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塵其實能猜到藍葉如此需索的原因,一方面是她初嘗滋味欲罷不能,另一方面也是因爲突然目睹了生命消逝得如此容易,所以有些觸景生情。畢竟戰場對於一個醫生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控了,尤其是對於像藍葉這樣就連作那種事時都要掌握主動的人來說,戰場上無處不在的變故實在太可怕了。
某些臨死前還在糾結自己是處男的逗逼併不是絕無僅有的,別看藍葉一臉的女王範,她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女王,也有害怕的事情。
雖然沒有問過,但是丁塵覺得藍葉的年紀應該不小了,至少不會比自己小太多,在她這個年紀,內心越堅強,來自世俗的壓力就越大,想找個人來解決掉自己的問題就顯得很迫切。以藍葉的身世和社交範圍,要想找個不噁心自己又能免去麻煩的還真不容易,自己只能算是適逢其時。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自然不用把事情攤開來說,實際上藍葉給出的暗示已經很足夠了,她知道丁塵有秘密,但是仍然鄭重勸告他不要去避難所,但是她自己卻不可能留在公寓,就已經很說明問題
。很顯然當她返回十一區的時候,就是兩個人自然分手的時候。
實際上她並不需要說得這麼明顯,就像她說丁塵並不瞭解她一樣,其實她也不瞭解丁塵。
所以丁塵能理解藍葉不想連夜趕路的原因,回到人羣當中的時候,這段露水姻緣恐怕就算結束了。
但是丁塵不能不着急,因爲他開始擔心戰局的發展方向了。
已經兩天兩夜過去了,無論是葉添龍還是lol的人都沒有回來過,這讓丁塵的感覺很糟糕,因爲在他的判斷當中,如果葉添龍在郭凱森的幫助下擊退了敵人,他應該會回來打掃戰場,回收物資。
反倒是lol的人勝利了,可能會立刻啓程返回。前提是他們的目標只是葉添龍並且達成了這個目標,而不是商隊當中的物資。
在任何時候,走夜路都是一件充滿了危險的事,但是現在丁塵有搶修車,除非遇到敵人的伏擊,即使是遭遇戰,也可以利用車輛的高機動性脫離,所以安全性其實還是有保證的。
在藍葉的幫助下,丁塵收集了一些能夠用到的物資,主要是藥品和武器彈藥。他在戰場邊緣找到了一具完好的四十毫米火箭發射器,可惜的是沒有配套的彈藥。商隊的十二點七毫米高平兩用機槍看起來毀壞得並不嚴重,但是丁塵擔心槍身有肉眼難以發現的損傷,所以沒敢撿回來用,這玩意要是炸膛可真是要人命的。
搶修車的一側車門上佈滿了彈洞,車燈也壞了,但是另一側幾乎沒遭到什麼攻擊,車燈還可以正常使用。這個時候就要感謝電池車簡單的結構了,除了蓄電池組和電機外,幾乎就沒有什麼零件,無論是故障率還是檢修的方便程度都非常好。
夜深之後,兩個人乘坐只開了一邊車燈的搶修車上路了。丁塵沒有試圖修復另一側的車燈,因爲他不覺得有這個必要,而且只有一個車燈還能夠迷惑途中遇到的敵人,讓搶修車看起來像一輛摩托車。
但是顯然丁塵想得太多了,這一路上一個活人都沒見到,倒是在郭凱森一行遭到小蔡阻擊的那段公路上發現了不少死人,看起來戰鬥發生之後,還沒有人打掃過戰場。
丁塵下車轉了一圈,又撿回兩個六十毫米迫擊炮和幾發炮彈。當初他襲擊炮兵們的時候,炮彈成功出膛並且爆炸,相當於近炸彈,雖然破片幹掉了炮兵們,但是並沒有引起殉爆,所以這些東西看起來都還完好無損。
從戰場上遺留的物資和屍體來看,最後應該是商隊和舊城的人主動撤退了,然後lol的人追了下去。這讓丁塵覺得很鬱悶,虧了自己這麼拼命,葉添龍居然還是沒能頂住。
公路上的屍體大多屬於舊城方面,還有很多散落的物資,所以丁塵沒好意思直接碾壓,萬一過些日子舊城的人過來收屍,看見屍體佈滿了車輪印子也不好解釋。所以他花了一點時間把屍體拖到了一邊,讓出了公路。本來還有些擔心藍葉聖母心發作再讓他挖坑,沒想到藍葉一直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下車。
等到丁塵坐回到車裡,她才側頭問道:“你要來嗎?”
丁塵檢查戰場的時候,一直是藍葉在開車,所以她現在問丁塵要不要回到駕駛位。
丁塵搖了搖頭,藍葉的駕駛技術不錯——當然這一點他早有體會,所以丁塵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正好可以專心觀察車外的情況。
這一路上平安無事,凌晨的時候他們從舊城附近的公路上通過,那邊有人遠遠開槍,但是丁塵並沒有感覺到汽車被槍擊。
他和舊城這邊的人不熟悉,黑夜當中不想冒險,於是讓藍葉直接通過,一直駛回了公寓。
一夜行駛接近二百公里,兩個人都很疲倦,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時天空開始放亮,瞭望條件好了很多
。
這次換成丁塵駕車,減速慢慢接近了公寓,最後停在了公路上面。
丁塵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對着公寓裡大叫道:“是我,丁塵,別開槍。”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曾經安裝在樓頂上的大燈突然亮了起來,晨曦雖然減弱了光線的刺激,但是仍然讓習慣了黑暗的丁塵下意識地擡手遮擋。
朱煜拎着一支槍從公寓裡走了出來,一直來到丁塵的面前,確認了他的身份後,這纔回頭向身後搖了搖手,然後向丁塵問道:“出了什麼事?還有誰回來了?”
“李響他們沒回來?”丁塵大吃一驚,看着朱煜叫道:“我以爲他們已經回來了。”
朱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擺手說道:“先進去再說。”
“等一下。”丁塵說道。他回頭叫下藍葉,又向朱煜說道:“我把車開進去。”
朱煜看到藍葉出現,顯然吃了一驚,他倒是認識藍葉,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和丁塵在一起。聽說丁塵要去開車,他搖頭說道:“就停在這裡吧。”他解釋道:“公路下布了雷,開不進去。”
丁塵嚇了一跳,吃驚地問道:“爲什麼佈雷?”
“昨天舊城那邊打了一天槍。”朱煜說道:“老爹不讓人過去看。”說完他示意兩個人跟着自己走,又問道:“你怎麼沒跟他們在一起?”
“他們和郭凱森在一起。”丁塵簡單地說道:“我和他們被打散了。”
朱煜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怎麼相信,但是這時三人已經走下了公路,老爹等人已經站在公寓門前等着他們了,所以朱煜就沒有再問。
發現只有丁塵一個人回來,公寓裡的人顯然都有些激動,事關重大,所以老爹並沒有讓無關的人迴避,而是把丁塵和藍葉帶到了小餐廳裡,聽丁塵講述這幾天的經過。
丁塵知道大家的擔心,所以用盡量簡單的話語講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後,又向老爹說道:“他們應該是回舊城了,不過我晚上從那邊過來的時候,沒發現交火。”
“他們爲什麼要襲擊商隊?”聽到消息後匆匆趕來的葉黛向藍葉問道:“甚至還要追到舊城去?”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丁塵和藍葉在路上討論過,但是顯然不得要領。藍葉也想不通爲什麼lol要跑出這麼遠來伏擊葉添龍。
丁塵想了一下,起身說道:“我去舊城。”
“你還沒休息過。”老爹皺眉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吃過飯再去。”
“讓他去。”葉黛說道:“我相信他能帶他們回來。”
丁塵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我可以。”
藍葉撇了一下嘴,看着衆人紛紛散去,這才向葉黛說道:“你還真捨得。”
“你要吃點東西嗎?”葉黛總算承過她的情,所以並沒有理會藍葉的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不用。”藍葉搖頭說道:“我在車上吃過了,給我找個房間就行。”她擡起雙手揉了一下臉,“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好覺了。”
葉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直覺地認爲藍葉和丁塵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又覺得這件事不太可能,所以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