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歡喜幾家愁,林愁這邊小日子有滋有味的,但是發生委頭號大掌櫃的座山d...咳咳,莫紅娘莫處長就沒有這麼高的幸福感知度了。
近來有一封匿名投訴信聲淚俱下的控訴馬腳巷子的明光大字報計劃,其實是新曙光計劃定點執行餐館以劣質食材濫竽充數且對兒童態度惡劣甚至動輒打罵,進一步指責發生委馭下不嚴,甚至上升到了發生委以新曙光計劃謀取利益或者某些高層妄圖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懷叵測的目的的程度。
咳,之所以說是聲淚俱下,是因爲細心的發生委工作人員在那封字跡幼稚歪歪扭扭的信紙上發現了水滴乾涸的痕跡,經過鑑定,那是眼淚的成分,最令人觸目驚心的,則是信末尾處那一排二十來個小小的血指紋印。
慘絕人倫!痛徹心扉!
簡直令人髮指!影響極其惡劣!
明光沒有錄入過指紋識別系統,莫紅娘也並不關心那二十來個血指紋印到底來自於誰——但這還用想嗎,肯定是那些遭到無理由迫害的可憐的小孩子們啊。
莫紅娘第一時間召開發生委整體會議,將發生委從上到下噴...教育了個狗血淋頭顏面掃地,桌子都拍碎了六張。
一地狼藉的桌椅碎片中,莫紅娘的氣息比高階進化者還要擇人慾噬,如同某種幼崽被傷害的遠古兇獸,她眼神凜冽的從禮臺最上方掃過下方烏壓壓的人羣。
被她視線掃到的人,就像是被狼羣包圍的孤羊——還是剛斷奶的羊羔一樣,貌似除了賣萌博一線生機也沒啥其他更多的可能性了。
“下城區馬腳巷以及周邊八條巷子的直屬官員革職查辦,外城區農場務工三年,剝奪從政權力終身,永不錄用,馬腳巷負責人直系領導官究上三級,撤職,清查。”
正當發生委一脈鬆了口氣,慶幸沒有被“連坐”的時候,莫紅娘似笑非笑的說,
“發生委所有在職人員,包括我,禁領三月薪金,充入新曙光計劃專項款項。”
“...”
一陣壓抑又難堪的沉默。
最終,秦遠峰站出來說道,
“莫處說得對,我們發生委出了這麼丟人的新聞,其他部門還不知道怎麼看我們呢,既然有說我們挪用新曙光計劃的款項的流言,那不管我們用還是沒用,就給他們看看好了,讓他們無話可說。”
莫紅娘很欣慰的點點頭,
“想不到一向‘視財如命’的秦書記都能這樣想,我很欣慰。”
秦遠峰笑了笑,“莫處,您真是誇的我無法反駁啊...怕是以後視財如命這個惡名就要落實嘍。”
莫紅娘說道,
“我倒是希望遠峰書記能像現在一樣,視財如命專款專用,不該動的資金一分不要動,哪怕別人都在罵你吝嗇鬼秦小心,遠峰書記也可以謹守本心,從一而終的堅持做下去。”
秦遠峰無聲的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當莫紅娘吩咐完各種處理措施後,發生委的一衆人員才各自急匆匆的離去。
“秦書記,你還有事?”
站着沒動的秦遠峰說,
“還有一點小事想和您說說。”
莫紅娘招手讓他坐下,
“遠峰書記,你說就是。”
秦遠峰露出一個苦笑,“這件事,是關於林愁的。”
莫紅娘的眉毛揚了揚,
“嗯?勾股巷也出問題了麼?不對吧,就是因爲林愁走後,勾股巷的孩子才被聚攏到馬腳巷的啊。”
秦遠峰搖頭,
“這倒沒有,實際上,這件事是林愁本身,他...”
莫紅娘意味深長的看着秦遠峰,
“先等等,遠峰書記,你該不會是受人所託來說這件事的吧,如果是的話,那就免了。”
秦遠峰愣了愣,語氣稍顯冷硬,
“莫處把我秦遠峰看成什麼人了,我家那小兔崽子秦晟都受了林先生不知多少恩惠,我還能像有些狼心狗肺的人那般厚着臉皮過來摘桃子?非人子!”
莫紅娘也楞了,
“那遠峰書記是...”
秦遠峰臉上的表情很怪異,透着點在他這個等級官員身上少見的...尷尬,
“咳咳,我...這個...其實我也不是針對林愁,我很尊敬他很感激他,只是爲了基地市着想,不得不考慮提前到這一點。”
莫紅娘掐了掐眉心,
“遠峰啊,你還是直說吧,別繞彎子了...”
秦遠峰整理了一下思路,面色嚴謹,
“林愁的林氏小館從打三月前開始營業,收入資金已逾...一億流通點,這個數字只多不少,這還沒有算上各類其他產業以及有價值的替代品。”
莫紅娘沒有一點吃驚,
“這個數字很多人都清楚,他的藥膳定價都很合理,要我說的話,甚至還有些偏低了。”
秦遠峰臉上的苦澀更濃,
“我倒不是說這個...只是,只是這林愁啊,他除了在月奶奶那裡訂過一身衣服花了十萬點、去十一號市場購買各種原材料調味料、與狩獵者交易食材、異獸。”
秦遠峰又是糾結又是哭笑不得,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除此之外,他連一個流通點都沒有漏出來過,一個流通點都沒有哇!您敢信?!”
莫紅娘茶水喝的好好的,聞言一口就噴了出來,
“真的假的?這怎麼可能!”
秦遠峰的語氣甄至絕望,
“我之前也覺得不可能,人活着怎麼能不消費呢——直到我查了六遍消費記錄之後我纔不得不相信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
“這小子賺了那麼多錢,他、他甚至連腳上穿的鞋都是自己縫的啊!!”
“他爲啥不買東西呢?他怎麼就能不買東西呢?!”
“咋就摳門到這程度呢,簡直空前絕後...”
“所以...”
“您想想啊,明光這麼大點兒一個城市,流通在外的貨幣上限其實是很低的,而林愁僅僅用幾個月的時間就積累了絕大多數人用一輩子時間去做夢都不一定能夢到的金錢,這纔是幾個月啊,要是幾年、十幾年,莫處,相信我的判斷力,他一定、肯定、絕對可以做到——當他把這錢拿出來的時候,明光的貨幣得貶值成什麼樣子?”
“遠峰,誇張了吧...”莫紅娘忽然有些頭疼,“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剝奪一個公民的正常合理收入啊。”
秦遠峰給出了理由,
“沒人會剝奪他的收入,我用個不太好聽的說法,莫處,您覺得咱們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稍微的消費消費、花點錢?”
“他就這麼跟手裡死死捂着,我是真的瘮得慌啊......”
“...”
莫紅娘口乾舌燥,少見的詞窮了,或者說,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秦遠峰又添了把柴,
“林愁還年輕,是個正常的男人,吃喝女票賭...咳咳,我是說,金錢、女人、權力、房、車...管他什麼呢,他總得有個喜好吧?”
“無慾無求的那是聖人!”
“大災變前的古代電影您也看過不少吧,就大道無情立地成聖然後覺得人間太污穢揮揮手撒由那拉的那種,您想眼睜睜看着林愁變成那種人?”
莫紅娘嘴角都在抽搐,看着秦遠峰的眼神是欲哭無淚的感覺,
“遠峰書記,越說越離譜了啊!”
秦遠峰咳嗽了聲,也意識到有點脫軌,
“咳...莫處,總之我就是那麼個意思,您看?”
莫紅娘揉着眉心,
“嗯...先放放,放放,到時候開個小型會議討論一下,嘶,處理了這麼多事情,有點累了,秦書記,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身體最重要,嗯,就是這樣。”
說完,莫紅娘居然就這麼撇下秦遠峰急匆匆的走了!
步履比之前那些被她嚇跑的人還急!
秦遠峰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嘴角一抽,默默無語。
......
勾股巷子後頭的小池塘,林愁小時候曾經玩耍過的地方。
一羣下到剛會跑上到十四五的瓜娃子正滿池塘撲騰,脫繮野狗般的歡脫。
秦晟、秦二虎、葫蘆娃以及一羣小夥伴坐在岸邊的石頭上,遠遠望着池塘另一邊衣着清涼的女孩子們戲水玩耍,眼神空幽。
葫蘆娃淌着一溜兒清鼻涕,
“哇,夏雨姐好白哦~”
二虎擦了擦口水,一把捂住葫蘆娃的眼睛鼻子以及嘴,
“小孩子看什麼看,你懂個屁,再說了,那是我未來媳婦你未來嫂子知道不,兄弟妻不可欺。”
秦晟呵呵冷笑,
“話不投機半句多,拔劍吧!!”
二虎相比整個未成年的身軀格外猙獰的金屬爪子抓了抓石頭,一片燦爛的火星亂蹦,
“你說啥?”
秦晟哼了一聲,
“嘚瑟個什麼勁兒啊,指不定咱倆誰先完事兒呢,你這都幾個月了,呵呵。”
忽然,一隻白鴿低空滑翔而來,在秦晟身邊落下,腿上綁着個小竹筒。
秦晟大喜,解下竹筒摸出字條看了看,
“成了,那家姓吳的混蛋,死定了。”
葫蘆娃一舉手,
“我我我,我功勞最大,按手印的血都是我的!”
二虎撇撇嘴,
“誰讓你剛好流鼻血了,小小年紀就偷看女孩子洗澡,讓你媽知道看她不把你撕成一片兒一片兒的糊牆。”
葫蘆娃一哆嗦,不敢吱聲了。
女孩子們也穿好衣服從對岸走過來,嘰嘰喳喳的問,
“秦晟,消息來了?我看見信鴿了。”
“怎麼樣?”
“痦子大媽還要繼續統治三巷麼...好可怕...”
秦晟咳嗽一聲,鼓起威嚴貌似偉岸的宣佈道,
“痦子大媽的時代,已經被徹底終結了!!”
舉着小小一章紙條,臉上寫滿了“你們歡呼吧快歡呼吧盡情爲秦晟哥哥的英明偉岸歡呼吧我不會介意的”這樣的表情。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們也的確能滿足秦晟小小的虛榮心,
“萬歲!”
“秦晟哥哥萬歲!”
“太棒啦~”
秦遠峰怕是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出讓整個發生委晃了三晃焦頭爛額的大事件是自己親兒子搞出來的。
要是知道了,是會老懷大慰呢,還是把這小王八蛋活活掐死呢?
要是莫紅娘知道了,是會先掐死秦晟呢,還是先掐死秦遠峰再掐死秦晟呢?
......
摳門到被視爲通貨膨脹級別的林大老闆對此一無所覺,此時正理所當然享受着衆人對老頭魚的好評。
尤其是司空大公子,這貨從來就對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吃興趣超級濃重(某品種不明分類奇葩的馬肉面片子湯不在此列),一種從未見過的小魚大大的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慾和好奇心,司空公子大手一揮,小賞一張十萬金卡。
林愁當然卻之不恭啊,
“對了啊,過兩天我看筇竹筍要下了,還有白殼螺螄,到時候來嚐嚐鮮......最近怎麼沒見子玉了?”
司空答應一聲,
“還不是賴你,子玉覺醒之後,備受趙家老祖宗蹂躪,見天兒抗走閉關啥的——我的天老爺,不都說覺醒者要破階的時候纔會找個安全的地方閉關麼,趙老爺子天天扛着子玉亂跑算個什麼事兒啊。”
山爺來了一句,
“你們懂啥,老兒子大孫子,老頭老太太命根子!趙家那麼多口子人好容易出了個和趙老爺子一毛一樣的覺醒天賦,那老爺子還不得疼到骨子裡去?話說趙老爺子到底什麼階位什麼年紀啊......那口氣大的,忒嚇人。”
有人猜測道,
“趙老爺子以前在基地市都沒什麼人知道的,林老闆開了小館之後才偶爾露面幾次,就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口風透出來——總之我見衛大人還有那些五階大佬提到趙老都尊敬非常的樣子,想想就覺得肝顫,就黑沉海來的那幾位,也沒這麼誇張吧?”
“階位看不出,不過年紀麼,趙二爺纔多大年紀啊,四五十歲唄,趙老爺子是二爺父親,應當沒多大年紀的吧?”
“不對不對,老爺子肯定是高階覺醒者,一身不自覺透露出的氣息都彪悍如斯,老來得子也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這倒是...可轉念這麼一想,我就更覺得瘮得慌了啊!”
林愁心道你們要是知道趙老扒灰是大災變前的倖存者,兩百好幾十歲,還不得當場抽過去。
當然,這種事情他沒必要說出來,自己心裡有數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