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這這，這張老闆，他……他歷來都這麼衝動嗎？”
鄭子文站在老鐵匠丁勇國身邊，臉上帶着慌亂。
他不僅幻想到張肅會輸，還很滑稽的把他自己代入進去，一想到自己將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心中急得不行。
“衝動？嗬嗬嗬……”
丁勇國激動得雙拳緊握，咬緊牙關對身邊的鄭子文道：“子文，你不是質疑張老闆的戰鬥力嗎，馬上你就能得到答案了，好好看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張肅的戰鬥力究竟是什麼程度，但從他和張肅這些年打交道的經理，非常清楚張肅是什麼樣的人，那絕不是會把自己置於險地的傢伙，精明得很！
大橋堡鄉的人表情呆滯，見過張肅的人們心裡話，當初在青龍兵團合作的時候看起來也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啊，明明很有分寸的，怎麼幾十天不見，被奪舍了？
謝廣發聽到張肅的話後實在忍不住轉過身，雙眼之中帶着不解和困惑，這人要麼強到沒邊，要麼蠢到沒治，能成爲大幾百人的首領，應該不會是後者吧？
他的戰鬥力在飛狼幫數一數二，但以一敵九這種大場面，他連想都想不出來，那可是十八枚拳頭，十八條腿啊！
不可預測，不可琢磨，不可……理喻！
當事人祁大彬等人聽到張肅的話之後愣住了，九人在包圍圈之中相互對視，最後大多數人露出古怪笑容。
“天下還有這等好事？”
祁大彬心中狂喜，沒想到真能遇上一個爲了面子不顧一切的傢伙。
九個人當中，哪怕是兩位四十多歲的嬸子，那也是扛幾十斤柴火不喘大氣的主，虎背熊腰比一般的男性還要沉，更別提其他男性成員，腦瓜子或許不太夠用，但打起架來都不弱！
難道說飛狼幫就沒有身手一般，或者說完全沒有武力值的選手嗎？
當然有，但那些人已經永遠的留在了大湖鎮……
如今剩下的這些人，單打獨鬥的確沒人是老瘸子謝廣發的對手，但只要三個人一起上，最多四個，就能把老瘸子摁在地上直接打死！
一打九。
真當自己是神仙啊？
“欣妤，接着。”
張肅摘下步槍扔給鄭欣妤，接着一邊解戰術腰帶，一邊看向祁大彬，十分平靜道：“是不是嚇傻了？”
“哈……”祁大彬使勁壓住嘴角，深吸口氣鼓起胸膛：“張當家的仁慈，多謝你願意給我們弟兄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們自當珍惜，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限制和規定？”
“限制啊……”張肅伸手把卡着武器的戰術腰帶遞給鄭欣妤，若有所思道：“限制就一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祁大彬等人臉皮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喉嚨吞嚥唾沫略感發緊。
“沒必要不死不休吧，不給我們留餘地就算了，你難道不打算給你自己留條後路？”
祁大彬試探着問道。
“嘿，嘿，嘿……”
張肅開始活動身子骨，就像當初在學校裡面，體育課上的熱身項目，先是擴胸，然後伸展。
轉完脖子轉肩膀，等到扭腰的時候迴應祁大彬道：“讓我留後路？你們不會真以爲能贏吧？看看那邊那些墳頭，一會就多出九個。”
……
“多說無益，那麼我們開始吧！”
祁大彬覺得張肅這傢伙簡直已經瘋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於老哥，閻羅王這狀態有點不對吧……”
劉垚湊到於文身邊，頗爲費解的詢問，他和張肅相處時間不長，但還真沒見過他如此狂妄囂張，是不是受刺激了？
於文面色古怪的搖搖頭，他哪裡知道對還是不對，腦瓜子正在飛速旋轉，考慮一會張肅戰勝或戰敗之後如何處理……
勝利好說，問題是真當閻羅王出現落敗跡象，他們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的，一旦出手相救，該怎麼自圓其說呢？
好難啊！
“瑪德，還有人急着送死，可真有趣！”
張肅完全不知道於文的困擾，一邊笑一邊轉動腳踝，漫不經心道：“等我熱身完，給點時間你們留下遺言！”
周圍人心頭的古怪越來越強烈，這特麼不是應該屬於反派的臺詞嗎？
公路上的人們已經得知了決鬥的事情，這可是天大的熱鬧，當第一個跳下馬路的人出現，後面立馬就是無數的人跟上……
“喂！你們要幹嘛，放哨啊，那誰，剛纔老楊的人忙活了一通，現在輪到你們了，快，去車隊另一邊警戒！”
趙德柱看見情況，連忙叫嚷着安排執勤。
剛撲滅十多頭遊蕩過來的喪屍，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如今的喪屍可不得了，只要出其不備，絕對能夠在人們將其擊殺之前咬死咬傷倖存者！
被分配活的是原小鷹會成員，臉上一千萬個不願意，但還是不敢違抗命令，苦哈哈的走了，比打了敗仗還頹喪。
呼呼呼……
正在這會，天馬嶼山腳下出現幾臺車的影子，正是從山上下來看熱鬧的人。
張肅等的就是山上的人下來，見萬事俱備，便道：“有熱鬧大家一起看，既然人都來齊了，開始吧！”
場地的安排非常簡單，現場人手充足，戰鬥人員非常積極，在指揮下飛快的圍出一個圈，面積不算大，直徑約莫十米的樣子。
張肅獨佔半個與圓，對面是飛狼幫的九人，已經從裡到外檢查了幾遍，別說私藏武器，藏在襪子裡面的打火機都被搜走了，最誇張的是一位大姐，用苦茶子的鬆緊帶繃着個金屬的求生口哨，也不嫌硌得慌。
原始的決鬥，不允許使用任何武器，充滿了野性的暴力美。
八十平米左右的空間，十個人站立其中，倒是不顯擁擠，但如果說要展開殊死搏鬥，那就有些放不開拳腳了。
“欣妤，肅哥他，他……”
鍾筱珊忍不住從山上下來，看見張肅真的站在場中要跟九個人對決，緊張得不行，死死攥着鄭欣妤的手。
“他要做什麼事情我還能阻止不成，矮油，別那麼緊張啦。他敢做，肯定有把握的！”
“沒錯，放心吧。”
兩位首領夫人小聲交流，忽然從後面飄飄然的飛過來一句話，嚇了兩人一跳。
轉頭一看，發現是橘舞櫻……
場中，祁大彬左右一看，眯着眼道：“張當家的，果真要分高下決生死？只要還沒出手，隨時都可以更改！”
“不對……”張肅面露詫異：“定下規矩的是我吧，需要你來提醒嗎？博仔，過來來宣佈開始！”
陸羽博聽到喊他，心臟猛的跳了一下，從小到大就沒在這麼多人面前搞過任何事情，心理素質不過關，呆住了。
“老於！”
張肅額角掉下黑線，也怪自己抽風，這種場合喊陸羽博幹嘛。
於文那是相當有派頭，聽到張肅的喊話，挺胸擡頭擡步上前，走到場地中間，左右一看，指向祁大彬等人。
“弟兄們！飛狼幫人衆恩將仇報，意欲對天馬嶼不軌，罪行敗露，現接受閻羅王審判！”
“閻羅王，閻羅王！”
張肅說他有罪，但沒有人會真當成他在受罰，於文這番話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羣情激憤，振臂高呼。
這一波高聲呼喝，不考慮有沒有把飛狼幫的人給嚇到，車隊另一邊苦逼哈哈放哨的戰鬥人員先是一蹦，心裡話你們這幫畜生爲了自己痛快，是真不把兄弟當人啊，敢情喪屍來了先咬我們是嗎？
張肅沒讓呼喊繼續，手臂高舉拳頭一握，聲音落下，餘音撞擊山峰迴蕩在曠野之間，經久未消。
“老於，抓緊時間，弟兄們都累了。”
張肅雙臂垂於大腿兩側，精神狀態調整到最佳，爲了這一戰，他甚至啓用了一條備用能量槽，反正就在自家地盤，喪屍來了有兄弟，幹就完了！
“審判，開始！”
於文不再囉嗦，單臂高高擡起往下一劈，瀟灑的往後撤去，他纔不怕呢，篤定這場決鬥不會在瞬息間展開，足夠給他一個從容退場的時間。
正如於文所料，等他倒退着走到圈邊，站立場中的雙方紋絲未動。
六七百人聚集在曠野上，卻出現了詭異的安靜，天空暗沉無風，整個場景猶如畫面定格。
俗稱，卡了。
這種時候需要有白鴿振翅，樹葉飄落，微風拂過，雪花墜地……
幾百道目光的注視，彷彿連溫度都更低了幾度，祁大彬九人胸膛起伏，共同承受着壓力。
“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把了，弟兄們，張肅只是一頭紙老虎，飛狼幫必勝！”
祁大彬忽然大喝，爲自己壯膽，也爲同伴打雞血。
“殺啊！！殺！！”
喊聲落下，祁大彬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但大牛再也忍受不住壓力，踏着大步便朝着張肅猛衝而去，兩百多斤的壯漢猶如肉彈戰車。
緊隨其後，其餘八人叫嚷着也衝了上去，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就不信九雙拳腳弄不死一個人！
生死之戰，飛狼幫的人聲勢驚人，張肅看着不遠處衝向自己的九人，腦海中不停的思索、權衡、演練，即便如今的他已經很強，那也不敢輕敵。
之前那些話不過是喊着熱鬧罷了，實際上他無比謹慎，比第一次面對大塊頭的時候還要專注！
說時遲那時快，從大牛發動到闖入白霧籠罩的範圍不過一秒鐘的樣子，張肅眼中爆射出精光，腳下工裝靴厚底發出嘎吱一聲，可以看出明顯的形變！
明勁未動，暗力已發。
在旁人看來，張肅卻是一動未動，好多人不由得爲他捏了把汗，一打九這種情景大家都只從影視作品裡面看過，那裡面假得很，一些人總在後面掠陣，真正交手的永遠只有那麼一兩個而已……
現實裡到底是什麼情況，沒人知道，都等着看！
砰！
張肅終於動了，在大牛闖到面前兩米的時候，他右腿發力，站立的地方留下一個煙塵飄飛的坑洞，人已經不見。
咚！
黑影閃動，如龍捲風在空中迴旋，蓄積着狂暴的力道，最後化作一記側蹬，各種動力勢能通過堅硬的靴底轟向大牛胸膛。
不動則已，動則必殺！
場邊劉垚在張肅進攻的時候臉色一暗，痛苦的回憶浮上心頭，他曾經嘗過張肅蹬腿的威力，可那只是尋常的一記蹬腿，沒有衝刺，更沒有空中迴旋！
不敢想象這樣一腳會有怎樣的威力，心中暗暗有種想要嘗試一番的滋味，不過飛快就壓下這種自虐的心態。
武寶康作爲一名搏擊技巧十分出色的僱傭兵，看到張肅出招之後腦海中滿是迷惑，迴旋可以，踢也可以，迴旋踢也可以，爲什麼會有迴旋側蹬這種明明很扭曲，但施展出來卻如此絲滑的招式？
很快他便明白了，讓迴旋側蹬變絲滑的是人，當核心力量達到一定的程度，對身體的掌控也將得到提升，能夠使出更加高級的招式。
更多人則是看熱鬧，見到張肅在空中瀟灑的迴旋，齊齊發出“噢”的感嘆，雙眼隨之睜大。
咚！喀喀！
“啊！噗……”
大牛雖然人比較楞，但那是思維層面，並非戰鬥反應，面對謝廣發的忽然襲擊他能擡臂格擋，現在也能辦到。
確切來說，在他衝向張肅的過程中，隨時都做好了防禦反擊的準備，見到張肅腳下發力的時候，大腦便下達了擡起手臂的指令。
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格擋並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
雙臂交叉擋在胸前，在跟對方腳底接觸的瞬間，大牛感到有些奇怪，好像自己粗壯胳膊的力量消失了，雙臂無論怎麼使勁，肱二頭肌也好，肱三頭肌也罷，全都發出了罷工的指令。
擋不住，根本擋不住手肘摺疊的趨勢，電光火石之間，雙臂被擠壓在胸口，同時發出幾道骨頭斷裂的聲音。
呼……
兩百多斤的大牛在一記迴旋側蹬之下，胸口一滯，倒飛出去，口中鮮血噴灑，雙目圓瞪不可思議。
張肅藉着力道反震同樣倒飛，但他的姿態相對而言就優雅許多，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雙腳落地。
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心思總結戰況，心想如果大牛隻是站着不動挨一腳，受到的傷害不會如此恐怖！
力相互作用，張肅朝大牛做工的時候，大牛還在往前衝，這就好比兩臺車對撞，必定慘烈，假如大牛可以在張肅發起進攻的瞬間剎停並後退，那麼就會像追尾，相對而言損傷會小很多。
可惜他做不到！
“臥槽……”
正跟着大牛衝過來的祁大彬，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一大跳，一坨黑影衝着自己就飛過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大牛會連張肅一招都接不下，甚至在他心中想的是利用大牛吸引張肅注意力，然後他從旁邊抽冷子襲擊對方奠定勝局，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噗，噗呲……
後面衝上來的幾人紛紛躲閃，眼瞅着大牛飛了四五米，跌落在地之後依然剎不住車，連跌帶撞從地上滾出一道擦痕，最後滾到圍觀人羣讓開的缺口裡，一路上鮮血遍佈，好不悽慘。
從挨踹到最後停下的地方，足有十米！
幸虧是荒田土層，摩擦力大，這要換個光滑的地板，還能多溜出去十米。
謝廣發就在退讓的人羣之中，他面容極其嚴肅的看着蜷縮在地上咳血的大牛，自詡用腿行家，他太清楚這一腳的含金量了。
這是三個他也達不到的高度，已經不單單是腿部肌肉力度的問題！
高手，這是絕頂高手！
大牛被一腳踹廢，臂骨斷裂，肋骨折斷扎破內臟，遭受重創，臉上帶着驚駭之色，已然出氣多進氣少，眼看救不活，除非馬上給安排喪屍丘腦，但沒那種可能！
在大牛起飛的時候，場中彷彿按下了暫停鍵，其餘幾人扭過頭看見大牛慘狀，一腳之威，嚇破了幾人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