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似乎是闖進了一戶民房, 周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槍聲仍然不時響起, 莫纖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像是要跳出來。四周煙霧瀰漫, 她連忙伸手捂住鼻子, 以免吸入煙塵咳嗽發出聲音。
幸好車子側面還沒有大幅變形, 莫纖纖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打開了門,上去將John從安全氣囊和座椅之間的狹窄縫隙里拉了出來,揹着他就往反方向貓着腰輕輕小跑過去。雖然已經擁有了吸血鬼強大的力氣, 但她畢竟沒有受過訓練,還不知道怎麼使出瞬移, 但這時候吸血鬼的身份仍然派上了大用場, 要不然她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把John弄走。
這房間裡空間極爲逼仄, 天花板像是要壓下來一般,莫纖纖只能艱難地彎着腰憑感覺往裡走, 還要儘量放輕腳步,不能讓後面的人察覺。還沒走出十幾步,車子那邊已經傳來了開車門的聲音,隨後似乎是發現沒有人,最開始出現的男人罵了一聲:“他媽的, 那洋鬼子死哪去了?他身上肯定有東西!這麼短的時間他走不了多遠, 大家分頭找裡面!”
“大哥……”有個年紀較輕的聲音猶豫着說, “我們還是……回去吧……肯定還會有人經過的……”聽他的意思, 似乎是很怕往裡走。
“你懂個屁!那些人都比我們還窮, 這洋鬼子是塊大肥肉,不能讓他飛了!”男人唾了一聲。
“這地上有血, 說明有個人受傷了,他們肯定跑不了多遠,”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莫纖纖聽了不由打了個寒顫,“大家都把槍收起來,等會兒看準了再打,別他媽浪費子彈。”
聽他這麼一說,莫纖纖心裡頓時一凜,之前由於時間緊迫,她沒來得及給John包紮傷口,他們只要循着血跡就能找到她,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可現在他們同在這個房間裡,她只要一停下來給他包紮,肯定就會發出聲音泄露她的位置。雖然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讓他們忌憚的東西,但他們手裡有槍,當務之急是先甩掉他們,然後給John料理傷口,到時候遇到什麼情況至少還有兩隻血族,總比她孤身奮戰來得安全。
還好沒走幾步,莫纖纖就感覺自己的腳往前踢到了牆,幸好她下腳本來就輕,沒有驚動後面的人。看起來那些人是因爲物資缺乏纔要搶劫,只能用打火機照明,沒有照明範圍廣的手電筒,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他們還在後面不緊不慢地搜過來的時候,莫纖纖已經悄悄沿着牆根摸到了門把手。
出乎意料的是,這門似乎是用不鏽鋼製成,門把手也做得極其巨大鈍重,摸上去帶着金屬的冰冷觸感,不像是尋常民房會有的門。門一開肯定會發出聲音,勢必引來他們,莫纖纖只祈禱門後的路不止一條,要不然她同樣危險。
她咬了咬牙,將快要滑下地面的John重新背到背上,手指握緊了門把手,暗暗發力。
三。二。一。
她默默數完,迅速拉開門,想都沒想就飛快地跑了出去,門發出厚重鈍響的同時,她聽到後面響起了粗魯的呼喝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如同坦克一般向着自己碾過來。門裡果然有兩個方向,莫纖纖瞬間已經往右跑出了幾十米,這纔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身後。
畢竟不是人類,John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她身後的路上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樣一來,後面的人也就不會知道自己往哪個方向跑了,追過來的人肯定會變少。她算是暫時爲自己減輕了一點負擔。
莫纖纖不敢大意,繼續往下跑去,越走越是心驚。這走廊極高極長,地上沒有鋪地磚,只有極爲簡陋不平的純水泥地面,兩旁都是高高的牆壁,月光從左邊的高牆外艱難地透進來,淒冷地落在地上,右邊一扇扇鐵灰色的小門都關着,只有門上開着一個小小的氣窗,莫纖纖跑了許久,視野所及之處都是這種單調的門窗,再沒有別的景物。
這地方倒頗有幾分熟悉,很像在電視裡見過的監獄。但在莫纖纖的印象裡,監獄一般都建在比較偏僻的山上,這裡雖然離市區也還很遠,但似乎並不像是適合建監獄的地方。莫纖纖往後望去,視線盡頭已經看不見出來時的那道門了,也沒有看見有追過來的人。
直到看見一間比較大的房間時,她才真正可以肯定這裡就是監獄了。那個房間開着門,裡面被一道玻璃屏障分成兩半,有點類似銀行的櫃檯,但封閉性明顯比銀行好得多,玻璃上連窗口都沒有,只在右邊開着一扇鐵門,上着鎖,裡面右側也有一扇上着鎖的鐵門。看起來,這裡應該是來探望犯人的地方。
莫纖纖突然明白了那些人的身份。那個最先說話的男人看起來老實,卻是裡面的頭目,他們應該都是趁亂從監獄裡逃出去的逃犯,靠打劫過往的人而生存下來。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他們手裡會有槍。槍不但可以威脅過客行人,也能自保,免於受喪屍侵擾。也許正因爲他們是逃犯,所以不願意回到監獄裡面來,那個年輕人才會對追進來提出反對。
走過探望室,莫纖纖停住了腳步。
路到這裡就沒有了,一個裝着封閉式鐵灰色欄杆的樓梯間橫亙在她面前,往上和往下的空間都隱藏在一團濃墨一般的黑暗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身處的是地上一層,那麼下去的樓道明顯是通向地下室,這裡不管有沒有人,她的處境都危險。
莫纖纖正要做出選擇,肩上的John卻動了動,似乎是醒了過來。她連忙走到一邊,將他放下來:“你怎麼樣了?”
“這是哪裡?”月光照得John的臉色更加蒼白,但看起來氣色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莫纖纖看他精神好了些,便簡要地將目前的情況跟他說了,又問道:“我現在幫你取出子彈,你可以嗎?”
John卻搖頭:“現在不能。子彈壓在了我的心脈上,取出來的話必須要有新鮮血液補充,要不然後果嚴重。”
“那簡單,那些人還在追過來,我到時候抓個人過來餵你就是。”莫纖纖說道。
John笑了笑,又輕輕搖頭:“不,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快走吧,我的傷可以以後再說。”
“我先看看。”莫纖纖不由他分辨,已經彎下腰湊近他的傷口仔細查看。這一看,她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John的傷口雖然已經沒有再出血,但傷口仍然大大咧咧地張着口,絲毫沒有癒合的跡象。她心裡一慌,頓時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怎麼……怎麼會這樣?你不是有自愈能力嗎?”
John輕輕地笑起來,艱難地擡手摸了摸莫纖纖的頭髮:“傻丫頭,看來還是瞞不住你啊。之前爲了幫助你轉化,我已經用過了太多的力量,這次受傷還能活着已經很幸運了。如果你想要我活下來,你就不要管我,趕快選一條路出去,那些人有槍,你又還沒有學會瞬移,落在他們手裡肯定會吃虧的。你快走吧,不要管我。那些人雖然兇狠,但我還是有辦法解決他們的。”
“怎麼可能!我不會丟下你的。”莫纖纖斬釘截鐵地說,“之前每一次我有危險的時候,你從來沒有丟下過我,我也不會這麼做。我雖然自私了一點,但我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你救了我那麼多次,這一次也換我來救你好了。”
“你傻啊,”John輕輕嘆息,“沒有必要這麼做,真的。”
“我不管!”莫纖纖嘶聲喊道,眼角已經沁出了淚水,“你等着,我揹你上去,不管這裡面有什麼,我們總會安全回去的。你還有‘隕石’問題要解決,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這些人都不算什麼。”
她說着已經輕輕鬆鬆將John背到了背上,一步步上了樓梯。
“他們在那裡!”身後突然傳來喊叫聲,莫纖纖回頭一看,果然有兩三個人正往這邊跑過來,嘴裡高聲喊着。她心裡一凜,立即向上跑去。
樓道里還是一片漆黑,月光都照不進來,只有不知從哪裡來的風輕輕掠過,發出輕微的聲音,似乎到處都藏着什麼魑魅魍魎,隨時會出來張牙舞爪。莫纖纖這時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能憑着感覺往上跑。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正常的速度,然而到後來,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有了極大的提升,已經超出了一般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