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但那種惡臭味道還是陰魂不散,坐在下面的人們已經有一小半完全恢復正常,只是還有些虛弱,兩個警察連忙把兩邊窗戶都打開,好讓空氣流通,John卻直奔講臺上的人而去,完全沒有在意下面的人們。
“莫纖纖?莫纖纖!”John抱起癱軟在講臺上的莫纖纖,努力喊着。
一次救這麼多人顯然非常耗費靈力,莫纖纖這次連張口都做不到了,John叫她十幾遍,她也只能勉強動一動眼皮,表示自己還沒死。
“給她找個空教室!”John急切地喊道。
“這邊。”北方腔連忙打開門引路。
John抱着莫纖纖一路急奔,到另外一邊的教室裡坐下,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椅子上,放平身體好讓她躺得舒服點,摸了摸她的脈搏,這才稍稍安心些。北方腔去外面接了一小杯水來,遞給John,他卻擺手表示不用:“她這是老毛病了,歇一會就好。”
“哦,那就好,”北方腔點點頭表示瞭解,想了想,好奇問道:“她是什麼人?”
John看了一眼莫纖纖,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之後再說麼?”
“啊,”北方腔頓時明白了什麼,意味不明地一笑,“啊哈哈,我懂。”
他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John冷着一張臉,擔憂地看向窗外沉沉的黑夜,眸中意味複雜。
沒有人知道,莫纖纖此時心裡有多害怕,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擁有的能力的危險性。這一次明顯跟上次不一樣,她不但連張口都做不到,還差點喪失了自己的意識,現在她雖然還對周圍的事物有自己的感知,但已經基本上離正常人的昏迷狀態不遠了。
這對於一個靈力使用過度的獵妖師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如果被感染的羣體繼續擴大的話,她就不得不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耗費自己的靈力去救那些可憐的人們,這樣下去,自己的靈力遲早會耗光。從這一次的表現來看,情況顯然已經不容樂觀。她自認並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花,她也不想憑自己的力量拯救世界,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末世裡,她只想要活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已經算是功德圓滿了。
莫纖纖不安分地動了一下,從嘴裡溢出兩聲□□,眉頭不由也皺起來,可以想見她現在應該不是很舒服,John連忙低頭去看,她眼睛卻仍是緊閉着的,並沒有醒來的跡象。
莫纖纖其實現在內心暗暗後悔。她向來不是什麼品德高尚的人,幼年的苦痛養成了她薄涼的性子,從來不會輕易對人付諸真心,當初相信Lester的鬼話,答應他成爲獵妖師,也是因爲父母死後她沒辦法養活自己,又沒辦法忍受在養父母家受的明裡暗裡的歧視,而大錢袋Lester答應負責她所有的費用而已。
這個獵妖師的身份,其實是莫纖纖把自己賣了得來的。
如果當初早知道會這麼倒黴碰到末世,問題是這個末世還跟她的獵妖師身份扯上了關係,她就算自己乞討爲生也不會想要這個麻煩的獵妖師。
莫纖纖萬般無奈,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睜開了眼。John似乎聽到了動靜,連忙問她:“你感覺怎麼樣?”
莫纖纖沒說話,沉默半天,John都以爲她癡呆了,正要擡手晃她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莫名其妙問了句:“你是怎麼進的WMO?”
“我?”John詫異地一笑,“問這個幹嘛?”
“問問。”莫纖纖淡淡吐出兩個字。
“嗯,我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幾十年前吧。那個時候還沒有WMO,有一次在酒吧碰到了一個神秘人,他一眼就看出來我的身份,後來才知道他就是Lester。我跟他喝了好幾天酒,他告訴我,他那幾年周遊世界,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就有了創建這個組織的想法。後來,我就被他拐到了WMO,作爲福利,他給我做了個小手術,讓我可以在陽光下行走。”John臉上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傻事。
“可是我第一眼見你並沒看出來你的身份。”莫纖纖疑惑道。
“可能是你能力還不夠。”John笑道,“在我認識他之前他就做了很久獵妖師了,在全世界的超現實羣體之中都很有名,已經算是這一行裡面最高等級的。”
“這個還有等級?”莫纖纖驚訝地問道。
“他沒有告訴你麼?”John說道,“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有機會你自己問他去好了。”
“好吧,”莫纖纖又重新撿起最開始的問題,“作爲一個吸血鬼,在WMO這樣的組織裡不覺得不習慣嗎?”
“你是說WMO的宗旨?”John挑眉。
“是,”莫纖纖說道,“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救死扶傷、偉大英明的WMO手下的人。”
John奇怪地看了一眼她,突然笑起來:“Lester都教了你什麼啊?你以爲WMO是紅十字會?”
“難道不是嗎?”莫纖纖反問。
“不是,WMO的宗旨是利用自己擁有的神秘力量,維持整個世界的平衡,並不是做什麼聖母救死扶傷。”John說道,“雖然我承認現在Lester有這個傾向,不過只要有我在,我是不會讓這小子這麼做的。”
他居然叫一個鬍子拉碴的大叔“這小子”。對比眼前這副十分帶有欺騙性的少年容顏,莫纖纖實在是覺得接受不能。
“那麼我想告訴你,現在的情況是感染的人越來越多,再繼續救下去我肯定會因爲靈力枯竭而死,”莫纖纖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想死。”她不介意利用自己的能力救人,但如果要搭上自己的生命,那也太超過她的承受範圍。
John看着她,溫柔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莫纖纖一愣,下意識盯住他,卻發現他眼眸裡盛滿了溫柔,幽藍如無底的深海,讓她看不透裡面的意味。
“而且我漸漸覺得不值,這些人可以爲了活下去不擇手段,”莫纖纖輕輕吐出一口氣,“如果我哪天靈力耗盡身體極度虛弱不能救他們了,反而會被惱羞成怒的那些人弄死。”
John皺眉:“其實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至少,在以前,我碰到過很多這種事。”
“而且我已經發現不但有部分喪屍對我的靈識沒有感應,一部分感染者也不能被我治癒,我發出去的精神力對他們來說就像泥牛入海,這裡肯定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光靠我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莫纖纖說道。
John點頭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我們必須找到這一切的根源,否則無濟於事。不過請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莫纖纖不由有些感動,正要回答,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她回頭望去,玻璃外面卻是那個北方腔警察。“進來吧。”
“John,我們隊長請你過去,有事商量。”
“好的,我知道了。”John似乎早有預料,答應了一聲,起身來對莫纖纖伸手,“可以走了嗎?”
“爲什麼我要去?”莫纖纖疑惑,“人家只說找你。”
“跟我去就是了。”John說道,“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莫纖纖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跟着出了教室。
對面的教室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幾個警察在裡面穿梭着維持秩序,那個北方腔卻一直帶着他們沿着走廊走出去,到了另外一頭的一個小教室裡。推開門,有幾個人已經在等着了,一見他們來,連忙讓John過去坐。
之前那個被叫做“李隊”的警察已經基本上洗了臉和手,但身上還是穿着血衣,搞得周圍的氣氛都有些詭異。他一眼掃到John身後的莫纖纖,笑道:“聽說你一來就治好了大部分的感染者,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麼。”莫纖纖擺手道,John笑了笑,拉着她坐下。
“好吧,是這樣的,我們要討論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是什麼。我們現在首先需要確定的是,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李隊表情嚴肅,話音一落,莫纖纖注意到會議室裡的所有警察同時將手放到了腰間。
這是什麼情況?莫纖纖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思考,下意識身體緊繃,做好隨時反應準備。但她還是不能接受,John明明和他們並肩作戰,自己還幫他們救了那麼多人,竟然還要被懷疑!
John淡淡一笑,十分紳士地微微躬身道:“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實在非常抱歉。她是莫纖纖,N大學生,我叫John,是從挪威飛到S城,然後進入N城的,奉命過來幫助你們。”
“奉命?”一聽挪威這個陌生的國度,李隊似乎意外,“奉誰的命?”
“李隊是不相信我們嗎?”John笑吟吟地說。
“不是不信任,只是不能隨便信任而已。”李隊瞥了一眼對面的兩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