人瞧見還以爲誰欺負你了,這裡皇上可不常來,你這樣子還是收一收吧。”
憐選侍低頭咬着嘴脣不語,自己來着宮裡,纔是個小小的選侍,宮裡位分最低,任是個有品級的妃嬪自己都要請安,高出兩位以上的就要跪拜,這冰天雪地,動不動就下跪,自己的膝蓋早就凍得青紫了,甚至就連一些宮女太監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自己恨不得一天不出寢殿,可今日聽程才人無意說起皇上經常來御花園賞花,說不定可以來個偶遇,自己纔出來。自從前些日子被皇上傳召道西暖閣一夜後,似乎皇上失了性子,再也沒來過自己這裡,況且那晚......本來念着程才人好意,沒想到她也只是看自己的笑話罷了。
衛漪菡看着外面穿着輕薄,站着瑟瑟發抖的憐選侍道:“本宮既然免了請安,沒事就待在寢殿就好。”
德妃也接話道:“是啊,省的這天寒地凍的,憐選侍見人就跪,豈不壞了身子?但宮中規矩不可因天氣之故便免了,所以,憐選侍還是多要當心自己身子纔是。”
“是。”憐選侍忍住委屈,跪安了。
衛漪菡皺皺眉,自己本不願多與這些妃嬪交往,今天坐坐而已,遇到這憐采女,通過德妃、靜昭容的對話,便感覺到這後宮裡女人雙重面孔的可怕,唉,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娘娘,這樣可好?”
衛漪菡拉回思緒,看着連妙給自己梳好垂雲髻,斜插着雕花鏤空步搖,左右各一縷青絲向後綰着,上面插着碧玉玲瓏金鈿,鬢間貼着花黃,耳間帶着玉滴耳墜。畫着遠山黛,掃了些粉,塗了口脂。衛漪菡點點頭,“連妙的手藝倒是越發精湛了。”
說完起身,由寄筠換上淡藍色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又穿上桃花雲霧煙羅裙,轉了一個圈,彷彿縹緲間曇花盛開,驚鴻一瞥。最後裹上緞繡氅衣,捧上袖爐,正準備出去,便看見奚墨辰走了進來,頭戴玉冠,身着明黃色龍袍,外着銀白色大氅,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衛漪菡抿嘴一笑,“今兒個這壽星可是養眼的很。”
奚墨辰颳了下衛漪菡的鼻子,“是了,只有你才能配得上。”
旁邊衆人皆低下了頭。
含元殿。
衆賓客已經入內恭坐,衛傳璟如今爲正四品戶部侍郎,年輕有爲,文采卻也不輸大家之風,正是各位追捧的對象,衛傳璟感覺到在坐的人對自己的關注,習以爲常。
正可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皇上駕到,懿瑾貴妃駕到。”
衆人起身參拜,衆人看着相攜而來的兩人,感嘆好一對璧人。
衛傳璟擡頭看着自家妹妹,面色紅潤,眉眼帶笑,想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委屈才是,略帶放心的起身。
待奚墨辰和衛漪菡在上首坐下後,衆人才就坐。
這次千秋節,周邊小國都來參拜,大多爲附屬國,這萊國便是其中之一。萊國風情異域,所居之人,皆金髮碧眼,頭髮捲曲。
這時,萊國使臣起身道:“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僅代表我萊國敬您一杯,願皇帝陛下福澤安康,天佑國國泰民安。”
奚墨辰亦舉杯,“借你吉言。”
萊國使臣飲完杯中酒,手放於胸前行了一個禮,對奚墨辰道:“尊貴的皇帝陛下,我萊國願獻上柴雅爾公主做您的妃子,以此表達我萊國對天佑國的忠誠。”說完,旁邊帶着面紗的女子緩緩起身,摘下面紗,行了一個禮。衆人吸了一口氣,好美的女子。
奚墨辰聞言暗中瞥了一眼衛漪菡,見她嘴角含笑地聽着,並無不妥,便對萊國使臣道:“甚好,這份心意朕記下了。”
又對柴雅爾微笑,“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天佑國的靈淑妃了。”
柴雅爾公主微微躬身,無喜無悲,用不太標準的天佑國語說道:“柴雅爾多謝皇帝陛下。”
寶丰國的康王不露神色,偶爾飲些酒。
待別國使臣及各位朝臣獻過禮後,演奏便開始了。
奚墨辰看衛漪菡不時點點頭,面帶微笑地欣賞着下面曼妙的舞姿,抓住案几下面衛漪菡的手,看着衛漪菡回眸,奚墨辰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悄聲說:“菡兒,我納萊國公主......”
“皇上,你解釋什麼,臣妾都懂,有時,即使是皇上您也會身不由己。”況且這麼美的人,皇上會不願意?若是皇上自己真不想,誰能勉強的了?說到底是因爲納柴雅爾公主爲妃,萊國臣服,不過是符合自己的利益罷了。與自己解釋什麼?他還真以爲自己會信他的話,真的傻到認爲他喜歡自己嗎?衛漪菡掩下眼中的神色,不過不管他喜不喜歡自己,有些寵愛倒是真的。
奚墨辰聽着衛漪菡的話,放心下來。
衛清看着衛漪菡和奚墨辰有說有笑,奚墨辰看衛漪菡的眼神確有不同,現在女兒貴爲貴妃,相必日子不會難過,衛清欣慰一笑。
衛漪菡看到下面的母親,微微溼了眼眶,只可惜,在這裡也只能遠遠地看看雙親和長兄了。
劉氏看着女兒,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衛漪菡努力回了一個笑,看着母親一如從前,才放下心來。
宴會過後,衆人起身告退,奚墨辰隨着衛漪菡回了鍾粹宮。
御輦上,衛漪菡無奈的看着奚墨辰,“墨辰,今天你才納了靈淑妃,你不多陪陪她,來我這裡做什麼。”
“我的生日,只想與你一起過。”奚墨辰溫潤一笑。
衛漪菡垂下了頭,“那你明日去延禧宮,可好?”
衛漪菡只覺得那萊國公主有一雙秋水一樣的眼睛,雖然掩藏的很好,但自己還是發現了其中隱藏的落寞與孤寂,從此她就要永遠的離開自己的家鄉了,在這陌生的地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還在其他女人那裡,衛漪菡嘆口氣,相必她會很難過吧。
“好。”
翌日。
奚墨辰到了延禧宮時,看到靈淑妃已經換上了天佑國的水藍色宮裝,三千青絲綰成一個飛仙髻,用玉簪別起,奚墨辰不由感嘆一聲美人似玉。
奚墨辰看靈淑妃起身後,接着又對着他一躬身,面無表情地道:“皇帝陛下,柴雅爾初來乍到,不甚習慣,天佑國禮儀還不明白,望陛下可以多給柴雅爾一些時間學習,以免衝撞到陛下。”
奚墨辰玩味地看着靈淑妃,自己登基以來,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可是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卻直接拒絕自己的人倒是獨一個,要知道,不管自己這恩寵是真是假,若是沒有,在後宮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