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牢房到處都充斥這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躺在稻草上的譚人生蜷縮成了一團,呼吸着充滿怪味的空氣,眼睛時不時地看着牢房口那兩個來回不停走動的“怪物”。
身體越來越冷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了,他很想就這樣沉沉地睡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牢房的大鐵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進來了兩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巫婆立刻蹲下來查看譚人生那張蒼白的臉龐,回頭說到:“老大,你來幫他包紮一下傷口,他有點失血過多,我回裝甲車上拿幾包生理鹽水和葡萄糖馬上就過來。”
另一個身影蹲了下來,譚人生努力睜開眼睛,看清楚了那是血烏鴉,輕咳兩聲,隨後問到:“這是那裡?”
“監牢,他們要把你關起來。”血烏鴉連忙展開一張毛毯蓋住他的身軀,然後開始動手處理他的傷口。
“你爲什會和那些怪物在一起?”
“噓!”血烏鴉豎起食指放在嘴邊,讓譚人生先別說話,然後回頭看了一下站在門口的兩個反噬者守衛,再回過頭來壓低聲音說到:“以後不要叫他們怪物了,否則會吃苦頭的,還有,我和他們之間事太複雜了,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先好好休息,等你的傷好一點我再跟你說。”
守門的兩個反噬者轉頭往裡邊看了一眼,譚人生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以及憤怒,然後吃力地問血烏鴉:“那我還能活着回去嗎?”
“能!你放心,我在這裡就不讓他們動你的。”血烏鴉說完就閉上了嘴巴,專心致志地給他的傷口消毒、纏上紗布。
“真的不是我們先動的手,我們什麼都沒敢,他們就偷襲了我們,你去跟他們當頭的那個解釋一下。”譚人生看着血烏鴉,眼裡充滿了期待,希望通過他能解釋清楚,然後自己能回去瀝水城中。
“沒用的。”血烏鴉搖了搖頭,打碎了譚人生眼中的期待,無奈地給他解釋:“你說的我都相信,但是如果沒有非常有力的物證,我們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因爲現在我們是外族,說一百句都頂不上他們同類一句話管用。”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當衆,血烏鴉默默地替他繼續包紮傷口,看着譚人生毫無神色的雙眼嘆了口氣,其實有一點血烏鴉還不敢告訴他:就算是有證據證明是影狐先動的手同樣沒什麼意義,因爲他們跨過界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反噬者已經有足夠的理由動手了。
只不過扮演受害者打打悲情牌可以更好地挑起反噬者的憤怒而已,影狐他這一下確實奏效,憤怒的反噬者已經不會接受任其他何說辭了。
不過,有一點血烏鴉覺得非常奇怪的,他開口詢問到:“譚人生,你們是怎麼殺死那些暗殺者的?也就是那些襲擊你們的那些‘人’。”
“槍,那個帶頭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以爲他是血傀儡,剛舉起槍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把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就有很多僞裝成灌木叢的怪……”譚人生往門口看了一眼,改口繼續說到:“原來那個帶頭的是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很多僞裝成灌木叢的暗殺者悄悄地靠近我們,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只是用槍,沒用其他的?打在那裡?”血烏鴉覺得很疑惑,前幾天那三十多隻變異翼手龍被超級潛艇上30mm口徑的近防炮打中,僅僅是死了七隻,剩下的都還能復活,飛龍會這些人用的那些破槍,最大火力的也就是輕機槍,怎麼可能打死5個暗殺者。
仔細想了想,譚人生十分吃力地解釋起當時的情形:“我們全部舉起槍指着帶頭的那個,後來發覺中了埋伏的時候,那些暗殺者靠得太近了,他們的動作十分快,很多兄弟都是纔打幾發子彈就已經身首異處,我和幾個人護送了大小姐上車逃走,被其中的一個暗殺者逼到身旁,於是抽刀去砍,根本連挨它的汗毛都挨不到一根。”
右手託着下巴,食指來回不停地颳着,如果血烏鴉記得沒錯的話,躺在商業區的那五具暗殺者的屍體,腦袋上都有被刀砍過的痕跡,而且看那種傷口,沒砍個四五刀是形成不了的。
話又說回來,飛龍會的人都是些混混出身,砍怪都是靠膽子不靠腦子,只有實戰經驗而毫無格鬥技巧。
而暗殺者可是唐世傑親自調教出來的團隊,要知道他還是人類的時候,是一名獵狐之刃的特種兵,那可是整個亞華聯邦最頂尖的特種部隊,再加上暗殺者還有一層薄薄的鱗甲,雖然不如狼騎兵的厚實,但是沒幾分力氣是砍不透的。
這樣算來四個飛龍會的人都未必是一個暗殺者的對手,他們除了近距離用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以外,用刀幾乎是沒有勝算的,更何況戰況都是一邊倒,飛龍會的人都在逃跑,怎麼可能有時間給倒地的暗殺者補刀呢?
正在包紮傷口的雙手停了下來,血烏鴉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是影狐故意挑事栽贓自己的:先是殺了自己的部下,然後含沙射影地指出有人泄漏反噬者不死的秘密的給飛龍會的人,纔會導致這幾個暗殺者死亡,而其他的反噬者就自然而然地想到是自己。
“烏鴉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了?”看到血烏鴉的表情,譚人生激動起來。
“你躺下別亂動,好好養傷,我想到什麼都是沒用的,還是那句話,哪怕我們說的都是完全合情合理,只要是沒實質性的證據,反噬者寧願相信影狐放的一個屁都不會願意相信我們的肺腑之言的,更何況人類和反噬者之間以前就有小積怨,現在被影狐挑撥了起來,現在沒幾個反噬者會聽我講話的。”
譚人生失望地把頭偏過去,兩隻眼睛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血烏鴉給他包紮完畢以後,又扯了一下毯子給他蓋好,這時候剛好巫婆拿着藥箱來了,但是讓血烏鴉有點意外的是,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身影——光頭李。
光頭李看着血烏鴉,側身舉起右手向外面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血烏鴉借一步說話。
走出了牢房,血烏鴉深吸了一口氣,晃了一下痠疼的脖子,笑着說到:“李叔,這段時間恐怕要麻煩你多照顧一下那位兄弟了。”
對於光頭李血烏鴉還是很有好感的,雖然他比較圓滑沒什麼立場可言,但至少不會故意針對任何人,而且,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整個蛛網肯聽他說話的也只有他和唐世傑了吧。
“你放心,那是肯定的,畢竟首領也有交代。”光頭李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接着說:“對了,本來是首領要親自過來的,可是你也知道現在蛛網的狀況,反噬者的情緒都很暴躁,剛纔一心想要處死那個人類解恨,而首領只是把他關了起來,引起了很多反噬者的不滿,對他的威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所以我勸說他最好避避嫌,也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關於反噬者情緒的事,血烏鴉還是能夠理解的,以前反噬者一直不被血蟻和人類所認同,會被雙方當成是怪物來追殺,所以心中怨氣肯定是積攢了不少的,上次牧羊犬行動中,很多反噬者把這三年對血蟻的怨氣都發泄在了那場戰鬥裡。
活得勝利之後,他們情緒開始高漲,同時也開始膨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而這個時候有人類過來搗亂,很多反噬者其實是滿心歡喜的。
因爲——他們還有一半怨氣沒有發泄出去。
“沒事,我知道這種時候該做什麼事情。”血烏鴉輕嘆一口氣,用力地點了點頭。
看到血烏鴉眼中沒帶有任何情緒,光頭李才總算如釋負重,接着說到:“其實我來還有一件事,今天上午首領親自飛到了人工浮島那邊去了解情況,那兩座人工浮島都已經成功擱淺在深度淪陷區的海灘上,在那之前,島上的所有蹲點的反噬者已經撤離,而恆日帝國的人趁着這個空檔,派了上百人的敢死隊護送一艘裝滿物資的船衝進了其中一座人工浮島裡。”
“裝滿物資的船?他們這是打算死守一個人工浮島等待救援嗎?”血烏鴉猜測到。
“首領也是這麼想的。”光頭李摸了一下光頭,接着補充說明到:“他們剛進去的時候,人工浮島就擱淺了,很快,淪陷區的大量的高級血傀儡就把人工浮島團團圍住,進去的人再也沒有出來過,除了爭取時間等待救援,我也覺得他們做不了什麼。”
右手托住了下巴,食指來回不停地颳着,片刻之後血烏鴉開口說到:“如果是這樣就隨他們吧,我們把人工浮島送到深度淪陷區的目的,第一是爲了逼松本繁現身,第二,就是讓恆日帝國的部隊大量地消耗在深度淪陷區裡面,這點小意外其實並沒有打亂我們的整體計劃。”
“好吧,既然我們大家都是這麼認爲的,就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如果你有想到什麼,記得先來找我,我再去稟報給首領,這樣會稍微好點。”說完光頭李略微點頭表示歉意。
血烏鴉也略微點頭,表示理解。就在光頭李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血烏鴉叫住了他:“李叔,我心裡面有個的問題一直不太好開口,我想……”
呵呵地笑了兩聲以後,光頭李擺擺手:“沒什麼,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血烏鴉深呼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十分嚴肅,一直看着光頭李的雙眼。
“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殺死反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