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到了建元二年,國內基本已經平定,北邊的草原和遼東已經快徹底解決後患了。
而這些周邊國家的平定,其中都離不開軍隊將士們的付出,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只爲保大禹平安。
所以這段時間,夏婧一直在琢磨着軍戶的戶籍改革。
這是國家大事,之前她找京畿大營幾位重要將領已經商討過,對於這條政策,他們是百分百支持的,作爲將領,他們自然是希望麾下的將士能得到朝廷的善待。
夏婧在李景福到達京城的第二天就找上門來。
“今日怎麼主動過來給朕請安?”李景福還在殿宮用早膳,見夏婧過來,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夏婧心裡翻了個白眼,夠自戀的這位爺!
不過,在外人面前她不妨給他留幾分面子,規規矩矩微微屈了屈膝蓋:“臣妾給皇上請安!”
“起吧,你我夫妻一體,以後不用如此見外!”
李景福放下調羹,笑問:“皇后用了早膳嗎?要不要陪朕一起用一點?”
“謝謝,我已用過了。”夏婧掃了眼桌子上的早膳,找了個位置坐下。
李景福見夏婧坐下,有宮女上了茶後,便夾了塊羊肉塞進嘴裡。
夏婧微微皺起眉頭,臉色不由的嚴肅起來:“皇上在建康,一直都是這樣大魚大肉的?”
李景福嘴裡有食,不好回答。
阿奴作爲他的貼身太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上前回話:“回娘娘,皇上.皇上是爲了補身子才如此.”
這話真不好回,他記得曾經在嶺南時,娘娘給皇上定過食譜,一日三餐大概食用什麼,都有個規定有個定量。
到了建康,剛開始皇上還堅持沿用娘娘給的食譜,只是後來.體力大,慢慢的便又開始食補起來了。
夏婧看向李景福,“你身體如果按時鍛鍊,按我給的食譜進食,就不可能出現需要補身體的情況,看你目前的身體狀況,虛得很!”
李景福訕訕地放下碗筷,接過宮女遞過來的錦帕擦了擦嘴,“就是有時.感覺力不從心。”
夏婧嗤笑一聲,她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何爲體虛了!
“你紈絝了大半輩子,到老了還不改邪歸正,等哪天中了馬上風,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李景福想着那種風流的死法,嚇得渾身抖了抖,聲音弱了下來,“皇后啊,男人嘛”
夏婧眉頭緊擰,“你別跟我說什麼男人呀男人的,男人臨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估計也是沒救了!你要是想繼續下去,我勸你先將皇位傳給小五再繼續玩下去,免得到時馬上風了,弄得大禹皇權爭奪,朝堂烏煙瘴氣,江山風雨飄搖!”
站在旁邊的阿奴聽了這話,倒吸了口冷氣,在皇上面前,也只有皇后娘娘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了。
什麼死啊活的,連皇位傳承都敢隨意說出口,她就不怕皇上忌諱這個?
李景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有點擔憂:“皇后,我的身子已經這麼差了?”
夏婧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李景福撫着額頭,嘆了口氣:“你就這麼希望朕將皇位傳給小五?”
夏婧在心裡嘆了口氣,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她從袖袋裡掏出一張地圖。
“皇上過來看看這張輿圖。”
李景福好奇心興起,起身走了過去,坐在了夏婧的旁邊,他盯着輿圖問道:“皇后,這是輿圖?”
夏婧點了點頭,指着其中一塊陸地:“皇上,這就是我們大禹所在地,北方草原過去還連接着更大的陸地,西北方同樣如此,而遼東隔海這一片島嶼就是倭寇的本島,東南沿海這些年鬧倭寇就是來自於這片島嶼。”
說着,她又指向南洋,“如今我們的艦隊駐紮的呂宋在這兒,從呂宋往南還有大片陸地,這些大陸有些土地如今還是無主,有些有着原住民,或正等着我們去佔領開發。”
李景福震驚地瞪大眼,“海外之地如此幅員遼闊?”
夏婧輕笑:“對呀,天地之大是你無法想象的,如此,請問皇上,小五繼承你的皇位我用得着急躁嗎?”
李景福視線從輿圖上收回,鄭重地看向夏婧:“今日你跟朕說這些,到底想跟朕說什麼?”
夏婧看着世界地圖,一臉嚮往:“如今大禹海宴河清,我想組織艦隊一起出海,去海外各地到處去走走,搜刮財富運回大禹。本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隨行,只是又有點怕你多想。所以,我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乾脆直接跟你說明。”
“你想拐帶朕跟你一起出海?”李景福萬萬沒有想到夏婧存在着這樣的心思,他震驚地回不過神。
出海!
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但是看着世界輿圖,他又可恥的有點心動。
只是
“朕的年紀擺在這兒,真能隨你去海上顛簸?”
夏婧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指向身毒:“皇上,你知道這兒盛產什麼嗎?”
“盛產什麼?”李景福看了看輿圖,疑惑擡起頭看向夏婧。
夏婧勾脣一笑:“黃金!”
“哐當!”
夏婧和李景福循聲望去。
阿奴尷尬地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老奴說剛纔被驚着了,你們信嗎?”
“信!”李景福哈哈大笑:“別說你驚着了,朕也驚呆了!盛產黃金啊,怎麼有這麼好地方,竟然盛產黃金!”
李景福好奇地問夏婧:“既然這個國家盛產黃金,那這個國家的百姓是不是不用賺錢養家?”
“.”夏婧無語地看向李景福:“皇上,就是天上掉金子,也要起得早才撿得到,何況盛產金子並非遍地是金子!他們國家也有普通百姓,也有皇室貴族。” 好吧,這個問題問得太幼稚,李景福撓了下鼻子,盛產黃金的地方,真的很讓他心動。
別問爲什麼,當皇帝的人雖然富有四海,但稍遇上災害年成,國庫也是捉襟見肘的,要說起來當皇帝的更看重錢財,也更摳門!
爲了緩解皇帝的尷尬,夏婧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皇上,我這次過來是想和你說說軍戶戶籍改革等問題。”
“軍戶戶籍改革?”李景福不知道夏婧這又是弄得哪一齣。
夏婧思忖一會兒,頷首:“嗯,就是軍戶不再世襲。以後當兵可以拿軍餉,退伍後就是普通庶民,可以經商,種田,當工匠,具體做哪行哪業可以隨便他們自己決定。如果從軍年限超過十五年,老了有養老金,也就是朝廷每月發補貼給他們,讓他們能安享晚年。傷殘將士更有一次性賠償,朝廷會適當每月發一些補助,以保證他們的基本生活。”
李景福聽了她的話,沉默了良久,最後清了清嗓子,擡頭看向夏婧幾年過去似乎沒有留下什麼歲月痕跡的臉,語氣還算緩和:“咳咳,皇后啊,朕知道你重視將士們,他們爲了大禹浴血奮戰是值得朝廷善待。”
說着,話語一轉:“只是,如果實施你所說的軍戶改革,你可知國庫要承擔多重的負擔嗎?”
夏婧提出這條政策,自然是瞭解過國庫要承擔的壓力,所以聽了他的問話,頷首:“我知道大禹重新恢復秩序不易,全國各地要用錢的地方也多,只是想讓大禹長治久安的持續發展下去,改革只是第一步。
我們不能因爲國庫暫時支撐不了就不改革,只能說國庫空虛的情況下,我們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穩步推進。”
李景福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但是有點不切實際,“皇后,你可知大禹天下有多少兵馬?每年傷亡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傷殘退伍?”
夏婧看過各地呈上來的奏摺,兵部統計過人數,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吧,因前面有困難就不去改善保家衛國將士們的狀況,她做不到。
“皇上,我知道目前全國實行有點困難,但我們可以先在邊關試點實施改革,派特使監督。如今大禹將士的軍餉發放已經步入正軌,我們只需要改革邊關軍屯的戶籍登記便可以完成這項改革。”
李景福頭疼地看向夏婧,“你這麼堅持,可知歷年來,邊關每年犧牲了多少將士?每個人都發放傷亡賠償是多少銀子嗎?”
夏婧通過這次軍戶戶籍改革,就是想用行動來提高大禹軍人的社會地位。
以前在大禹,軍戶只是比奴籍稍好點,除了不用給主家奴役,他們一樣沒有人身自由,軍戶是不能隨便離開戶籍所在地,也不能科舉經商,一入軍戶除非立了天大的功勞有皇帝的特赦,要不然家人世世代代都是軍戶。
夏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無奈地勸說:“皇上,歷年傷亡人員我們需要時間去查實,但我們可以先就目前傷亡的作出補償,等大禹發展越來越好,我相信歷年傷亡人員的名單也該整理好了。您別忘了,身毒可是盛產黃金!”
“.”李景福一言難盡地看向她,合着你就惦記着人家地盤上的那點黃金啊。
如果搶不來,是不是軍戶戶籍改革就停滯不前了?
夏婧看他沒有反駁,接着說道:“從一直沿用的世襲軍戶制改爲募兵制,百姓參軍,一人蔘軍,全家光榮,不但能受到朝廷的優待,還能領到相當可觀的軍餉,這是其一。
其二,參軍期間,立了功或參軍超過十五年的軍人,退伍之後到了年齡每月有朝廷補貼,這份補貼足夠讓他安享晚年。朝廷如此解了他們的後顧之憂,我相信百姓的積極性自然就會高漲,皇上您覺得呢?”
當然朝廷恢復秩序初始,千頭萬緒很多事情都等着改革,等着他們去做去完善,只能說事情總要一步步來。
李景福能說什麼,他當然知道軍隊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比如這次大禹內憂外患,要不是後來訓練出來強大的軍隊,他們也不可能反敗爲勝。
只是
還是大禹太窮的問題。
他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們試着區域性推行,看看效果再說?”
夏婧聽了心中一喜,“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景福看到夏婧臉上有了笑容,心情也不由地鬆快起來,他抽過夏婧手上的世界地圖,笑道:“這張世界輿圖就放在朕這兒吧,時常拿出來瞧一瞧,能警醒自己要時刻發奮圖強,免得枕於享樂!”
地圖從手中抽走,讓夏婧微微愣了一下,再聽他說的話,不由地狐疑地認真打量他的神色。
李景福受不了她懷疑的目光,故作嚴肅地回望她:“怎麼?皇后不相信朕?”
夏婧收回視線,嘖了一聲:“希望皇上永遠保持今日這種狀態!”
“嘿,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朕!”李景福氣苦。
今日能心平氣和的和皇帝商討事情,是站在利益一致的情況下,夏婧爲了平衡這種關係,只能儘量讓兩人的利益保持一致。
接下來軍戶戶籍改革具體實施辦法,就由李景福和朝中大臣去商議,改革中的種種細節還需要他們去細化並實施。
當然每次改革少不了反對的聲音,這項政策就觸犯不少人的利益,首先是文官集團,他們和勳貴武將是天然的死對頭。
死對頭能得朝廷優待,他們不服!
站在朝堂多少兩鬢斑白的大臣,他們爲朝廷兢兢業業貢獻了幾十年青春年華,武將兵卒到了年限能領補貼,他們到了年限是不是也該領朝廷的補貼?
實施細則還沒有商量出來,朝堂已經吵翻了天,李景福這段時間上朝簡直就是受刑。
每天聽着朝堂吵來吵去,吵得他頭疼!
夏婧和李承睦都堅持推行,兩人的強勢之下,朝堂上文官集團反對的聲音更大。
李景福一氣之下,將反對聲音最大的戶部尚書張大人丟出了勤政殿,並罷免了他的官職。
朝臣見皇帝真怒了,文官們立馬慫了一批。
李景福退了朝跑到清寧宮,“皇后啊,如今殺雞儆猴,那些朝臣們是被嚇住了,但是你得賠朕一個戶部尚書啊,要不然戶部短時間是沒有問題,時間長了只怕會出問題!”
戶部尚書?
夏婧讓丫鬟給皇帝泡一碗藕粉過來,“最近你的火氣比較大,吃碗藕粉降降火。至於你說的戶部尚書,在你勢微的時候誰對你支持最大?如今你君臨天下了,是不是得提拔提拔他?”
李景福接過丫鬟遞給過來的藕粉吃了一口,聽了她的話,一臉懵地問道:“你說的是誰?”
夏婧攪了攪碗中的藕粉,瞥了他一眼:“起初剛到嶺南與我們建交,後來平叛也有他的身影,如今你繼承了皇位,又是他交賦稅最積極,這個人就是荊州刺史袁如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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