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城市的官方名字是“一號海上城市”。顧名思義,當年建造這座海上城市的時候,其實還計劃建造第二號、第三號乃至於更多的海上城市。但是智能機器人叛亂打斷了這個進程,於是現在遼闊的海洋上,就只有這一個巨型城市孤零零地漂浮在上面。
既然只有這一座城市,那麼“一號”這個形容詞自然也就形同虛設,所以當大家提起這個城市的時候都用“海上城市”這個簡稱來指代它。
海上城市和首都區同爲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兩個特級聚集區,互相之間看不順眼是很正常的事情。基本上彼此之間的關係就相當於“幹掉對方自己就是最好”那種。
但是在面臨同樣敵人的壓力下,這兩個城市之間的聯繫也很緊密,除了例行的齷齪之外,雙方几乎在所有能夠合作的領域都在密切合作。兩個城市之間互派代表團訪問已經形成了常態,基本上上半年是首都區派人去海上城市訪問,下半年則是海上城市派人回訪。
以這兩個城市的技術能力來說,遠程通訊當然不是問題,就算是要開圓桌會議也沒有技術上的障礙。互派代表團除了作出政治上的姿態,順便在面對面交流當中更進一步拉近感情之外,其實並沒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所以雖然互訪頻繁,但是實際上代表團的級別並不怎麼高,也沒有什麼必須解決的事情要辦。大多數時候,雙方的代表團更像是觀光團,主要是讓雙方的後備力量互相接觸,建立一些私人友誼。
在兩個城市交往的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幾次高層會晤,都獨立於這兩次訪問,這幾乎也就奠定了這兩次訪問的政治基調。
但是這一次,海上城市派來的代表當中,有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人,這個人就是海上城市執政官丁建章的兒子丁晨。丁晨今年二十八歲,剛剛在海上城市的最高學府完成全部學業,準備跟隨自己的父親學習政務,延續這個政治家族對於海上城市的統治。在這個時候,丁建章派他到首都區來,當然頗有一番深意。
最初海上城市的雛形其實只是一個大型接駁了大量的集裝箱拼接而成。後來又增加了一些大型遠洋貨船,經過多次整合之後,才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實際上,海上城市作爲一個實驗性的產物,最初設計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能夠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所以在想當長的時間裡,海上城市的行政級別都很低,各方面資源都要仰賴首都區的接濟。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首都區的人在面對海上城市來人時一直都有一些莫名的優越感,基本上就相當於十八路諸侯伐董卓時的袁紹看到曹操,很多時候都會不自然地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海上城市的人口資源一直是最大的短板,所以平均受教育程度很高。最初家底比較薄的時候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後來丁家執掌海上城市,有能力與首都區分庭抗禮之後,也沒有無恥到學習很多年以前某個姓李的家族那樣以自己的出身爲恥,而是很好地保存了自己的歷史。
在這種情況下,海上城市的官員們的學識越高,就越瞭解從前的歷史,當然在面對首都區這個共和國首府的同僚們時,也就會或多或少地感受到壓力。這也是海上城市的高層一直不願意造訪首都區的原因。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每次海上城市派人回訪首都區的時候,經常會在代表團的高層當中摻雜一些年輕人,目地不僅僅是讓他們熟悉首都區,也是爲了如果遇到首都區的老學究來談論自古以來,就可以讓這些年輕人站出來,順理成章地來上一句“您說的啥我不明白”,總不成老學究會無恥到拉着人家孩子講古。
這麼多年下來,大家對於代表團當中年輕人存在的意義都很清楚,也都在儘量避免他們有發揮自己能力的機會。但是這個約定俗成的制度仍然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只不過大多數時候,這個扮演鮎魚的年青人都是政府官員,像這次派丁晨出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這時代的各大聚集區實質上已經被幾個大家族把持,但是至少表面上還是要輪流執政的,像丁家這樣一坐好幾十年也算絕無僅有。除非丁建章腦抽,不然丁晨就是他之後內定的接班人,這也算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這樣一個“世子”一樣的人物到訪首都區,也由不得接待人員不重視。
所以在聽說丁晨表達出對看雪部隊的好奇心之後,立刻就有人主動指示接待人員向安全局提出調看雪部隊來近距離保護“世子”殿下。
說實在的,丁晨既然從小被當作海上城市的繼承人培養,當然不會真的變成一個紈絝子弟,真要那樣的話,丁建章就算捨不得捏死他,至少也得把他身邊的人都捏死。所以如果丁塵有機會遇到丁晨,問他爲什麼對看雪感興趣,丁晨有很大機率一臉茫然,“我也沒感興趣啊,也就是順口那麼一說。”
可惜架不住想讓世子殿下賓至如歸的人太多,所以丁家這位世子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無意當中的一句話,就已經得罪了一個很記仇的傢伙,並且將要爲這個誤會付出代價。
既然代表團的主要行程內容都是遊山玩水,所以安排得並不緊湊。丁晨一大早聽說給自己安排的新保鏢來了,這纔想起來前幾天隨口問過看雪的事情,頓時覺得有些意外,興沖沖的就跟着首都區派給自己的接待人員來到了酒店的會客室。
丁晨的記憶力一向驚人,而且特別學習過認人的課程,可以說只要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所以走進會客室之後,一眼就看到這裡只有三女一男四個人算是陌生人。
看到丁晨在幾個人的陪伴下走進來,飛雪咳了一聲,率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冷月和凝霜自然唯她馬首是瞻,也跟着起身。倒是丁塵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的就像是屁股和沙發有什麼骯髒的交易似的。
丁晨既然能問起看雪,當然知道一些基本的內情,所以發現這裡有個男人,不禁有些奇怪,轉頭看了身邊的接待人員一眼,心想自己好像也沒幹什麼被人誤會性向的事情啊。
他身邊這個人是禮賓司專門派來陪伴丁晨的,也正是他把丁晨對看雪感興趣的事鄭重通報上去的。這個時候看到丁塵,也覺得意外,吃驚地問道:“他是誰?”
飛雪看了丁塵一眼,正打算按照來之前計劃好的那樣說,就聽到丁塵咳了一聲,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向丁晨說道:“丁公子你好,聽說你祖上姓丁?”
他很熱情地握住丁晨的手,“我也姓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