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白把小七的臉推回去,“專心開車。那塊黑炭是你在a市交的男朋友?”
“不是。”白芷玩手裡的鑰匙,鑰匙一塊指甲大小的銀色扁平墜子,正反兩面都沒有任何紋飾,只有頂端有一個掛環。看上去非常普通。
顧天白抽出一個小盒子給她,“我覺得這條你應該會喜歡。”
白芷打開帶着親人溫暖體溫的盒子,盒子裡有一條玫瑰金的手鍊,幾枚小小的鑽石聚成一朵浪花。白芷拈起手鍊,冰涼細碎的鏈子滑進她的指縫,“我很喜歡。”
“拴上吧。雖然有點像狗牌。”顧天白擼衣袖亮他的狗牌,一條粗壯的鋼鏈從袖口滑落,一枚同樣的墜子掛在鏈子上。
“不過,看上去我這個不牢固。”白芷輕輕搖晃手鍊。
顧天白大笑着把盒底的墊布扯開,一條同樣材質的鋼鏈露出來了,只是比較纖細。白芷把這條鏈子和鑽石手鍊纏在一起穿過鑰匙,扣到手腕上,看着手腕,說:“貼金鑲鑽的狗牌,還是狗牌。”
“三哥,你收買不了五姐。”小七說,“五姐,其實手鍊是小叔給你買的。”
“爸爸,他還好嗎?”白芷拿指尖撥那朵浪花。
“挺好的。回去你就能看到他了。就是長白頭髮了。”顧天齊從車底座提出一柄槍,“回家多陪小叔聊聊天。”
“白薇……在家嗎?”白芷看他。
“不在。她在汪承鵬身邊。”顧天齊冷笑,“這一兩年汪承鵬對她還算不錯,她覺得自己有希望嫁給他。就蠢成這樣。”
“四姐本來就跟我們不一樣。”小七這次沒有回頭,“隨便她吧。她喜歡那樣就那樣好了。”
“你倆對我和白薇的要求一直不一樣,爲什麼?”白芷把手鍊藏進衣袖。
“三哥,和五姐說吧。”小七飛快的說,“總是要說的。”
顧天白深深嘆氣,“我明明是老大,卻排三,白芷你想過沒。”
“不是大排行?”白芷驚奇,“爸爸跟我說過,我們家和大爺爺家一起排的。”
“沒有大爺爺。”顧天白說,“大姐二姐和六妹生下來就死了。”
“這和白薇和我們不一樣有什麼關係?”白芷抓緊他的胳膊。
顧天白拍她的手,說:“我爸和我媽結婚十年都沒有孩子。當時國內有一家研究所在悄悄做體外受精和胚胎移植的實驗,據說成功率很高,還包生兒子。大姐和二姐生下來就死了,可是我媽特別堅持,輪到我的時候,研究所用了新技術,篩選什麼的。專家說我們那一批生下來孩子都非常健康,聰明,漂亮。也確實如此。”
“所以?”白芷幫他補充,“我們……都是?”
“白薇不是。”顧天白說,“小嬸和小叔才結婚就懷孕了。但是爺爺想要孫子,他有三個兒子,他要最少三個孫子。他把二叔二嬸和小叔小嬸都送去了。你先出生半個月。六妹沒活。二嬸過了兩年又去了一次,就有了小七。小嬸不肯再去,和小叔離了婚,還態度強硬的把白薇和你都帶走了。”
“原來他們是因爲這個離婚的。”白芷苦笑,“可是就因爲白薇不是,也不能說她就和我們不一樣。”
“我們確實和白薇不同。”顧天白說,“比方嗅覺。”他吸了一下鼻子,笑了,“我們聞着味兒就能找到你。白薇就辦不到。”
白芷朝旁邊縮,“你們不要太過份。”
“五姐。”小七壞笑,“你那什麼該換了。”
白芷咬牙切齒,“和你們這種人在一起,一點隱私都沒有。”
“你小時候沒少偷我藏的牛肉乾。”顧天白的神態輕鬆多了,“前面找個地方給你五姐保留隱私去。”他半站起來看後面,“吳楚東開大巴開的挺好呀。你是怎麼跟他還有藺雲來碰上的?”
“和吳楚東是在軍分區外面遇到的。藺雲來是昨天在石城附近。”白芷提到藺雲來,厭惡的情緒非常明顯,“這人真心討厭。”
顧天白帶笑看白芷,說:“那你還在那車上呆着,那車上是不是還有你真心喜歡的?”
“有。”白芷非常坦然的回答,“我們在鬧彆扭。”
“鬧彆扭的纔是談戀愛。”顧天白的欣慰也非常明顯,“什麼時候的事?上個月劉強還說你是單身。”
“最近幾天。是那個彆彆扭扭的捲毛。”白芷抿嘴微笑,“你們覺得怎麼樣?”
“長的還行呀。”小七笑,“三哥,我們就這樣把五姐和人家分開,好像不厚道。”
“停車看他送不送你的行李箱過來。”顧天白壞笑,他伸手揉白芷的頭髮,“這樣多好。別總想着白薇,她那樣她自己開心着哪。”
白芷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靠在車窗上看外面。雪花輕柔的飄落在車窗上,化成晶瑩的水滴。高速公路的護欄已經發白,護欄外的樹林如同玉樹瓊林,大地一片潔白。
他們的汽車繞過一輛側翻的汽車,小七謹慎的把車靠邊停下。
大巴經過他們,吳楚東按了一下喇叭,停下來。張天照提着白芷的雙肩揹包和她的上衣走過來。白芷推開車門下車。張天照先把上衣遞給她。白芷穿上上衣,把手伸向他。他提着揹包,輕聲說:“有點重,我幫你提車上去。”
“理由。”白芷看着他,“我要理由。”
“沒有。”張天照繞過她去拉車門,“外面冷,進去吧。”
白芷接過包扔進車裡,關上車門。“你過來。”她朝他們來的方向走了幾十米。
張天照默默的跟着她,每一次擡腳,都踩住她的腳印。
“我不知道藺雲來和你說了什麼。”白芷轉身面對他,“但是我得和你說明白。我是有過一個未婚夫,但是已經分手了。答應你的時候我想的很清楚,我喜歡你我纔會答應你。”
張天照沉默。白芷走近他,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張天照的身體陡然僵硬,他擡起頭。白芷牢牢的圈住他的脖子,踮着腳夠他的嘴脣,“我不答應分手。”
“別這樣。”張天照冷冷的說:“男人禁不起引誘。”
白芷退出隊伍,退後幾步,把他擊倒。張天照被擊飛十幾米,他面朝天空躺在高速公路上,任由冰涼的雪花落到他臉上。藺雲來跳下車,朝他們跑過來。
白芷走到張天照的身邊,說:“我們分手了。”她筆直的走向已經替她打開的車門,輕輕的把車門關上,說:“現在我又沒有男朋友了。我們走吧。”
小七發動汽車,擦着大巴的車門向前,迅速把大巴拋開。
藺雲來把張天照扶起來。
“雲來,你應該去追她的。”張天照摸脖子。
藺雲來惡狠狠的說,“我現在就想把她弄死。”
很快,他們在休息站的大廳裡又看到白芷。他們兄妹三個人在一個角落裡,圍着一個小酒精爐烤火,輪流喝一個銀酒壺的酒。藺雲來到底沒有上去弄死誰,他在門口站了幾秒鐘默默回大巴上去了。
嶽湘天真活潑的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在休息大廳和遇到的每一個人打招呼,很快就和原來就在休息大廳裡的人打成了一片。
朱翠翠和嚴柏森一起過來,遞給他們三杯熱水,問白芷:“你還好吧。”
“沒事。”白芷接過熱水,“謝謝你。”
“其實,你們可以上我們的車。”嚴柏森笑着邀請顧天白,“大家一起走吧。”
“不了。”小七笑的比他還熱情,“我們倆個照顧一個,還是比較方便的。就不和你們擠了。”
顧天白突然站起來,說:“有喪屍來了。快走,回車上去。”
空氣中的腥臭味兒還夾着飛禽的羶味。這股味兒似曾相識,“是變異鳥羣。”白芷緊張的說。
“先出去看看。”顧天白把茶杯丟下,跑向大門外。
休息大廳裡的人騷動起來。有人問:“怎麼了,怎麼回事?”
“喪屍來了嗎?”有人哭起來。
嚴柏森把朱翠翠推到白芷身邊,跑去海風秋那邊。他們才燒起一堆火,十幾個人圍着火堆伸手烤火,在商量接下來怎麼走。
白芷拉住朱翠翠的手。小七小聲說:“快走,大廳人太多了。”
“可是……”朱翠翠扭頭看嚴柏森。嚴柏森正在和張天照海風秋說話,張天照的神情越來越嚴肅,海風秋朝他們這邊看,別人都在搖頭。
“先走。”白芷拉她。小七從門外回頭,說:“快點。我也聞到了。不能在車上呆,得找個小房間。”
“三哥在拿什麼。”白芷問。
“火焰噴射器。”小七踹開一扇門,把白芷和朱翠翠塞進去了。“你們在屋裡呆着。”他跑向顧天白。
張天照追過來,問:“是不是變異鳥羣?”
白芷點頭。他看了她倆一眼,說“就在那呆着。”掉頭跑向大巴。
“我們……白芷,大家……”朱翠翠着急的說,根本辭不達意,但是白芷聽懂了。
“我倆有大姨媽,和大家呆一塊太危險。”白芷飛快的說,“我去堵窗戶。”這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戶,還裝了防盜網。屋子裡有幾張辦公桌,看上去像是個辦公室。白芷把辦公桌豎起來貼窗戶,乒乒乓乓的聲音很響。海風秋帶着人跑出去,他聽見動靜又折回來,說:“我來。”他把豎着的辦公桌挪開,抓住牆邊的一個金屬櫃,融成一大塊金屬板貼到窗戶上。又跑了出去。
顧天白和小七提着兩個箱子跑過來,小七把箱子丟在門口,又跑出去了。海風的戰友一家和胖子一家都在車上。戰友一家老弱孕佔全了,下車的時候很不利索。那個戰友一手扶着他老婆,一手拉着他老孃,速度比走快不了多少。張天照提着兩個小胖子後下車,跑的都比他們快。海風秋過去把老太太抱起來跟着張天照跑。張天照經過白芷的門口時,看了一眼白芷,沒有停,直接進去了。小七抱着一姑娘大步越過拉着老婆的胖子,順手把胖子撈起來甩背上。胖子在小七背上無助的向歐蕾伸手,說:“老婆,快跑。”吳楚東和一個保鏢夾着老頭跑在最後。藺雲來和嶽洞庭還在車頂,嶽洞庭的媽走到一半又回頭,哭着喊嶽洞庭下來。
孫和平帶着人搬隔壁飯店的桌子。休息大廳裡有人喊:“這裡不安全,我要躲到別的地方去。”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跑出來,沒人攔他,他跑進廁所。有人跟着他跑出來,發現白芷他們那個小房間,就朝屋裡跑。白芷把他踢了出去,把門關上了。那個人捶着門哀求:“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顧天白蹲在地上整理火焰噴射器,對身邊的混亂充耳不聞。小七出來把那個人提回休息大廳去了。顧天白把噴射器背身上,退到休息大廳的門邊,說:“你們堵門吧。我們不進去。”
“翠翠還在外面!”嚴柏森喊。
“她不能進來。”張天照拉住想跟着小七出去的嚴柏森,“我去。”
海風秋拉住張天照,把一個雙肩揹包交給他,說:“藍。”
張天照提着包跟上小七。小七讓他先進屋去了。他給白芷發了一個組隊的邀請。
白芷沒有猶豫,立即進隊。嶽洞庭抱着他媽跑過來,看了那邊一眼,跑向小房間。
藺雲來看着天空,慢悠悠走過來,說:“大約兩千只。”他進屋和張天照站在一起。
顧天白把門關上,屋子裡立刻變得昏黑。白芷彈出一個雷球懸浮到屋頂。顧天白和小七驚奇的看了一眼白芷,都笑了。
張天照把幾張桌子堆在牆角,隔出一個小隔間,說:“朱翠翠,你跟阿姨站到角落去。”他看向白芷。白芷移到他身邊。“顧天白?你們也到後面去,我們頂不住了你們再上。”
顧天白和小七對視一眼,站到了白芷身後。嶽洞庭把他媽推到角落。阿姨扯着嶽洞庭的手,哭着不放。嶽洞庭用力推開她,說:“別出聲,我死不了。”
鳥鳴聲越來越近。撲扇翅膀的聲音此起彼伏。躲進廁所有的那個男人喊救命,很快救命聲變成慘叫。休息大廳那邊有人不停的高聲尖叫,在嘈雜的鳥叫聲中也顯得無比響亮。
“我要開門了。”張天照捏着門把手,咬住藍瓶的瓶口,他的頭頂出現一片水霧。白芷在門開的一瞬間使用雷網,一張藍幽幽的雷網帶着滋滋響到處躥的小閃電移出房門,和水霧合二爲一。第一隻變異鳥撞上去。轟天巨響之後,走廊的頂被掀掉了一半。爆炸產生的汽浪把涌上來的密密麻麻的鳥羣拋向幾十米之外。
張天照把藍喝下去。嶽洞庭擠到前面丟機關。白芷給自己補了一個龍池,走到嶽洞庭的前面開羣攻。顧天白想攔她,被張天照拉住了,“別過去。”
鳥羣分成十幾只十幾只的小羣撲向他們。嶽洞庭的機關羣攻很給力,再加上白芷的羣攻,基本上十幾只變異鳥撲過來不會靠近他們十米之內。
變異的鳥類最大的的有公雞那麼大,被白芷的羣攻削掉一部□邊墜落在地上,然後在機關的攻擊中化爲碎塊。
腥臭的氣味越來越濃。大批的變異鳥從廁所那邊涌來。休息大廳裡有人喊:“有鳥進來了,救命啊!”
海風秋的媽縮在牆角嘔吐。
鳥羣的數量由十幾只變成幾十只。白芷和嶽洞庭的羣攻已經不能清掉全部的變異鳥。藺雲來提着一柄長槍過去戳漏進來的變異鳥,他戳死一隻鳥只要兩下,再把這隻死鳥甩出去,還能撞飛一兩隻鳥。白芷抽空還能丟一兩個雷球。
張天照補滿藍,又凝出第二片水霧移出門外。這一次的水霧比剛纔那片大很多,緩慢的移到鳥羣相對密集的地方。白芷的雷網一出現就被一隻撲進來的變異鳥引爆了。這一次的暴炸造成的傷害比上一次小多了。只是把幾十只鳥炸死。白芷補出一個雷球射向水霧中間,再一次的爆炸把變異鳥聚成的烏雲炸開一個大洞。
張天照掏出藍瓶給白芷。藺雲來向他伸手要了一個藍瓶。他們三個邊喝邊打,配合非常默契。幾分鐘之後,走廊上的鳥屍已經堆的有半人高。變異鳥沒有再發動攻擊,它們在休息站的頂上盤旋,鳴叫,隔一會兒纔有幾十只撲下來送死。
“還有八百隻。”藺雲來甩開一隻鳥,說:“拼消耗的時候到了。藍還夠嗎?”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變喪屍了。”休息大廳裡又亂了起來。
“不要亂。分散!”海風秋的聲音非常響亮。
“還有一半。”張天照喝藍喝的最多。他把空瓶子丟進揹包,又掏出一瓶,“白芷你只剩三分之一了,退下來休息一會。”
顧天白衝上去,一股火焰噴向一隻靠近白芷的變異鳥。白芷退回來坐下,接過藍瓶大口喝起來,她喝的非常急。
顧天白的火焰噴射器掃到哪裡哪裡的鳥就會落下來。嶽洞庭的壓力也變小了,他甚至有時間對着盤旋的鳥羣放幾個羣攻。
“不對勁,有一隻大鳥,我總打不到他。”嶽洞庭說,“不會是boss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