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蕭二剛將客棧裡的板凳踹翻。
隨行的小廝嚇了一跳,上前將板凳扶了起來。
只是蕭二剛尤不解氣,又一腳踹翻!
“公子!”
“別叫我!”蕭二剛手指着外面,怒罵道:“那姓丁的老狗欺人太甚!”
“對對對,他該死!”小廝嘴上附和着,戰戰兢兢地向前,將板凳扶起來擺好。
蕭二剛認同地點頭:“你說的沒錯,他的確罪該萬死!”
“當初朝廷南遷,全京城的人只不過跟隨大流,跟着皇帝老兒去了南邊,怎麼想再回來京城就成了他的了?”
小廝糾正:“公子,是皇后的,他一個老狗還沒有資格擁有京城。”
蕭二剛:“.”
他抿了抿脣:“行,你說是皇后的。京城的宅子鋪子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些產業是屬於我們蕭家的,怎麼轉了一圈回來就被她霸佔了?我怎麼覺得這位皇后比土匪還要土匪,比強盜還要強盜呢?”
說着,他又氣得對着板凳踹了一腳。
板凳‘哐當’一聲又倒地。
小廝上前扶起板凳,稍檢查一下,發現板凳完好無損,他拍了拍板凳上的灰塵,真是個堅強的板凳。
“公子,形勢比人強,如今她是皇后,我們能把她怎樣?”
“就因爲我不能把她怎樣,才最可氣!”蕭二剛這次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小廝忙不迭地向前幫他倒了杯水:“公子喝水,您消消氣。”
“哼!”蕭二剛喝了杯水,放下茶杯,仍滿心憤懣:“又沒有改朝換代,那女人一句話說地契房契不算數就不算數?我蕭氏家族數代人的積累就進了她的口袋?”
“縱然京城是她從北狄蠻夷手上搶來的,她要劃爲己有,我們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但是京城之外的廣大地區,她有什麼理由劃歸到她名下?
還將我們大家的田產全瓜分送給窮人種,她有什麼權力這樣安排?京畿那些田產可是我們家族數代人積累的田產啊!”
小廝默默地站在一旁聽着,公子的不理解,用那位丁管事的話說,土地改革,與其等朝廷迴歸再進行,不如現在就重新整頓。
“篤篤.”
敲門聲響起。
“誰!”
“公子,是小的!”
小廝聽了聲音,對蕭二剛道:“公子,是清武。”
說着打開門,讓清武進了房間。
“公子,姓丁的管事已經回城了,您要去見他嗎?”清武輕聲問道。
“去!”蕭二剛咬牙切齒的開口,他站起來就怒氣衝衝地往門外走。
房裡的兩個小廝相視一眼,忙跟了上去。
“丁管事,那位蕭家的公子又來了。”
坐在書房裡向韋東彙報情況的丁大強聽了下面的人稟報,和韋東相視一眼,笑道:“看來這位蕭公子已經想通了。”
韋東笑着點頭:“看來你沒有猜錯。”
丁大強對來人說道:“去將人請進來吧。”
等人離去,他又問韋東:“韋大人,您覺得這位蕭公子是來買宅子的還是來買田莊的?”
韋東笑着拿過一本文書看了起來,模棱兩可地回道:“都有可能。”
“你呀”丁大強笑着搖頭,剛喝了一盞茶,下面的人已經將蕭二剛領了進來。
蕭二剛進入書房,發現韋東也在,便老老實實地向前見禮:“見過韋大人。”
韋東對財神爺那是相當客氣的,他笑着說道:“不必多禮,蕭公子請坐。”
丁大強親自斟了杯茶放在蕭二剛的面前:“蕭公子請喝茶。”
服務態度是相當的好。
蕭二剛微微眯了下眼,也跟着笑了,“咱明人不說暗話,今日過來想來你們也知道我的目的,我就問問你們,我們蕭家在京城的宅子到底要多少銀子才能物歸原主?”
“噗嗤!”丁大強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
蕭二剛臉上的笑容一收,皺眉問道:“丁管事這是什麼意思?我的話很好笑?”
丁大強擺了下手:“蕭公子,既然是來辦事,咱們也就不佔嘴上的便宜,京城自從我們主子從北狄手中奪過來的那日起,整個京城就是我們主子的,你如果想買下你看中的宅子,那就趁早,畢竟我們在京城的產業根本不愁賣!”
“你”蕭二剛深吸了口氣,如果按他在家裡的脾氣,肯定要抽頓鞭子。
該死的奴才!
抽不死你!
“如果我要贖回我們蕭家在京城的宅子要多少銀子?”
丁大強聽了他這話,挑了下眉:“蕭公子看中的那處宅子,地理位置確實不錯,按我們主子的意思,對於積極配合我們工作的客戶都有一個優惠,九五折。”
蕭二剛聽不懂,皺起來眉頭,問道:“九五折是什麼鬼,你就直接說多少銀子?”
丁大強笑道:“你看中的宅子,佔地十八畝,在這個寸土寸金的京城,尤其是靠近皇城的地段,這棟宅子總價五十八萬兩。”
“什麼?”蕭二剛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丁大強走到算盤前,噼裡啪啦一頓撥弄,“再打個九五折,折後是五十五萬一千兩銀子,請問您是付銀票還是現銀?”
“你沒有弄錯?”蕭二剛萬萬沒有想到,出銀子買自家的宅子,還要全款購買。
在他的設想裡,既然皇后和太子缺銀子,大不了出個三成的銀子將自家宅子贖回來,卻不成想,他們夠狠,竟然要他們全款買房。
丁大強擡手一抖,算盤的盤珠噼裡啪啦全部歸位,放下算盤笑道:“想我在商海縱橫幾十年,算個如此簡單的賬,怎麼可能算錯?您沒有聽錯,五十五萬一千兩您可將這座宅子買回去。”
蕭二剛聽了這話,想吐血!
“那加上這些呢?”蕭二剛又甩出一沓地契房契。
算賬啊!
這個丁大強最喜歡,有賬算說明有銀子進賬啊。
“您稍等片刻,我這就馬上幫你算清楚。” 蕭家家大業大,光看這些房契,在京城就有二十幾家鋪子,幾棟別院,再加上城外的莊子,至少是幾百萬家產。
當然,夏婧是有良心的,羊毛不會擎着一個人薅。
她給這些人的價格也不會是京城巔峰的價格,而是災後重建的價格,要不然將這些世家勳貴逼急了,他們可能幹出一些出格的事,那就自尋麻煩了。
“你們看中的這些地段都是繁華主大街,二十幾間鋪子總共是一百萬兩,九五折就是九十五萬兩,再加上別院折後二十六萬兩,城外的莊子折後一百二十萬兩,所有的產業總共是.”
“噼裡啪啦”
“總共是兩百九十六萬一千兩白銀,摺合黃金二十九萬六千一百兩!”
還是薅大戶的羊毛爽啊,你看看這比做任何生意都來錢快。
蕭二剛這次真感覺到了喉嚨裡的腥甜,他想爆粗口怎麼辦?
他孃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他近三百萬兩的銀子,真當這銀子是天上砸下來的?
丁大強見他臉色漲成了紫色,好心地遞給他一張清單,“蕭公子,這是清單,如果您嫌價格太貴,可以剔除一些產業.”
蕭二剛咬牙道:“不!是我們蕭家的一樣都不能少!”
丁大強:“.好吧,您高興就好!”
蕭二剛拿着清單,看向坐在主位上一直沒有吭聲的韋東,說道:“韋大人,您和我堂兄同朝爲官,就沒有一點情面可講,這些產業沒有少了?”
韋東笑着搖頭:“不好意思,京城所有的產業我都插不上手,這些產業皇后娘娘只交給了丁管事負責,所以愛莫能助。”
蕭二剛心裡冷哼,低頭看起來清單來。
只是清單不對吧?
“丁管事,這份清單你沒有弄錯?我給你的地契房契裡面可不止這些產業!”
丁大強將手邊的地契房契推了過去,“沒有弄錯,其中的一些產業是不對外出售,所以只要能售賣的,你看中的我都給你算上了。”
蕭二剛眉頭緊擰:“什麼意思?這些產業爲何不對外出售?”
丁大強站起身將書房的窗戶推開,看着外面已冒新綠的枝丫,感受到已暖不少的春風。
他回頭說道:“想來蕭公子應該聽說過田畝重新登記造冊,土地重新丈量劃分,清查隱戶恢復戶籍吧?”
蕭二剛當然聽說過,嶺南最初實施,在後來隨着謙王爺坐上皇位,土地改革就延伸到了其他地方。
“你們是想在京畿地區實行土地改革?”
丁大強點了點頭:“這事是韋大人在負責,我倒是從旁協助了一二。”
韋東正襟危坐:“正是如此,京畿地區在北狄入侵時,基本的百姓已經逃光了,現如今百姓再想回來,肯定是要重新登記造冊,戶籍也會重新整理出來。
面對即將回歸的百姓,官府當然要先將田地準備好,要不然百姓回來了卻沒有田地耕種怎麼行?”
蕭二剛算是弄清楚了,“合着你們準備將我們蕭家的田產分給那賤民!”
韋東敲了敲桌案:“蕭公子,請注意你的遣詞,無辜百姓並沒有得罪你,他們是大禹朝的基石,皇后和太子就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沒有田地耕種。”
“不是,你們剔除了這麼多田產,這銀子卻一點沒有少,做生意也沒有你們這樣的奸商!”
蕭二剛快被氣死了,銀子沒有少算,田產卻剔除出去不少,這位從未謀面的皇后從哪裡找來的貔貅,太摳門了!
丁大強聽了他的話,不願意了,“蕭公子,請您慎言,雖然無奸不商,但我並不在此列。還是那句話,少扯嘴皮子,如果你想買下這些產業,限你三日內來交款辦契書,過期不候,要知道最近四大城門都快擠爆了,每天都是排着隊進城的歸鄉人!”
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沒過多久,人已經到了書房門口。
“大人,丁管事,汝州的陳老爺過來找丁管事購買房產。”
丁管事嘴角微微勾起,“請他進來!”
當着蕭二剛的面,這位陳老爺非常爽快地將自己在京城的原來宅子買了下來。
拿到新辦下來的房契,陳老爺問道:“不知我這個宅子隔壁的宅子已有主了沒有?”
很湊巧,陳老爺問的宅子就是蕭家在京城的其中一座別院。
丁大強瞥了他一眼,對陳老爺道:“目前還沒有主人,你如果想買這座宅子,可以等三日後,若這座宅子的主人還不付款,到時你就可以過來交易。”
“那謝謝陳管事,您費心了。”陳老爺至少表面上心滿意足的走了。
蕭二剛看着陳老爺邁着輕快的步伐離去,只覺得自己眼前星光點點,房子也有點搖晃。
丁大強擔心地問道:“蕭公子,您沒事吧。”
蕭二剛現在聽到老狗的聲音就想吐,噁心病犯了。
他揉了揉眉心,好不會兒,才恢復了過來。
“明日你們派衙役到客棧來取銀票,順帶將契書帶過去。”
這裡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再呆下去,蕭二剛怕自己會氣得中風偏癱!
蕭家公子去了趟衙門就被搶了近三百萬兩銀子,回了客棧就躺了三日,連第二天交銀換契書都是小廝幫他完成的。
而丁大強每天除了要安排好春耕的事情,還要不厭其煩的接待各地迴歸的各階層人士,這些人中,不乏有和蕭二剛一樣將不甘表現在臉上的人,也有以權壓人想佔便宜之人。
每天接待各色人等,其中的辛苦自不必多說。
但辛苦付出總有收穫,丁大強將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寫了下來,讓人快馬加鞭送往冀州。
而在冀州的夏婧和李承睦,軍隊推進,官員替換都進行的很順利,只是涉及到世家豪強,總有亂七八糟的阻礙。
但好在總體上算是順利,但凡遇上陰奉陽違的官員,夏婧直接採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撤換下來一查到底,若沒有問題,嗯不錯,清官。
培養起來,換個地方再讓他繼續爲官。
若有問題的官員,自然是清算,輕則流放,重則砍頭。
夏婧在冀州雷厲風行,嚇得冀州官場個個如驚弓之鳥,稍有點勢頭就嚇得不是逃就是自首的官員比比皆是。
他們爲了活命不逃能怎樣?
逃還有可能活命,不逃就是死路一條。
而罪名較輕的官員,多數是選擇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整個大禹官場腐敗糜爛的不成樣,所犯之事罪名較輕的都屬於好官範疇,夏婧沒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能用的官員,她還是要留着。
要不然,全都下獄了,大禹朝就沒有官員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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