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衆人皆沒有睡意,那些一同追隨蘇辰前來的倖存者圍坐在一起,他們想要登臨神臺,但是卻有所顧慮,那是神的考驗,恐怕不會簡單,蘇可人何嘗不是俏臉蒼白,經歷了這一切,她不再想尋死,就如那個人所說,活着纔會有希望,可是這萬餘人,到底能有多少人能夠登臨神臺,蘇辰將一切盡收眼底,他定了定神,沉聲道
“神已經明示,只要你們無愧於心,自可無懼”
第二天清晨,天地間微微有些亮色,萬餘人齊聚,一聲咆哮震徹四方,仙雲陣陣,霧氣氤氳,只見饕餮騰空而來,其上一道俏麗的身影佇立,衣袂飄飄,如謫仙臨塵,饕餮左右各有幾名身穿古老鎧甲的青年男子相伴,神色倨傲,手持畫戟,猶如天兵,就在此時,一聲鶴鳴傳出,只見一隻仙鶴東來,其背端坐一名白衣老者,髮髻挽起,神色祥和,衆人紛紛跪倒朝拜,半空之上,老者一步踏出,自空中走下,如履平地,他望着衆人,緩緩的道
“吾有愧,承受不起如此大禮”
“今日有神臺一座可登臨神村,總共九階,但凡能夠登臨神臺者,自可在神村享一世安寧”
驀地,虛空震動,仙霧氤氳,一座石臺顯化在前方,只有九階,表面斑駁,透着一股飽經歲月的滄桑,整個石臺算得上寬廣,可供十人並行,老者一步步走上石臺,並沒有任何異象,彷彿尋常的石臺,老者手負身後,神色一正,不怒而威,蘇辰心中詫異,浩然正氣決,老者絕對是一位正統大儒,一身浩然正氣,那種境界絕不是剛剛觸及問心卷的羅浩所能企及。
“機會只有一次,爾等只要問心無愧,自可登臨神臺”老者拱手,示意衆人開始。
“我們有救了,有救了,我不想死”
“哈哈哈,不就是一座石臺麼?”
一些走在前方的人擁擠的跑向石臺,場面混亂萬分,九道石階,看似簡單,但是第一步卻出現了詭異的情景,數十人直接消失在石臺之上,被傳送至一處空地,他們想要趁着混亂重新嘗試,但卻發現自身被禁錮,不能動彈,機會只有一次,等他們醒悟,紛紛嚎啕大哭,淒厲萬分,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不住的乞求,但一切都是徒勞,他們失去了資格,幾名天兵模樣的青年男子腳踏仙雲,守在了上空,不容這些失敗者作亂,蘇辰微微皺眉,他可以肯定九道石階與九十九重天階有異曲同工之妙,拷問人心,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見此情景,衆人不敢再貿然登臨石臺,他們開始觀望,整整一刻鐘過去,數百人嘗試,可惜大部分都走不出六步,僅僅唯有五人登臨了石臺,他們立於老者身後,神色釋然,方纔,曾經經歷的一幕幕閃過,讓人酸楚,饕餮之上,俏麗的少女揮手一灑,只見一片仙露甜果落下,五人成爲第一批進入神村的倖存者,三男兩女忍不
住痛哭,他們活了下來,可是陪同他們一起走來的人卻已經倒下。
一個時辰過去,偶爾有人踏足石臺,想要登臨九重石階,但是大部分都飲恨歸來,如此直道正午時分,萬餘倖存者已經大半參與了考驗,但是通過者卻寥寥可數,甚至不足十分之一,淒厲的哭喊聲,呻吟聲讓人一陣酸楚,那些失敗者跪倒在地,苦苦乞求,可是半空之上,幾名青年手持畫戟,神色沒有一絲波瀾,蘇辰微微皺眉,這樣的考驗太過苛刻,他不再猶豫,朝着石臺走去,蘇可人,莫小呆,苗戰緊隨左右,身後,更有數百名倖存者跟從。
“吼···”
饕餮咆哮一聲,暴戾萬分,其上俏麗的女子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看着昨天這位險些讓自己出醜的少年,隨後,她一躍而下,腳踏虛空,緩緩來到了老者身旁,一張俏麗脫俗的臉蛋引得一陣驚歎,此刻那些已經通過考驗的倖存者已經離去,他們置身在一處綠意盎然的草地上,享受着難得的安息,幾名手持畫戟的青年守護在一旁,這裡只是神村的邊緣,可以從這裡清晰看見那不遠處躁動的人羣,陸陸續續有人嘗試,陸陸續續有人失敗。
“哼,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九重石階”苗戰率先一步踏出,每走一步都停頓半刻。
“仁義禮智信忠孝悌,只要心中無愧,無大惡大恨,自然可無懼”蘇辰示意衆人安心,那一張張疲憊的面孔神色各異,問心無愧,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是真的有幾人能夠做到,聞言,蘇可人更是嬌軀一顫,臉色慘白,此刻她只覺得那九重石階高不可攀,無大惡大恨,她不可能做到,更不可能放下一切。
石臺之上,苗戰已經立於老者身旁,他並沒有立刻離去,蘇辰輕嘆一聲,他示意身後衆人先行等待,隨即獨自踏上了石階,但是還未等他有任何動作,一道人影猛的竄了上去,速度奇快,幾乎是瞬間就立於石臺之上,只見上方莫小呆耷拉着腦袋,露出一抹似哭似笑的神情,他微微招手,顯然並沒有察覺這九重石階的辛秘,蘇辰神情釋然,對方心性如孩童,自然不會有普通人般的勾心鬥角。
“是人非人,但只要能登臨石臺,吾自會一視同仁”老者面不改色,倒是旁邊俏麗的少女鼓着張臉露出幾分不滿。
蘇辰不再停留,猛的踏出第一步,頓時只覺心神一顫,曾經的一幕幕一閃而過,八德之中,‘仁’爲先,何爲‘仁’,仁者愛人,能與他人和睦共處,不過這只是其一,‘仁’一字包含太多太多,不過當初,蘇辰曾經登臨九十九重天階,豈會在這裡止步,他神情平靜,無喜無悲,咔嚓一聲脆響傳出,只見腳下的第一層石階龜裂,老者所有所感,眸光如電,當蘇辰完全踏出第二步之時,第一層石階也隨之化作粉末,身後,衆人驚呼,神情駭然,即便石臺之上的老者也微微動容,他一言未發,
一雙眸子彷彿要洞察一切,緊緊鎖定了正在緩緩走來的少年。
“孟爺爺,他耍賴皮,不算數”旁邊,少女鼓着腮幫子,嬌聲道,但是老者不爲所動。
蘇辰古井無波,他每踏出一步,都有一層石階龜裂,化作粉末,八步過後,便只剩下一座古老的石臺懸浮於半空,第九步,同樣也是最後一步,素公道統,問心卷,仁義禮智信忠孝悌,匯聚成八道石階,這第九步,卻讓他不解,蘇辰無喜無悲,他踏出這最後一步,猛的,一股難以想象的威嚴重重壓來,四周的時空都彷彿難以承受,蘇辰心神一怔,彷彿有重物捶打在心口,錐心之痛難以言語,他悶哼一聲,再次冷靜下來,面對那股威壓,一步步朝着未知的虛空走去。
“七十,八十,九十,九十九···”
彷彿有驚雷炸響在耳際,蘇辰猛然驚醒,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已經立身在地九重石階之上,身邊,老者一動不動,眸光閃爍不定,憑藉他的心境修爲竟然掀起了絲絲波瀾,實在少有,這第九重石階關係甚大,,紅衣少女此刻卻是按捺不住,她一步踏前,鼓着腮幫,氣惱的道
“不行,你耍賴皮,不算通過”
蘇辰並沒有理睬對方,他微微挪過身子朝着老者一拜,正色道
“我曾聞,素公有言,天下爲魔者不一定欲爲魔,天下爲惡者不一定欲爲惡,亂世如此,想要堅守本心本就不易,仁義禮智信忠孝悌,以我之見這八德八問太過苛刻,但求老人家能夠通融一番,三日之後,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我相信這段時日內,會有人能夠放下一切”
蘇辰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遠處,那些跪倒在地,苦苦乞求,甚至已經倒地不起,絕望無助的人再次升起一絲希望,四周死寂無聲,落針可聞,老者沉默,並沒有任何表示,身旁,俏麗的少女露出幾分不滿,她嬌聲道
“不可能,他們沒有資格”
“難得你的先輩不是自九州?,同樣都是一羣逃亡者,甚至不能保衛九州故土,不覺得慚愧麼?佔據這一方淨土,就可以忘本?,他們和你一樣,爲什麼沒有資格?”蘇辰不卑不亢,但是聞言,少女卻是腮幫鼓起,俏麗通紅,最後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淚水汪汪,顯然不曾受過這般質問。
“我知道神村有自己的顧慮,那些心懷不軌,爲惡爲亂者當殺,無需心慈手軟,但不少人都是被形勢所迫,我蘇辰並不是感情用事之輩,只希望老人家能夠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三天的時間足可,若是他們放不下一切,怨不得別人”蘇辰再次躬身一拜,不爲自己,只爲那數千失去資格的可憐人,他所做的一切,但求問心無愧。
“老夫有愧,但孰輕孰重,關乎神村安危,吾難以定奪”
“回去之後,吾自會爲爾等爭取,爾等好自爲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