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適應了災難後的生活,也許是從海嘯中逃生,又或者是因爲這種集體的生活給了每個人很大的鼓勵。
整個隊伍的氣氛反而比之前好得太多。
以前總覺得有些壓抑,大家都有點畏首畏尾的感覺。
但經過這次物資丟失,海嘯失事以後,每個人的心態都有了一定的變化,好像變得更加遊刃有餘起來了。
尤其是樑文靜,她不但沒有因爲梁書宇的傷勢暗自傷神,反而每天樂呵呵地跟大家一起嬉笑玩鬧,精力十足。
大家也因爲這種集體生活,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密起來。
團體之間的家庭界限變得更薄弱了一些。
大家會更儘可能地超越家庭,去關心團體裡的其他成員。
整個氛圍,都是其樂融融的。
但,也有例外。
比如羅俊軒,雖然他現在也開始和魏有祺等人一起做任務,但他性格到底很冷漠,時常出門一趟回來,他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但有一點,他做事很配合。
很多時候不需要魏有祺說什麼,羅俊軒就自動到了崗位上。
是個不怎麼需要操心的人。
另外是陳寶怡,她幾乎一直遊離在團體之外。
她很難和團體裡的任何人溝通。
在陳寶怡看來,這個隊伍裡沒有一個人會喜歡她,她市場遊離在團體之外,幾乎不與人溝通。
角落裡,陳寶怡默默吃着飯。
老陳端着碗,碗裡有一片午餐肉,他看羅威都把午餐肉給羅俊軒吃了,丁老師也把自己的午餐肉給家裡的小子,老陳想了想,也有樣學樣地把午餐肉夾給陳寶怡。
正吃着飯的陳寶怡發現碗裡莫名多了塊午餐肉,上面還沾着一點威化餅乾煮的糊糊。
心裡有一些厭惡,又有點厭煩,想忍,沒忍住。最終還是把午餐肉夾起來,丟回老陳的碗裡。
“我不吃。”
陳寶怡往旁邊挪了一下。
老陳最近有些煩,自從上次接受了他的魚肉,他就好像以爲自己原諒了他似的,有時候還跑過來和她說話。
可她只感到厭煩。
午餐肉被扔了回去,老陳頓了一下,又想把午餐肉夾給她。
沒想到陳寶怡直接罵道:“你有病吧?”
陳寶怡的聲音冰冷,充斥着滿滿的不耐煩和厭惡,打斷了樑文靜和梁書宇的悄悄話,也打斷了劉小胖和魏有祺的嬉鬧聲。
將本來和諧娛樂的閒談飯話衝擊得靜謐起來。
屋子裡有一瞬間的鴉雀無聲。
大約兩三秒以後,才恢復正常。
陳寶怡卻很難再剋制了,幾口扒拉完稀飯,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就走到拐角的一處窗下。
這裡原先是放咖啡機的地方,有個小小的獨立窗口。
她夜半覺得煩悶的時候就來這裡吹吹風。
陳寶怡的離開,讓老陳陷入了一個彷彿被遺棄的境地,但是知道內情的如嶽石峰這些,卻是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陳寶怡把小窗戶打開了,清涼的風灌進來。
吹在衆人的中間。
涼颼颼的。
羅威想了想,還是走過來了,坐到老陳旁邊。
勸解道:“小孩子要慢慢來,她這個年紀叛逆的很。”說完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畢竟老陳家的情況有點特殊。
羅威只好說:“慢慢來嘛。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羅威大概能體會到老陳那種想要和陳寶怡緩和關係的心情,不過兩人曾經都鬧得太僵,老陳以前那性格又是……
如今到底是有收斂,也想改正。
但造成的傷害已經存在了,陳寶怡是個獨立的個體,又怎會輕易不計前嫌地接受他?
老陳點了點頭。
長長的頭髮遮蓋了他一半的臉,只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和紅紅的鼻子,鬍子又將另一半臉遮住了,穿着又是不修邊幅的模樣。
說得誇張一點,像山裡的野人。
這模樣實在難給人好的印象。
羅威就建議,“要不你把頭髮和鬍子理一下?起碼看起舒服一點。”
停電以後他們幾乎就不再理髮不再刮鬍子了,就連以前一向整潔的嶽石峰的鬍子,也長出了睫毛的兩倍長度。
頭髮更不用說,都是胡亂生長,拿帽子一蓋,不管油膩不油膩,反正看不出來。
場子裡除了幾個年輕的小孩,就是羅威,劉鋒,周柏三個人稍微整潔一點。
其他人幾乎沒有一個是整潔利落的。
羅威的話一出,陳伯直接道:“確實是,看看你們這樣子,實在是太邋遢了。還有文靜女娃,你的頭髮我早就想說了,實在是太醜了。”
無辜躺槍的樑文靜:……
你上次就說醜了,我都沒抗議呢!
丁老師說:“爸,您年輕的時候不是學過理髮嗎,要不幫大家理一下?”
陳伯的臉上露出笑容:“嘿,早就該問我了。”
哦!感情他早就想給人理髮呀,難怪一直吐槽樑文靜的髮型醜。
陳伯看着樑文靜笑了笑:“女娃子,要不要我給你剪個好看的髮型?”
樑文靜:“……”
丁老師連忙去找剪刀來,鄧凌香遞上了一塊窗簾,“勞煩陳伯幫我也剪一個。”
一個月理髮兩次的貴婦鄧凌香表示,不理髮,太糟糕了。
“我也來一個吧。”
“我也來我也來。”衆人紛紛應援。
樑文靜欲哭無淚。
陳伯就讓他們一個個排隊來,拿起剪刀,雖然不是專業的發剪,但他從前學這個的時候就不是用的發剪,這個無所謂,雖然多年沒剪髮,但技術還是在的!
氣氛又活躍了起來。
陳寶怡和老陳之間鬧出來的僵局,瞬間被打破了。
而嶽石峰和他們鬧了鬧,終歸還是走到小窗旁邊。
陳寶怡正站在那兒沉默地吹着冷風。
她的形象也實在不太好看。
他們沒地方洗澡,沒地方洗頭,而陳寶怡還留着一頭的長髮,頭髮油膩膩地粘在一起,被她隨便紮了一個馬尾捆起來。
這是無法避免的尷尬,儘管她是個勤快愛乾淨的女孩子,但現實的條件是連一次性內褲都要多穿幾天,哪管洗不洗頭的?
“你要不要也去剪一個頭發。”
嶽石峰道。
陳寶怡沒回頭,冷風吹着她乾燥通紅的臉龐,皮膚也早已不如當初的嫩滑,如今看着像高原反應的農村娃,早沒有了最初的靚麗。
所以說,那句不打扮的女人,說的很有道理。
漂亮的女孩不打扮了,也變得不那麼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