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毛的統領帶着他的人, 他的機器,他的藥水,來到了南鎮的競技場上。
此時的月亮顯示出一些詭異的變化, 又大又圓, 憑肉眼看上去要比平日裡大出了很多倍。
瑤華趕到競技場的時候, 看到了三對敵對的勢力。
以餘玦爲首的南鎮, 以言父爲首的西鄉, 以及以雲旗爲首的北城。
一遍又一遍的確認,一遍一遍的用手大力的掐腿,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雲旗此時此刻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雲旗?是你嗎?”
瑤華想要上前去,她這些天內心的惶恐和悲傷都被此時的喜悅撫平。卻被身後的司空庭拉住了。
“姐, 別搗亂。”
其實如果當時的瑤華鎮定一些, 應該能聽出司空庭話裡一些別的意思。現在她的腦子裡只有雲旗。
她的身體被拉住了, 卻沒有思考關於司空庭說的搗亂的問題。
“統領,別來無恙。”
“雲旗?他們不是說你死了嗎?”
“你都沒死, 我怎麼會死呢?”
雲旗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現在他是北城的人。
“年輕人說話不要太狂妄,你既然敢來,想必是不知道我手中有些什麼東西吧。”
“我自然是知道纔來的。”
統領被他語氣裡的篤定震了震。
“哦,這麼說你是來談合作的?”
“不, 我是來拿有些東西的。”
“你想要什麼?金銀珠寶?如花美眷?”
“這些雲旗都不想要, 我想要的是統領手中的機器。”
“哈哈哈, 簡直是大放厥詞。雲旗, 不要說我手上現在有這些東西,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現在南鎮和我合作,你覺得北城有勝的機會嗎?”
“統領這話說的太早, 統領倒不妨自己親自問問南鎮,是否願意和西鄉合作。”
“餘玦,告訴這個小子,南鎮和西鄉是什麼關係。”
餘玦沉默半響。
“是敵對關係,西鄉仗勢欺人。手中拿着機器和藥水,就想號令天下,恕南鎮恐難從命。”
這個結局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瑤華不知道餘玦到底在想什麼?又或者雲旗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挑戰統領的底線?一定要讓這麼多的人跟着他無辜犧牲。
“就怕北城和南鎮聯合起來,你們也沒有那個本事。”
說完之後,統領揮手,有人擡出了那臺機器和藥水。
雲旗看到藥水的時候,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現在怕了吧,不過來不及了。”
瑤華掙脫司空庭的手,站了出來。
“統領,萬萬不可。這藥水殺傷力強,萬一誤傷到統領怎麼辦?”
“瑤華,你這個時候替他們求情,是想反了不成?”
“瑤華沒有這個心思,確實是擔心統領的安危。”
“哈哈哈,你以爲我這麼傻嗎?來人,把東西擡上來。”
誰都沒有想到西鄉的統領會準備那麼多的太空服。
那是在發生動亂的前不久才生產出來的最新的太空服,質地輕薄,方便行動。而言父竟然有大概百來套。
言父拿過一件遞給瑤華。瑤華髮現自己接過太空服的手都是發抖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得這麼難以預料。
“你不用這麼大動干戈,沒有用的,你手中的藥水是假。”
言父聽到這樣的話,有些惱羞成怒。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一套太空服。
他身邊忠實的手下,也個個都在拼命的爭取太空服。
言父沒有管其他人是否穿上太空服,拿起一瓶藥水倒進了機器,按動按鈕。
空氣沉寂下來,那臺機器轉動了幾下之後,就把藥水噴射到了空氣中。
可是除了刺鼻的味道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沒有任何徵兆的,雲旗身後的人和餘玦身後的人就衝了上來,按照何極和杜若的統計,真心跟着言父的人還是很多的,就這樣兩幫人打到了一起,一時間,血肉模糊,痛苦的喊叫和咆哮充斥着耳朵。
“何極,杜若,你們兩個跟着東林,按他的吩咐做。”
杜若是不情願的,她扭頭想要離開。她認爲是東林害死了杜衡。
“杜若,對不起,那日我只是臨危受命,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們,那些人是統領直接下命令的,我只是個領頭的。”
“你別解釋了,忘記了你那天說的話了嗎?什麼叫做不留情面,你已經做了,現在來否認不覺得自己虛僞嗎?”
何極已經到了戰鬥的隊伍中殺敵了。好像是爲了賭氣一樣,杜若和東林一扭頭也加入了戰鬥之中。
“盧裳,我去一下,等我回來。”
然後餘玦,何極,司空庭帶着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瑤華就這樣離開了。
來到南鎮的一處僻靜地方。
“你們什麼時候合作的?”
瑤華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這樣的發展又是她樂於見到的。
“在北城的時候。空庭那個時候已經認出你來了,我和他說了我們的來意,最後決定我和餘玦留下,他跟着你。餘玦殺了北城統領以後就來了南鎮,他離開西鄉的日子都在南鎮,他曾經救過南鎮統領,所以才能說服他齊心協力。”
“那你們怎麼知道統領手中的藥水是假的。”
“這是我和村長說好的。”
雲旗從身後拿出一盒藥,遞給瑤華。
“這是解藥,每個人都有,這是你的。”
“可是,天寶呢?”
“他現在在言葉那裡。”
“你已經見過言葉了?”
“瑤華,我沒變。”
瑤華有些哽咽。
“這麼短的時間,你們怎麼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因爲必須要今天。”
“什麼今天?”
“你沒發現今天有些不同嗎?這是村長告訴我的,在月長的日子才能進行發射。所以我讓餘玦給我拖延時間。統領手中的藥水是假的,但是機器卻是真的。”
“那你們去搶機器啊,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司空庭和餘玦走開,瑤華有些不知所措,她總覺得要發生些什麼事。
“瑤華,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村長應該和和你說過了,我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知道,雲旗對不起,和你相處的時間裡,我沒有去了解過你,我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我知道現在道歉沒用了,可是……”
“別可是,瑤華,我從來沒怪過你。我要說的事不止這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消失了,你會怎麼樣?”
“爲什麼要這麼問?這樣的假設一點也不好。”
瑤華沒有意識到,這是她和雲旗最後一次對話了。
“我喜歡你,我雖然給你的答覆比較晚,可是你不能因爲這樣就想要離開啊,我知道上一世過得很委屈,以後我會很聽你話的,你別走。”
瑤華並不是情感外泄的人,可現在的久別重逢和雲旗呢假設刺激着她,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說出心裡的想法。
雲旗笑了起來,這個回答就算她不說,他也能感受到。可是聽她這麼說出來,雲旗突然想自私一次,也許可以等到下一次月圓。
可是村長說過,下次月亮變異可能就是十年後。
“瑤華,謝謝你,遇到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穫。”
“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都告訴我好嗎?我能承受,也讓我有更多時間想辦法。”
“藥水發射後,兩個小時內會下雨,只要下藥水雨,我就會消失。”
“這個解決方法很簡單啊,只要讓你不淋到雨,你就不會消失了。”
“瑤華,不是這樣的,藥水有改變時空的能力,而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我會回到我從前的時空。”
“沒有餘地嗎?”
“沒有。”
“那讓我抱着你吧。”
也許是因爲失去過,瑤華很好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心平氣和的分開,在最後的時間裡用身體最大程度的去感受對方。
身後的廝殺與這一對相擁的人無關,時間在他們這裡彷彿靜止了。
直到東林的到來。
“已經解決掉了,現在機器已經在我們手中。既然村長說時間緊迫,那我們趕快開始吧,月亮已經開始變小。”
餘玦拍拍雲旗的肩,和司空庭一起離開了。
司空庭離開之前對着雲旗喊了一聲:“姐夫!”
藥水成功發射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歡呼,除了那麼幾個知道真相的人在沉默。
“我們還有兩個小時。”
“你想去什麼地方嗎?”
瑤華搖頭。
他們連眨眼睛都要看着對方。
“如果沒有藥水,我們只能繼續活30年,可是我能守着你30年。有了藥水,我們能活很久很久,可是我只能擁有你兩個小時。”
“下輩子,讓我們相遇在桃花源裡,不問世事,你心中沒有天下,我心中只有你。”
話音剛落,懷中的人也恰恰消失,就如他來時一樣。
最後的最後,連手裡的餘溫也慢慢消失,可是胸膛內炙熱的一片卻因爲你永遠跳動。
“在別的空間你會活着嗎?”
“會的,你記得我一天,我就活一天,直到你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