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盆大小的機械螃蟹不能算大,但是當它從天而降充斥整個視野的時候,帶來的視覺衝擊力仍然不容小視。士兵只覺得菊花一緊,本能地想要閃避,但是立刻想到自己重傷的戰友就在身邊,這個時候再想掉轉槍口已經來不及,他只好咬牙橫過步槍向上格檔。
士兵頭上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下,有黑影閃過,只聽“duang”的一聲,跳過來的機械螃蟹受到了一記重擊,橫着飛了出來,在空中的時候就開始解體,各種零碎掉了一地,灑在雪地上拉出一條疏密有度的直線。一條大鰲在被擊中的時候直接斷掉,正好落在兩個士兵中間的雪地上,鋒利的鰲尖穿透了薄薄的冰面,直接插進了雪地裡。
士兵回頭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大鰲,感覺到天空中似乎下起了細雨,有液體落在臉上。他伸手摸了一下,舉到眼前,這才發現是一種黑色的油狀物,有點粘,也沒什麼味道。
躺在他身邊的戰友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呻吟,重新喚醒了士兵的意識,他扔掉步槍翻身坐了起來,大叫道:“它被幹掉了。”
“不是你乾的。”丁塵把手裡的大砍刀戳在雪地裡,大聲說道:“你能幫我把急救包撕開嗎?”
士兵這才發現戰友的右掌上鮮血淋漓,只剩下拇指和食指,另外三個手指已經不翼而飛。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扯急救包,交給丁塵綁在戰友的傷手上。
然後他纔有工夫去看丁塵插在地上的大砍刀,剛纔丁塵就是用這把刀砍飛了跳起來撲人的機械螃蟹,那些落在士兵臉上的液體是機械螃蟹節肢腿裡的液壓驅動劑。
丁塵的動作很麻利,很快就完成了包紮,然後轉身繼續處理受傷士兵腿上的傷口,同時吩咐另一個士兵去找斷掉的部分。山上的氣溫很低,如果保存得當的話,斷指也許還能接回來。
另一個士兵的腿上也受了傷,不過傷口不大,自己拿繃帶綁了一下,吳漢這時也趕了過來,讓他留在原地休息,自己去找斷手。
重傷士兵腿上被機械螃蟹砍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後背上也有一個很深的傷口。丁塵用應急縫合器簡單封閉了傷口,然後向吳漢說道:“咱們得連夜送他下山,那隻螃蟹怎麼樣了?”
“跑了。”吳漢說道。被他打飛的那隻螃蟹折了一條腿和一支眼睛,居然不再戀戰,轉身跑了。吳漢急着回來救援戰友,也就沒有追趕。
丁塵嗯了一聲,心裡對這種機械人的智力水平做了個簡單的評價,然後起身拔出砍刀去砍樹。
他砍倒了幾棵小樹,用刀砍掉樹冠和枝葉,再剝掉樹皮,將四根樹幹的一側修平並排放在一起,又砍了幾根樹枝前後橫放在四根當作底座的樹幹上,拆了一條毯子做成繩子把橫豎排列的樹幹捆在一起,再把另一條毯子平鋪到樹幹上,做了個臨時爬犁,然後又把四個人的揹包帶拼成繩子,讓重傷的士兵伏臥在爬犁上。
另一個士兵雖然腿上也有傷,但是這個時候也只能自己堅持了。丁塵丟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物品,和吳漢輪流拉着爬犁往山下跑。
重傷士兵的手掌和腿傷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是及時處理之後並不致使,讓丁塵擔心的是他背上的傷口,那裡被機械螃蟹鑿了一個洞,丁塵很擔心傷到了內臟,所以必須儘快送士兵下山醫治。
丁塵只注意到了輕傷士兵腿上的傷,並不知道他還曾經扯到了蛋,劇烈運動之後,受傷的地方腫了起來,幾乎走不了路,丁塵只好把他也收上了爬犁。
他和吳漢拉着爬犁連夜趕路,中間幾乎沒有休息,連續在山間跋涉了一天一夜,最後連吳漢都撐不住了,只能跌跌撞撞地勉強跟在爬犁的後面,由着丁塵一個人拉着兩個傷員在雪地裡蹣跚跋涉。
好在他們在路上終於用電臺呼通了公寓,第二天晚上,安閒帶着救援隊就趕了過來。
因爲提前知道了丁塵四人的情況,所以安閒還帶了十幾個人,還有四副擔架,隨隊的軍醫檢查了一下士兵的傷處後就決定先回公寓再說,丁塵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好,用不着重新包紮。
這一次連吳漢都被放到了擔架上,丁塵雖然累得夠嗆,但是卻不肯讓人擡着走,自己拄了一根樹枝跟在隊伍當中。
聽說丁塵遇險,羅格和琪琪都跟了出來,這兩個人戰鬥力不凡,體力也不差,所以安閒並沒有反對。琪琪雖然關心丁塵,但是並不會刻意表現出來,看到他沒事也就放下心來。羅格卻不放心,圍着丁塵不停地噓寒問暖,聽說他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就伸手要扶他。
丁塵沒好氣地說道:“我雖然是你師傅,也沒比你大幾歲,想扶以後有的是機會。”
安閒笑道:“人家這是關心你。”
丁塵擺了擺,向羅格說道:“放心吧,你師傅我是鐵打的。”
羅格被丁塵拒絕,本來還有些難過,聽丁塵的語氣又不像責怪,忍不住說道:“這我怎麼知道?”
安閒撲哧一笑,丁塵瞪了她一眼,說道:“你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
安閒笑出聲後,就知道不妥,連忙板起臉向回頭看他的幾個士兵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這才低聲向丁塵說道:“你又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丁塵雖然堅持自己走,但是其實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懶得和她說話,閉上嘴專心趕路。
當晚出了山區,安閒開出來的汽車就停在山腳下,丁塵上車後終於放鬆下來,坐到汽車上倒頭就睡,直到汽車開進公寓的停車場後才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汽車後座上,頭枕着羅格的大腿,本來和他坐在一起的琪琪已經不見蹤影。
他連忙爬了起來,定了定神,向羅格問道:“抱歉,我睡得太實了。”
“你是太累了。”他們乘坐的是一輛汽油車,車裡開了暖風,溫度有些高,所以羅格一張俏臉佈滿了紅暈,低聲說道:“你都打呼嚕了。”
丁塵尷尬一笑,推開車門跳下去,問道:“我沒說夢話吧。”心想自己睡覺一向老實,想來除了打呼嚕說夢話也幹不出什麼別的事來。
羅格搖了搖頭,也從另一邊下車,結果腳被丁塵壓得太久,這時已經麻了,她心慌意亂之下沒有留意,下車後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丁塵嚇了一跳,連忙繞過來扶她,問道:“怎麼了?”
“腿麻。”羅格低聲說道,她伸手扶住車門,“活動一下就好了。”
丁塵搖了搖頭,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說道:“算了,我就辛苦一下,送你回房間吧,就當睡了這一路的補償。”
羅格身子動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