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那雪花只是零零碎碎,隨着沈默走的越快,那雪落得便越快。
不大會的功夫,紛紛揚揚的雪花就將整個山頂填滿,就連上山的臺階上面,都鋪了厚厚的一層雪花。
雪花先是沒了沈默的腳脖,沈默每走一步,便在臺階上面踏出一個腳印。
沈默頂着風雪又上了十來個臺階,雪花已經淹沒了沈默的小腿,沈默擡腿向上,只能留下一個深深的雪窩。
沈默只得晃着身子,先是趟着鬆散的雪花,掙扎着向前攀登,兩個木桶裡面的水已經凝結成了冰,木桶也趟着雪地,留下了長長的印記,就像滑雪板劃過一般。
沈默擡頭看了看天空,天空已經被雪花填滿,雪越下越大,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這是什麼情況?要將我活埋麼?”沈默嘀咕着,每一步都像陷入泥潭一般,難以自拔。
積雪已經沒過了沈默的腰!
雪花迎面飛舞,分不清東西南北,山路早已被深埋在了厚厚的白雪之下,而且積雪的硬度也在不斷的增加,這讓沈默攀登起來,更是吃力。
沈默看不清路,腳下也是深一腳,淺一腳,儘管沈默已經調動了周身的真氣,也只能費力的向前挪動。
誰知剛挪了兩步,沈默腳下一滑,竟向下滑了幾米,透過密密麻麻的雪花,腳下已經是無底的深淵,沈默竟險些摔落下懸崖!
沈默彷彿又回到了珠峰!
每一步都驚心動魄,這讓他再也不敢隨意挪動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得屍骨無存。
但沈默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
沈默始終在給自己鼓勁,自己遇到這樣的困難,別人也一定和他處在同樣的境地,只要向前多走一步,就有可能超越別人。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條路,在他心中的路。
沈默一點一點的往上挪動,先是撲倒在雪地上,用身體的重量壓出一點雪道,然後起身,再撲倒,就像在雪地裡面游泳一般。
沒撲騰幾步,沈默就覺得渾身疲憊,他大口喘着粗氣,又運轉了一下體內的真氣,這才恢復了體力。
休息了一會兒,沈默又開始了向前撲倒,壓雪,一次次的堅持,竟也又向上了十餘階,這十餘階的困難程度,不亞於爬上珠峰的北坳營地。
大雪終於吞沒了天地間的一切,包括沒有放棄的沈默。
不知過了多久,沈默從雪堆裡拱出了頭。
雪已停,茫茫山麓,銀裝素裹。
沈默剛纔已經不是在走,而是將身體完全浸入在雪中,摸着的平整的山路石階,向上爬。
沈默見大雪終於停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正要繼續爬行,忽然感覺到腳下有些微微的震動,耳旁也傳來的低沉的轟鳴聲。
“雪崩!”沈默大驚失色,如果在珠峰遇到雪崩,那真是萬劫不復。
沈默朝着湮沒在一片灰白的塵埃裡山頂看去,隱約看到,一條白色的雪龍正朝着他衝過來。
隆隆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大地開始戰抖,天空開始晃動,不時有幾個磨盤大小的雪球滾落下來。
山路邊剛好有塊大石,沈默急忙抓起一個木桶,頂在了自己的頭部,然後迅速的把另一個木桶頂在了身前,躲在了大石的後面。
剛剛躲好,那條巨大的雪龍捲着雪星呼嘯而過,沈默急忙把頭伸進了木桶,饒是如此,雪龍掀起的氣浪幾乎抽空了沈默身邊所有的空氣,讓沈默呼吸不得。
而木桶裡保存了一點殘留的空氣,讓沈默勉強能喘上幾口氣。
那雪龍所到之處,摧毀一起,樹木被連根拔起,甚至就頑石都被衝滾下山。
隨後,那些暗白色的,層疊的雪塊順着山勢呼嘯而下,不斷的積聚着浮雪,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雪球,紛紛滾落。
一時間,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一切都被掩埋在這雪海里。
雪龍的肆虐並沒有結束,剛纔那條雪龍已經衝進了山底,山頂之上,又出現了一條雪龍,盤旋而下。
沈默就感覺頭頂上的木桶在不斷的晃動,受到一陣陣劇烈的衝擊。
沈默雙手扶住那個木桶,用盡全力頂着。
只要沈默一個鬆懈,他就會被捲進積雪的洪流,被帶到山腳下,前功盡棄。
沈默身上的積雪也是越來越重,他弓着身體,讓身體形成了一座拱橋,承受着身上的千斤重量。
不知過了多久,那雪龍終於收了神通。
天空恢復了蔚藍,大地恢復了寧靜,微風陣陣,白雪皚皚,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幾米深的雪下,昏黑的一片。
沈默用力的向上頂了頂,絲毫沒有動。
沈默吞了一口雪水,在口中融化,隨後讓雪水順着嘴邊流淌。
身在雪下,這是判斷方向最簡單的方法。因爲沈默四面八方都是雪,如果挖錯了方向,那一輩子都出不去。
沈默確定了上下之後,他小心的把頭從木桶裡伸出,隨後把木桶拉到了身下。
木桶頂上的雪隨着木桶滾落下來,直接將沈默的這個小空間填死。
沈默的脖領裡面,衣襟裡面,全是冰冷的雪,但他絲毫不顧,奮力的向上挖着,不知疲憊的挖着。
終於,厚厚的雪堆中,露出了一隻手,隨後,是一個腦袋,緊接着,一個人從雪堆裡爬了出來,腳下還掛着兩個木桶。
沈默此刻飢渴難耐,疲憊不堪,於是隨手抓了把雪塞進了嘴裡,略略安慰了一下自己那乾癟的胃。
大雪封山,前路依舊難行。
沈默把兩隻腳分別踩到了木桶裡,然後提着木桶的桶把,一步步向前挪。
木桶的底部面積較大,這讓沈默可以在雪面上行走,就像踩了雪橇一般。
雖然速度不快,但比那時爬着前行還是迅速了很多。
終於,在沈默即將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他踩到堅實的石階,又回到了山路上。
而此刻,距離那山頂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了,前面隱約的有幾個人影,正向上攀登;再回望來路,也有許多弟子仍在爬爬停停,在與大雪的搏鬥中,沈默佔據了上風,又超越了幾個對手。
沈默已是筋疲力竭,這次爬山,是他經受過的最大的考驗。
在基地的爬山訓練中,從來沒有過強度如此大的測試。
也就是沈默修行了密宗殘卷,才能從那雪崩中掙脫。
沈默見前面還有人,他喘了幾口氣後,便提着兩個水桶,朝着山上的臺階奔去。
只是沈默剛走一步,他腳下一空,竟是朝着下面急速的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