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房的描述裡,他還是一個年青人的時候,經常深入山林當中尋找珍貴的山珍野味,帶回五十三區的城市換東西。這種生意雖然危險,但是勝在利潤豐厚,特別是老房很有生意頭腦,足以讓他比村中同儕的日子過得好上很多。
直到有一天,他在山林裡迷了跑,然後誤入了一座宮殿,在那裡遇到了一個穿黑衣的男人,男人在老房的祈求下指給了他出山的道路,還送給他一盒藥物。
丁塵當然不相信老房的話,那個黑衣男人肯給老房指路也還說得過去,可是總不至於無緣無故送他一盒藥,而且還是染色體抑制劑這種藥品,居然把副作用當療效了。
老房看來是被蛾子妹嚇怕了,所以在丁塵的追問下沒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實話。
原來他當時把那個男人當成了神仙,又覺得這位神仙待人很和氣,於是想起自己結婚幾年一直沒有後代,這才向神仙求藥,然後拿到了藥劑。
說老實話,丁塵聽了之後,覺得三觀盡毀,心說看不出來就老房那個尖嘴猴腮的樣子居然還有做gay的潛質,竟然還想要男神。
老房回家之後不久媳婦就懷孕了,果然生了個男孩。這讓老房欣喜之餘又動起了賺錢的腦筋。反正那盒子裡的藥有很多,他不可能一個人用完,乾脆高價出售。
老房雖然不認識字,但是一直作山珍生意,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推銷的對像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昨天向丁塵推銷,實在是誤判了形式,以爲丁塵不像窮兇極惡的人,而且又帶了一堆女眷,應該屬於潛在高危客戶。
雖然因爲出貨渠道的原因,老房的生意並不怎麼太好,但是也足夠他改行做一些安穩的生意了。等到兩個兒子成年之後,他就更不肯冒險進山了,時日一久,從前怎麼找到那座宮殿的事情也就記不清了,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要依靠這種不靠譜的方向來尋找一個隱藏在山林中的建築物,那簡直是大海撈針。丁塵所以決定要進行下去,只是因爲他以爲蛾子妹會知道一些內情,也許會直接把他們帶到目的地也說不定。
沒想到丁塵顯然是小說看得太多了,處事過於樂觀。蛾子妹雖然探險的興致很高,但是卻並不認識路,八個人在山林當中瞎撞了一天,也沒找到有用的線索。倒是又聽到了幾次炮聲,有一次甚至還聽到了槍聲。
能聽到槍聲,意味着戰場已經離他們不遠了。但是丁塵打定了主意不摻和進去,所以並沒有往槍聲傳來的方向湊和。只是驚訝於四十九區戰鬥力的強悍,居然這麼快就過了帶水河,推進到了五十三區的城下。
冷月比丁塵更加了解共和國的運作方式,對這個事實更加感到奇怪。中央政府嚴禁聚集區之間發生戰爭,像老k伏擊王啓年的陸航部隊這種規模的衝突,因爲很難找到直接的證據,所以通常會不了了之。但是如果雙方出動地面部隊打陣地戰,就那是另外一種性質了,中央政府肯定會干預。別說是四十九區這樣的三級文明,就算是十一區這樣的一級文明,也不會願意爲了這種事承擔中央政府的怒火。
所以在冷月看來,王啓年一定是被惹急了,這簡直可以算得上不惜代價了,就算打嬴,他在四十九區的政治前途也完蛋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爲葉黛還是陸航。
入夜之後,八個人找了個地方過夜。丁塵和冷月對蛾子妹都很提防,當然不會讓她守夜,而且考慮到琪琪的武力值都點在了槍法上,開始的時候只准備由丁塵和冷月凝霜三個人輪班。在琪琪抗議後,葉黛提議她和羅格跟琪琪組成一班。
蛾子妹又不傻,當然知道他們這是在提防自己,但是也不說破,更不會自找沒趣也要求輪班,自己裹了條毯子挑了個舒服的地方開睡,明顯是準備享受了。和她一樣有睡整夜待遇的人是李靖,可惜李靖就沒有蛾子妹那麼心大,可憐巴巴地看着幾個人。他知道自己不是戰鬥人員,就算想跟着輪班別人也會嫌他累贅。
丁塵看着他的樣子直想笑,卻並沒有出面勸說的打算。李靖已經是成年人了,總要習慣面對不同的分工。他這時還不知道李響已經死了,所以很自然地覺得教育孩子這種事,還是應該由孩子他爹來完成,自己這個師傅可沒有代庖的義務。
葉黛注意到了李靖的樣子,不滿地瞪了丁塵一眼,湊到李靖身邊和他低聲說話。冷月向丁塵說道:“我現在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丁塵還在回味葉黛剛纔那充滿風情的白眼,腦子轉得就慢了一個數量級,茫然反問道:“你知道怎麼去那個地方了?”
冷月相當無語,搖頭說道:“我知道你爲什麼會選她了。”
丁塵一愣,總算是回過神來,看着她說道:“怎麼了?”
“她是當領導的好材料。”冷月評價道:“本來我還想,她文不成武不就,憑什麼能讓你這麼關心她?只憑長得漂亮肯定不行。”
她聳了聳肩,接着說道:“現在我知道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丁塵,“眼光不錯,不過你真能接受老婆的領導?”
“我們那裡有句老話,‘聽老婆話跟黨走’。”丁塵隨口說道:“難道你沒聽說過?”
冷月的臉色突然一變,皺眉說道:“別再提這種話了。”
“什麼?”丁塵失笑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是說,別再提跟‘黨’有關的事情了。”冷月說道:“如果被肅反委員會的人盯上,你就慘了。”
丁塵吃了一驚,看着她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但是冷月顯然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搖頭說道:“等你去了首都區自然會知道,現在吃點東西睡覺吧。”
只要有丁塵守夜的時候,他都會挑選凌晨三四點鐘最困的那段時間。這段時間不但是人體生物鐘最想睡覺的時間,也是一夜當中最黑暗的時候。而且因爲很快天就亮了,通常沒機會補覺,所以對哨兵體力的消耗也是最大的。
因爲有四班輪換,所以每班的時間縮短到兩個小時到兩個半小時,相對來說還算好過一點。
丁塵手腕上的pop機在設定好的時刻震動起來後,丁塵立刻就醒了過來,然後看到葉黛正和琪琪在一起低聲說着什麼,羅格抱着步槍,靠坐在稍遠一點的石壁上,正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
丁塵活動了一下身體,慢慢站了起來,這時突然聽到黑暗當中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丁塵心中一驚,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但是仍然晚了一點,琪琪已經抱着葉黛趴在了地上。另一邊的羅格也翻身撲倒在地上,舉起槍對準了槍聲傳來的方向。
丁塵拔開保險,給步槍上膛,高聲問道:“誰中槍了?”
沒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