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李瑾蓉也是實心眼兒,接通劉媛的電話後居然也偷摸着跑出來了,而且成功的在二十分鐘後看到了在包公祠門樓下凍得像冰棍一樣的劉媛。二女都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品學兼優等各種讚美之詞光環加身的那種,但是今天倆人居然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之事……倆人心裡有種做了壞事沒被發現的小竊喜和激動。在李瑾蓉的帶領下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到了家屬院。進院子前李瑾蓉沒來由的一彎腰滿臉堆笑的對劉媛說:“太君裡面滴開路……”
“你啥時候學的跟孫宇一個德行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李瑾蓉調皮的一吐舌頭:“半夜登門拜訪居心何在?說我是妖精之前先把自己的一身紅毛給褪了”
……
“孫宇不在家也……”李瑾蓉敲了敲門,屋裡沒有動靜。
“那怎麼辦?”劉媛抱着牛皮紙袋猶豫道。
“涼拌,先去我家等會兒……”李瑾蓉呲溜吸了一下鼻子道:“太冷了,到我家先暖和暖和”
……
孫宇抹了一把汗:“爸該你推了……”
老爸丟掉菸頭白了自己兒子一眼,大有一種懷疑這兒子還是不是親生的眼神。
“爸,我想創業開個廣告傳媒公司……”
“嗯,我也想……”老爸一邊推摩托一邊敷衍道。
“我說真的,創業計劃書我都想好了……”
“沒錢給你投資!”老爸氣哼哼的推着車。
……
“看到沒……對面二樓就是孫宇家陽臺……”兩女坐在房間,李瑾蓉一邊在暖氣片上烤手一邊指了指對面二樓。
“嗯,你們兩家確實離得很近啊!”劉媛有些拘束的坐在李瑾蓉的書桌前,漫不經心的翻着一本《灌籃高手》漫畫,書皮上赫然包着《代數》,再看名字“孫宇”……“這是孫宇的漫畫書?”
“哎呀你別看!”李瑾蓉扭頭見正要翻看漫畫的劉媛作勢就要搶……
“你心虛什麼呀?裡面是不是有情書?”說完劉媛把漫畫藏在身後,李瑾蓉一下子撲過去,倆人在鋪着米老鼠四件套的牀上“扭打”起來!
“呀!別咯吱我!我錯了!我不搶了!”
“噓!”李瑾蓉趕緊捂住劉媛的嘴巴“我媽在家……”
“哦……”劉媛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和頭髮,漫畫書裡掉出來的一張紙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孫宇畫的吧……”劉媛捏起紙片,一個俏皮可愛的女孩穿着睡衣睡褲晃着腿,一邊吃蘋果一邊看書的形象惟妙惟肖的定格在紙上。
“嗯……”李瑾蓉撩了一下耳邊的頭髮。
“他在你家畫的?”
“沒有啦!這是昨天在他家監督他寫作業的時候……”
“你們倆真的訂有娃娃親?”劉媛內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哪有啊?那都是大人之間開玩笑說的……哎呀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嗎?那天孫宇居然能左右開弓,右手寫作業,左手畫的這張速寫……而且還是跟我一邊聊天一邊完成的……”
“一心三用?怎麼可能啊我的花癡大小姐,該不是你被這傢伙迷住了吧……”
“纔沒有呢……”李瑾蓉拿過速寫幽幽的說:“我覺得孫宇好像……好像喜歡你……”
“滾!”劉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腳站起來:“你胡說啥呢!也不瞅瞅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回來了!”李瑾蓉一指窗外,果然對面二樓陽臺的燈亮了起來。
劉媛循聲望去,偷偷摸摸在陽臺的花盆下面掏出煙盒的不是孫宇還能是誰?
……
老爸一路推車出了滿身大汗,酒早就醒的差不多了,回家換了件皮夾克就騎車去銀行接老媽下班。最近下班後的政治學習也快告一段落了,據說今天是最後一天,行領導要做總結性發言,所以比往常要更晚一些。
孫宇今天因爲在奶奶家把所有之前的記憶都融合了,所以他記起來了很多的往事,看到書桌角落裡吃灰很久的十孔布魯斯口琴,不禁心血來潮……
“這貨在幹嗎呢?”
“該不是想跳樓了吧?”
“你見過從二樓跳樓的?”
“也對哈……”
孫宇一躍坐在陽臺拐角的,拿着口琴吹了吹試試音,然後一段前奏就隨着一呼一吸間飄揚而出……
“這啥歌?曲子挺好聽的……”
“吶,就這個唄……”李瑾蓉翻了翻自己書架上的一摞磁帶……封面是劉德華的特寫“應該是裡面的那首《灑》(口琴前奏真的很好聽)”
“在乎您……”劉媛拆開一看,封面的裡面還寫着“孫宇天才的收藏,概不外借……”劉媛心裡冷哼一聲,還概不外借呢,看來這是“內借”了……果然是個人渣!負心漢!
“阿嚏!”孫宇口琴吹得正入神,突然間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剛醞釀的情緒也隨着煙消雲散……然後鬼使神差的扭頭向李瑾蓉家的窗戶望去。見窗邊有人影閃動,孫宇隨手捏了個土坷垃精準的投了過去。
“呀!被發現了!”二女不約而同的一縮脖子蹲了下來。然後互相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心想,不對啊!又沒做什麼虧心事,躲着他幹嘛?
窗內發生的一切孫宇都看在了眼裡,惡作劇般的笑了笑雖然不知道劉媛這個點兒爲啥會出現在李瑾蓉家裡,但無形之間,老天爺又給了自己作秀的裝逼的機會不是嗎?於是孫宇重新捧起口琴放在嘴邊開始吹了起來……記得劉媛很喜歡哥哥……那要不要給自己打造一個略顯憂鬱又神秘感十足的壞男孩人設呢?
“各位觀衆,倩女幽魂獻給場下所有帶牙套的美女!”孫宇站上陽臺的扶手,衝着李瑾蓉家的窗戶鞠了一個舞臺禮……
只有十孔的布魯斯口琴又稱爲“藍調”口琴,特別適合演奏較爲婉轉憂鬱的曲風,搭配《倩女幽魂》的曲子簡直不要太完美!單純而細膩的音色彷彿有魔力般描繪出一個頭戴儒巾、揹着帶遮棚書箱的白面書生走在山澗夕陽下的畫卷……
“小宇子!你又做啥妖呢?大半夜想開演唱會嗎?”樓上一句怒吼,讓這悠揚的演奏戛然而止……
“張叔,不好意思哈!學校文藝匯演我提前做個準備,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啦!”說完孫宇從陽臺扶手上跳了下來。
“老張,人家孩子吹個口琴咋你了?你天天在家裡幹吼唱K誰說你了”對面樓上三樓的窗戶拉開,是老媽單位的王阿姨:“孩子,給阿姨吹一首鄧麗君的聽聽!”
這個點兒了,沒在銀行聽報告的大多都是資歷尚淺的年輕員工,都在家無聊的悶着呢,最近娛樂節目都停了,院子裡鬧這一出,紛紛打開窗子跟着起鬨……
……得!還真成點歌演唱會了,炫技有風險,裝逼需謹慎……
孫宇略微思忖,捧琴入口,一首《我只在乎你》悠揚婉轉的響起,就連剛剛怒吼的張叔也忍不的趴在窗臺跟着打節拍……第二段起,不止誰先跟着輕聲哼唱,漸漸的聲音匯聚成了大院裡的大合唱……孫宇也漸漸進入了狀態,吹奏的更加賣力起來……
不得不說,鄧麗君歌聲的魅力是可以穿越時空男女老幼通殺的,本來坐在書房靜心練字的退休老行長,也打開了窗戶,看着大院燈火通明熱鬧非常的景象輕笑搖頭道:“年輕真好!”
“孫宇吹得好不好?”
“好!”
“再來一首要不要?”
“要!”
得!還得返場!
“這小子還真是人來瘋啊!”劉媛雖然看起來面色古井不波,其實她多想推開窗子大喊一聲:“給老孃吹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張國榮版的!”
“快聽!這不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嗎?”大院裡沒參加學習的大多是70後,這麼經典的曲目誰會聽不出來?但是調調和節奏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太一樣……
劉媛懵了,這節奏分明就是自己剛剛心中所想啊!哥哥版的曲調和節奏更加偏慢,聽起來更加的清幽……莫非說,我們倆有心靈感應?
一曲終了,孫宇等掌聲漸漸平息後再次捧起口琴……
“這首是啥?怎麼沒聽過?”李瑾蓉眨巴眨巴眼。
“《夜半歌聲》張國榮的……”劉媛呆呆的站在窗口看着對面的男孩。
“好啊!孫宇就是故意吹給你聽的!全班都知道你喜歡張國榮!”李瑾蓉假慍道:“還敢說你們倆沒事兒?”
“你傻了?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劉媛撇撇嘴:“真是個活寶……”
眼看氣氛愈演愈烈,參加學習的職工也都陸續回來了,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無不先是一愣,然後很快的被氣氛所感染,加入了大合唱之中……這會退休兒老行長坐不住了,正值敏感期間這是要鬧哪樣啊?再這麼下去成何體統啊!於是終於很是不捨的推窗大喊了一聲:“差不多行了啊!再鬧下去就不懂事了!”
孫宇也有點口乾舌燥了,要不是一個院子的人起鬨架秧子……於是孫宇捧起口琴很是惡搞的吹奏了一段春晚經典曲目《難忘今宵》作爲這場演唱會的結束……那個站在陽臺上手捧口琴閉眼深情吹奏的少年剪影卻深深的刻在兩女的心中……
雖然不太意外,因爲早在陽臺上的時候,眼尖的孫宇就看到了劉媛出現在李瑾蓉的家裡,但這麼晚過來的原因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就是畫面花了麼?我當是什麼事兒呢?”
自己的臥室裡,劉媛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媳婦一樣低頭站着,看她扭扭捏捏跟以往冰山美人兒大相徑庭的樣子,孫宇真有些不太適應了。
剛剛的院際演唱會結束後,李瑾蓉就帶着劉媛過來了。孫宇接過畫稿,把被眼淚打溼的畫稿拿到手裡,用美工刀把暈染的畫格子切了下來,然後提筆刷刷地畫了起來,兩分鐘不到一個像是複印出來的畫格就完成了,然後剪下來補在了原畫的窟窿上“搞定!”
“就這?會不會影響出版?”
“你想多了,真正的漫畫原稿寄送道編輯部比這慘的多了去了了,各種修補只有你想不到的……”說完孫宇跟沒事兒人一樣把畫稿塞回了信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