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櫻從睡夢中驚醒,滿頭滿臉的冷汗,瞥了眼頭頂上方的時間,還不到四點。|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註冊過書°包°網的賬號。
兩人睡得不算遠,陸櫻這邊的氣息一變,江誠便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江誠撐起身看向陸櫻,不免爲她難看的臉色而擔憂。
陸櫻抹去臉上的汗,吁了口氣道:“沒事,做了個夢。”
“噩夢?”
陸櫻略有遲疑,頓了頓道:“算是吧。到了甘城之後就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是那個塵封了百年的秘密即將一朝在眼前揭開了似的。”
“你害怕秘密揭開之後的結果?”
雙眼空茫的望着一處,陸櫻搖了搖頭:“只是感覺或許和我有着某種關聯。”
“別胡思亂想了,”江誠又躺了回去,雙手墊在腦後,“你別忘了,我這個人最喜歡做的就是揭開我所感興趣的秘密。”
陸櫻聽出了對方語氣中不無調侃的意味,也不禁回憶起兩人相識之初,只能說江誠這話說得確實足夠誠實。
有了這一打岔,陸櫻那顆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只是再無睡意,遂直接盤起腿開始理氣。
江誠見她臉色恢復,勾了勾嘴角,閉眼假寐。
另一方面,貪狼的這一夜是在狹窄、滯悶的車廂裡度過的。
推開車門,撲面而來的象徵着清晨的空氣卻並不那麼清新,不過舒展開身體,大大撐了個懶腰的單揚還是深深吸了一口,迎接那彷彿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朝陽。
在單揚下車之後,其他貪狼衆也陸陸續續的醒來下車。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晨間活動,身爲隊伍中老小的方聞從後車廂裡取出簡易的鍋碗瓢盆,生火給大家做晚飯。
吃早飯的時候,單揚一邊咀嚼一邊口齒含糊的問方聞:“小九,你這追蹤器不會壞了吧,前面就一懸崖,它信號的最後接收點是懸崖正中,別他麼告訴我那兩傢伙自個兒把自個兒開懸崖裡頭了,你確定你這追蹤器不是在逗我們?”
“說不準被他們發現了,把追蹤器拆了仍懸崖底下誤導我們。”一人猜測道。
“追蹤器上我安了防拆設置,如果中途就被他們拆下來,我們這邊的追蹤顯示器上會有警示提醒。”方聞頗義正辭嚴的否定了上述猜測。
“這麼說來,他們真把自己給開進懸崖下頭了?”這話雖是從單揚嘴裡說出來的,可就連他自己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未必。”秦雄在這時開口,沉穩的語氣中有着一錘定音的質感。
“怎麼說?”單揚立馬一臉好奇寶寶樣的追問。
秦雄卻沒有立刻答話,而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前面雲霧繚繞的深塹,彷彿看穿了什麼,彷彿又沒有。
少頃,秦雄吩咐方聞道:“小九,去把工具箱裡的地圖給我拿出來。”
他們這一路都循着追蹤器尾隨陸櫻和江誠二人,一直也沒看過地圖。眼下這塊兒地方,秦雄習慣性的微眯了眯眼,卻是陌生的很。
華國的簡版地圖很快便在貪狼衆中間攤開。
不多時,單揚驚疑一聲:“咦,這裡……我們現在應該就在甘城附近,從地圖上看,沒見又這麼深這麼大的懸崖啊!”
甘城這一帶位於求領帶,高高低低的起伏是有,萬丈懸崖什麼的卻是沒有的。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周自立都不自覺的發出疑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剛踏出空間,陸櫻便深深皺起了眉,腦子裡嗡嗡嗡一團亂響,其中彷彿有着一個聲音在對她說着什麼……
江誠見陸櫻魔怔了似的徑自往前走,心覺不妙,伸手一把扣住陸櫻的肩膀,將她強硬的轉過來面對自己。
陸櫻乍然回神,一臉莫名有茫然的看向江誠。
“你怎麼了?”江誠皺着眉問。
陸櫻搖搖頭,剛纔那一瞬她的意識都是模糊的。
腦海中的聲音再起,這一次陸櫻的神識卻還算清晰,她仿若聽到誰在呼喚她一般的回頭,入目所見卻早已成了另一番模樣。一棟棟簡陋的土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屍骸遍野的土地——陸櫻夢中的大周的土地。
此時的陸櫻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陷入了幻覺,大周的城門近在眼前,城門上染血的軍旗迎着不明方向的風飛揚招展,還有那塊幾近風化的石碑,這一切都與她夢境中所見的一模一樣。
擡手反扣上江誠的手腕,陸櫻回過頭仰視江誠。
“你看見了嗎?”她問。
江誠低下頭與她對視,眼中的不明所以已經給了陸櫻答案。
“看見什麼?”
“大周。”陸櫻簡潔道。
江誠臉色微變,眉心不自覺的驟起。
“你產生幻覺了?”
陸櫻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果斷搖了搖頭,如果此刻她真的深陷在幻覺中,那麼絕無可能和江誠如此理智的對話。所以,眼前的這一切,難道是冥冥之中上蒼的指引?
“你信我嗎?”盯着江誠異於常人的淡色眼眸,陸櫻認真的問。
江誠眉心一展,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說呢?”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
“那就跟我來吧!”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陸櫻牢牢的扣着江誠的手腕往前走。當然,這對於江誠來說,或許還算得上是一種享受。
江誠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陸櫻總是會做出一些奇怪的閃避舉動,明明那些地上根本不見任何障礙物。
“那裡有什麼?”在陸櫻又一次閃避時,江誠出聲問道。
陸櫻回頭覷了他一眼,答:“屍骸。”
“屍骸?”江誠又一次朝陸櫻閃避的那個點看去。
陸櫻沒有多做解釋,畢竟江誠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腳下那一層疊着一層的屍骸,她的閃避其實根本就是於事無補的,她也只是在經逢屍骸頭顱部分的時候躲避一下,爲的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心安罷了。
城門看着很近,卻就像遠征途中遙望到山峰,非咫尺之遙。
陸櫻卻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步一步堅定的朝前走着。
地勢漸漸走高,在江誠眼裡他們已經走到了甘山腳下。這裡,就算江誠什麼都看不到,憑藉着本能也可以嗅到逐漸逼進的危險的氣息。
而就在這時,一直不斷朝前走着的陸櫻突然停了下來。
江誠見她伸手就要摸上一塊遍生苔蘚爬滿荊棘的石頭,在她的手指將觸未觸之際便一把握住,將她的手包進了自己的手心。他此時自已是清楚陸櫻眼中所見的與他所見的不同,可不同又如何?荊棘是真實存在的,觸碰荊棘就會被扎傷這一點也是無可改變的。
“怎麼了?”說着信她,且誠如所言完全信賴的趕着她走了一路的人,卻在此時突然出手阻攔她,陸櫻不免有些莫名。
“你想幹什麼?”江誠看着她問。
“石碑,前面是一塊鐫刻着大周朝最後興亡史的石碑。”陸櫻道,因爲知道兩人所見不同,她還刻意解釋了一下。
江誠抿了抿嘴脣,道:“我只看到一塊爬滿荊棘的石頭。”他這麼說着,已經從後腰抽出鋒利的短刀,衝着石頭上粗糲的荊棘便是一通揮砍。很快荊棘條簌簌落下,露出裡面長滿苔蘚已經風化得瞧不出原樣的石碑。
江誠用刀隨手刮下厚厚的一層苔蘚,苔蘚之下略嫌溼潤的石碑上依稀還能辨識出模糊的字跡,卻不是江誠所熟悉的漢字,而且只能看清短短的幾個字。
鬆開陸櫻的手,江誠問:“上面都寫了些什麼?”
只是江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用刀把石碑上的荊棘砍去的同時,陸櫻眼前的幻象猶如雲收雨霽一般消散無蹤。
不過,就算陸櫻看不到石碑,憑藉着記憶她依然能複述出夢境中的石碑所述。
“你還記得樹林中的老者告訴我們的有關大周朝敗落的事蹟嗎?”
江誠點點頭道:“記得。”
“石碑上所鐫刻的和老者所說的差不多,只不過把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記敘的更加詳細明朗。”陸櫻遙遙望了眼近處彷彿蒙着一層紗的山峰,不疾不徐的說,“大周朝會敗亡的無聲無息,其實就和我們現在所正遭遇的一樣。除了偶有逃生,整個大周朝的子民不是變成喪屍就是淪爲喪屍的口糧。”
陸櫻無聲嘆出一口氣,她上輩子雖生於大周朝,但卻長於仙隱山,且臨到死都未真正欣賞過大周這片土地,照理她對於大周不該有那麼深的歸屬感,也不該爲大周的敗亡而痛心……
“然後呢?”不想女孩過度的沉湎於過去的悲傷,江誠出聲催促她繼續講下去。
“大周動盪之初,周邊敵國虎視眈眈意圖趁虛而入,卻未料戰爭把喪屍也帶到了敵*營,險些令敵國落得同大週一樣的下場。一直到鹿北國的光武帝下令將黑油引入各個河道,放火焚城。這把火整整燒了一個多月才盡滅,整個大周連城帶人盡數焚燒殆盡。其後數年,大周土地寸草不生。光武帝曾有心想把這片土地利用起來,遷徙百姓至此,然再勤懇的農人都無法令這片土地收穫哪怕一粒粟米,光武帝失了耐心,只得放棄。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一片荒地。光武帝萬年立下這塊石碑豎在這裡,意圖告誡後人放棄這片土地。石碑上寫的大概就是這些了。”
“這些事和你有什麼關聯嗎?”思及陸櫻凌晨時所說的話,江誠若有所思的問。
陸櫻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沒有。但很多事就現在看來就連我自己也無法替自己做出保證。”
“怎麼說?就像剛纔,你無意識的做出一些事來?”
陸櫻想了想把做夢夢到有關自己臨死前醫道世家對她用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江誠。
“也就是說,他們當時在你極度虛弱的狀態下給你服用了類似現代刑訊用的‘吐/真/藥’?”江誠雖面上不顯,心裡卻在聽到陸櫻的這段過去時暗潮洶涌。他還記得陸櫻曾提到過被關進古井時的她不過十來歲,十來歲的孩子放到現代正是被家人疼寵天真爛漫的時候,而女孩卻被幽/禁着,血腥拷打着,甚至最後年紀輕輕就面對了死亡。
江誠自己兒時過得也不算好,但和女孩上輩子比起來,那些所謂的苦痛和磨礪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陸櫻已經能夠完整的消化這段過去,所以說這些的時候個人的情緒上並沒有太多的波動。畢竟上輩子的她已經死了,受過太多的苦痛都已經成爲過去,而這一世她還得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那種藥用在我身上最後的效果到底如何,我並不很清楚,或許並不僅僅只在於說還有做……”陸櫻道。
“先不管這些,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喪屍的根源,既然大周朝是被喪屍禍害消亡,那麼說不定根源就在大周。繼續跟着你的幻象走下去吧!”江誠拉起陸櫻的手與自己十指相扣,身形高大的他爲了完成這個動作不得不弓起背。他朝前面的林間小徑點了點下巴,示意陸櫻繼續向前走。
陸櫻卻在這時向他道出了實情:“幻象已經散了。”
江誠一愣。
“是嗎?”有些措手不及的,他撓了撓後腦勺,隨後耍賴一般道,“那就跟着你的直覺走!”
幻象既然把他們帶到甘山腳下,便必然不可能只是讓他們看到這塊石碑這麼簡單。
陸櫻思索了一下,做了決定。
“那我們先往這山上走走吧!”藥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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