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大器免成
下車之後，張肅深吸一口田野鄉間的冷空氣，將煙重新塞進盒子，對陸羽博比劃了幾下，意思是兩人分開繞到車子另外一邊。
陸羽博心領神會，將香菸別在耳朵後面，抽出武器貓著身子便往車子另一側走去。
張肅等陸羽博走到車頭位置的時候，他一個轉身，飛快的就從車尾繞向另外一邊。
與此同時，就聽得房車窗戶外面發出擦的落地聲，一道人影拔腿要跑就看到迎面從車頭方向走來一人，轉身，另一人封堵了其餘的退路。
“別動，再動打死你！”
張肅站在一個極爲巧妙的位置，手電順著手槍照向佝僂著身子站在車旁的青少年，手槍他一直裝在身上，只是沒有上子彈，但此刻用來威懾已經足足夠！
“別開槍，別別，我沒有惡意！”
少年看到黑漆漆的手槍，舉起雙手連忙求饒，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從這行人裝備之精良根本不懷疑手槍的真僞，而且也賭不起！
“面向車子，雙手舉高放車上，站好！”張肅沒有絲毫放鬆，緊緊盯著少年。
“怎麼會有人……”
於文站在化肥店樓頂看向張肅等人，驚詫道：“張先生，這是我的失職……”
“於老師，這一次你可真要受罰了！”
張肅之前說趙德柱、於文和于晴三人只能從隊伍拿兩份物資，但後來於文表現出不錯的戰鬥力，于晴也在努力進步，也就沒有執行，但這次疏漏必須要懲罰。
車外面的動靜不小，讓車內看動畫片的所有人都坐不住跑下車。
“這……肅哥，這人是要搞破壞嗎？”
鄭欣妤蹙眉看著莫名其妙出現的少年問道。
“不，我沒有！”不等張肅說話，少年自己辯駁：“我……我在看動畫片，你們別誣陷我。”
噗……
“哈哈……”
聽到少年的話，好幾人忍不住笑出聲，這人心也太大了吧，偷偷扒人車窗外面就爲了看動畫片？
不過想想衆人感覺一陣後怕，要是這傢伙不是在看動畫片，而是圖謀不軌，那他們不就萎了麼？
這一次，哪怕是張肅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靠近，因爲電視和衆人的歡笑蓋住了細微的聲響。
“少放屁，這理由也太特麼水了，快交代，伱要幹嘛？不說老子弄死你！”
陸羽博拿著糧食取樣器對少年背部杵了好幾下，甚至扎破了他身上的衣服，發出噗噗的聲音。
“誒，啊，疼……”
少年男子扭來扭去，急迫道：“我真的是在看動畫片，你們不要仗著人多就欺負我，瑪德，有種跟我單挑！”
“槽……”
張肅對忍不住爆粗的陸羽博擺擺手，道：“他的確是偷看動畫片，這沒說謊……”
見衆人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張肅接著解釋道：“他要不是被逗樂了忽然笑出聲，我也沒發現他，小子，你動作很輕啊，來，把手腳捆上，跟我到車上聊聊！”
說罷，張肅從口袋抽出兩根紮帶扔到少年腳下。
少年轉身看到男男女女十多人，知道自己插翅難逃，氣鼓鼓的蹲下身子手嘴並用將手腕捆好，道：“腳不能綁，不然你背著我嗎？”
“行，走，上車！”張肅無奈一笑，對少年擺擺腦袋，接著回頭看向化肥店屋頂：“於老師，打起精神，罰你到後半夜，還有明天少頓飯！”
於文一個立正，鄭重道：“保證完成任務！”
臨到上車，張肅頓了頓，對吳略道：“略子，你跟著於老師一起放哨，現在咱們人多佔地大，一個人難免盯不過來，一個人盯一邊，明白嗎？”
“是，知道了，肅哥！”
吳略很認真的回答，然後朝著化肥店裡面的樓梯跑去。
一行人回到車中，圍成圈看著少年男子，一身破爛的棉服，臉上黑一道黃一道，鼻子下面還有結成塊的大鼻嘎，頭髮打了綹，腳下爛棉鞋還不屬於同一雙，渾身上下要多髒有多髒。
“誒，你多大，叫什麼，哪裡人？”
張肅坐在沙發上，問少年。
髒兮兮的少年有些不服不忿扭動著身子，梗著脖子道：“之前他們都叫我坤爺……”
“我坤你麻辣個靶子，好好說話！”
陸羽博瞬間就炸毛了，半大小子撐死都沒成年，還自稱爺，簡直倒反天罡。
“我叫龐大坤，今年十七歲，就是水窪村的……”
或許是看到陸羽博兇了吧唧的，少年極爲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報上家門。
“龐大坤……”張肅咂摸了一下這名字，接著詫異道：“不是說這村裡的倖存者都到對岸去了嗎，你怎麼留在這邊？”
今天他聽河對岸那村民說得清清楚楚，河這邊幾個村莊的倖存者都過去了，這怎麼會忽然冒出來一個半大小子。
聽到張肅的話，龐大坤臉色一變，癟著嘴道：“他們都不是人，害死我爺爺，一羣狗東西，我遲早要弄死他們！”
“噢？”
張肅跟衆人對視一眼，沒想到這其中還有故事！
“怎麼個事？”
龐大坤一吸鼻子，委委屈屈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大概是因爲學識淺薄，很多地方都說得不清不楚，但以張肅等人的理解能力，還是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龐大坤唸完初中輟學，沒出去城裡工作，常年跟爺爺在村裡生活。
災難爆發的前一天龐大坤去秦城辦點事，被困在秦城沒回的來，後來水窪村倖存者組織撤離，沒有帶上龐大坤爺爺，等他幾天之後偷偷摸回來，得知這個消息，回到村子一看，爺爺已經死在院子裡了……
“那羣狗東西不是人，不管我爺爺死活，真的不是人！”
龐大坤哭得很傷心。
“你怎麼知道災難爆發的時候你爺爺沒被感染還活著？”
張肅問道。
“我小弟跟我說的，他跑我家去看過。”龐大坤飛快的答道，抹了一把臉，這下更花了。
“孩子，別哭了，你現在住哪裡呢？”
譚華珺抽出一張溼巾給龐大坤，讓他擦擦臉。
衆人沒有評判村民撤退沒帶走龐大坤爺爺這件事，按照龐大坤所說，他爺爺患有腿疾行動不便，所有人都知道喪屍襲擊是個什麼情況，自己可能都顧不過來，怎麼可能照顧到一位腿疾的老人？
這是悲哀，是無奈，是無法勸說的遺憾。
“謝謝阿姨，我就住在村裡……”
龐大坤胡亂的擦了擦臉，乾淨了幾分，忽然想到什麼，看向張肅道：“叔，你們好厲害，可以教我打架嗎？我要給我爺爺報仇！”
張肅額角浮現一排黑線，心裡話這傢伙怎麼不會說話呢，自己怎還成了叔叔輩，不過想到他叫老譚阿姨，叫自己叔叔也挺合適。
“龐大坤，你痛恨那羣人沒有救你爺爺我能理解，可我想問問，你爲什麼把錯誤歸咎在別人身上，當時你在幹嘛？你自己的親人，你自己不照顧，期待無親無故的村民照顧，做夢呢？”
龐大坤聽到張肅的話後猛地一愣，臉上變顏變色，不知道能說什麼。
“誒，小傢伙，你不沒工作嗎，跑到秦城去溜達啥？看美女嗎？”趙德柱問道。
龐大坤眼珠子一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想買東西，爺爺沒錢，我就……”
“噢，偷東西去了唄？”張肅一聽就猜到這小子肯定沒去幹好事。
果不其然，龐大坤繼續低著頭也不反駁，以他那種說錯當場就炸的性格，肯定猜對了！
“肅哥，這小子一看就在村屬於人嫌狗厭不受待見的傢伙，別管他了。”
陸羽博沒好臉的看著龐大坤，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像他這種入流的至少有份正經工作，賺的錢足夠吃喝開銷。
“誰說我不受待見，我有十多個小弟，他們都叫我坤爺，你不許亂說！”
龐大坤怒氣衝衝的指著陸羽博。
“嗯？”張肅一愣，蹙眉道：“你手上的紮帶呢？”
“解開了啊！”龐大坤挪了挪腳，從身後把捆手的紮帶給踢了出來。
衆人面面相覷。
“誒我擦，小子你有點名堂啊……”張肅撓撓頭，站起身走到龐大坤面前，道：“伸出雙手放好。”
“噢。”
龐大坤感受到張肅的壓迫力，乖乖的伸出手，然後又被捆上了。
“來，解開我看看。”
張肅饒有興致的盯著龐大坤。
“這是我獨門絕技，小弟都不教，你不能看！”
龐大坤認真的說道。
啪。
話音落下，他腦瓜後面就捱了一下。
陸羽博斜眼瞪著他：“怎麼跟我們大哥說話的，讓你弄就快弄，再不搞快把你小鳥兒紮上！”
噗。
一羣女人忍不住笑出聲，無不用古怪的眼神看著無恥的陸羽博。
龐大坤煩死這個凶神惡煞的人了，膩歪著開始展示他的絕技，只見他手腕和手指彎曲成一個誇張的弧度，然後也不知道用指甲怎麼弄了幾下，還真就一點點把紮帶給推了出來！
“這玩意原來除了剪斷，還真能打開……”
張肅第一次知道紮帶不是一次性的，龐大坤的技術讓他大爲震驚。
“肅哥，他肯定是個慣偷……”
鄭欣妤面色古怪的說道。
張肅點點頭，看來這天天在村裡鬼混的半大小子不是愣頭青，還真琢磨出一些歪門邪道，於是接著問道：“別告訴我你絕技就是解紮帶，這算個嘚兒啊，狗屁不是。”
“你才狗屁不是，我會的多著呢！”
龐大坤一聽張肅瞧不起自己，立馬來勁了，可罵出口之後趕緊一縮腦袋，果然巴掌從後面揮了上來，呼的一下從頭上掃過。
“哎呀我擦還敢躲！”陸羽博一下打空，擼起袖子就要教訓龐大坤，結果被張肅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會得多了？來都說說吧，看看你多威風。”張肅笑著說道。
龐大坤看了一眼周圍所有人，一梗脖子道：“我的獨門絕技不能免費展示，要有報酬才行！”
“你想要什麼？”
張肅問道。
龐大坤眼珠子轉了一圈，盯著蹲坐在張肅腳邊的柯基：“我要這條狗，之前家裡的狗死了！”
“這不行，好運是我們團隊一員，不是狗那麼簡單，換一個。”張肅擺擺手，拒絕了龐大坤的要求。
“啊，狗都是你們一員啊，噢……”龐大坤撓了撓油滋滋的腦袋，看到擺在一旁窗臺上的保溫杯，道：“我要那個，我一直想送爺爺一個保溫杯，本來打算今年過年去城裡給爺爺偷，噢不，買一個，可以嗎？”
“老譚，怎麼樣？”
張肅記得這杯子是譚華珺的。
譚華珺點點頭，沒有異議，這種杯子車上還有好多，都是從一和車行帶出來的。
“好了，杯子主人同意了，你可以展示了。”
張肅對龐大坤說道。
“展示就沒辦法展示，但我可以說說，比如上房上牆，開各種鎖，物理鎖，電子的不行。最拿手的，嘿嘿……”
龐大坤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著道：“我手快，會偷東西。”
張肅有些不太信的看著龐大坤，質疑道：“你真會這些手藝？”
“肅哥，我覺得他就一牛逼販子，十六七的屁大小子哪能會那麼多。”陸羽博搖頭。
不止是他，很多人也帶著懷疑的神色，主要是龐大坤年齡在那裡擺著，很多手藝是要靠歲月打磨才行，就比如開鎖，以他的生活環境和歲數，能見過幾把鎖？
豈料，龐大坤見到衆人的眼神，只是翹著嘴角傲然的笑了笑。
“我十歲時候遇到師傅，他說我天賦過人，讓我跟他學本事，學會了一輩子不愁吃喝，我就跟他學，哼哼，後來就算爸媽不給我錢，我照樣有吃有喝！”
張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很清楚天賦是多麼可怕的東西，正所謂大器免成，真正的天賦是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訓練，就像無暇之玉無需雕琢。
不過龐大坤的師傅的話值得思考，這偷雞摸狗的本事學會了，要麼一直偷下去，無本萬利，要麼就栽了，進去踩縫紉機，不管哪一種還真不愁吃喝。
萬一在行竊過程中被人幹掉了，還是不愁吃喝……
“小子，誰說你那些手藝沒辦法展示，駕駛位車門鎖了，你去把它打開讓我看看！”
張肅一指房車車門。
龐大坤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道：“叔，你這題目太次，坤爺，不，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
月朗星稀，於文和吳略好奇的看著張肅一行人又從車上走了下來，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很快，衆人便來到車門前。
龐大坤見十多雙眼鏡盯著他，嘿嘿一笑，從衣袖裡面抽出一根柔軟的鐵絲，輕輕一躍站到輪胎上，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開始了工作。
哢嚓。
前後也就半分鐘，房車駕駛位車門應聲而開。
我回來了，哈哈。第一件事就是更新，結果電腦出問題了，system佔用磁盤100%，搞得我打字都打不了，重啓好幾次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