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牌香菸算是末世之後,異軍突起的香菸品牌。物資匱乏物價上漲,尋常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了,更別提價格昂貴的香菸了。而花牌香菸以售價低貨源足出名,雖然味道不如老牌香菸香醇,但就憑藉着它兩塊錢一包的價格迅速打開了市場。
同樣的事兒,曾銳在十幾年前的一天晚上曾經遇到過。
那天夜裡曾銳獨自一人從黑網吧中走出,回家的路上就在這麼一條巷子裡,被一個混子試圖強買強賣了半包煙。
但是曾銳一個剛上初中的小孩兒,確實也拿不出錢來,兜裡就只有個三五塊,人家混子都沒看上。最後罵罵咧咧揪了揪曾銳的耳朵之後就放他離開了。
雖然曾銳身體上沒有受到什麼實際的傷害,但心中卻留下了一定的陰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不敢晚上跑出去上網,也不敢通過陰暗的巷弄。
據說後來那個在巷弄裡專搶學生的小混子被人家報警抓了起來,可因爲他僅僅是強買強賣只判了半年就作罷。可見犯罪成本之低。
沒想到十幾年後的今天,情景重現。
劫匪見曾銳怔怔出神,卻並沒有搭理自己,因爲感受到不受重視,感到有些生氣。
將掐在手中的刀,刺入了曾銳的夾襖些許,威脅道:“小子,你要還是個捨命不捨財的主兒,那今天怕得吃點苦了。”
曾銳回過神來見刀尖已經劃破了自己的夾襖時,反手一巴掌,十分凌厲地抽打在劫匪腦袋上,打的劫匪眼冒金星。還沒等劫匪反應過來,曾銳飛身一腳踢了過去,直接將他踹倒在地。
一隻腳踩在他持刀的右手上,瞥了一眼劫匪道:“你拿把破刀嚇唬誰呢?”
那劫匪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人,發現自己完全不是對手之後,立馬討好似的說道:“大哥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唄。我也是實在沒法子,整不着糧食就得餓死了啊!”
說到後頭甚至是眼冒淚花苦苦哀求,感情真摯催人淚下。
曾銳俯下身去輕聲說道:“其實你要沒拿這包煙,今天我都懶得搭理你。但是你說這都末世了,你還整脫褲子 放屁的這一套,是不是有病啊?”
見曾銳並沒有太過於較真,態度也並非咄咄逼人,劫匪彷彿發現了一絲生的希望,又一個勁的磕頭求曾銳放他一馬。
“行,我也不爲難你。這包煙你抽完,我就放你走,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曾銳有些惡趣味的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也算是解開了自己年幼時的心結。
劫匪自然是點頭如搗蒜,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開始一大口接着一大口的吸了起來。
曾銳看他抽到第三根的時候一陣睏意席捲心頭,於是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在外頭等你,你啥時候抽完了再出來。”
劫匪邊咳邊應下,而曾銳走出巷子之後,大步走回了旅店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他還特意去了一趟那條陰暗的小巷。大致數了一下,還別說那劫匪挺講信用,地上的菸頭真有十幾二十來個。
三天一晃而過,曾銳來到了與黃哥約定的地點之後。黃哥極爲主動的率先和曾銳打了個招呼,並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芙蓉王,主動發給曾銳。
黃哥之所以如此熱情,不用說肯定是那一小疊鈔票起到的作用。
“老弟,黃哥說到做到。喏!這是你的通行證,這是你的入職通知書。”
黃哥從單肩帆布包裡拿出了兩份材料交到了曾銳手中。
曾銳看也沒看,一把將文件收進了自己的包中。
並樂呵呵的齜牙道:“那就謝謝我黃哥了唄!”
黃哥拍了拍曾銳的肩膀親熱的說道:“兄弟,華新可是七城裡最好的工廠了,你去了之後好好混,說不準啥時候老哥來了七城辦事兒,還得求你幫忙呢!”
“只要你黃哥來,兄弟啥時候都招待你。”曾銳一口應下。
當天下午,曾銳整理好了自己的隨身物品之後手持通行證邁入七城之內。
“伍葉?”
一處乾淨整潔的辦公室內,一名穿着樸素西裝頭髮梳着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朝着曾銳問道。
“是的,齊科長。”曾銳站在華新機械廠人勞科辦公室內,拿着入職通知書報道。
曾銳找中間人黃哥時,就已經特意把滿臉鬍渣剃了個乾淨並報了個假名,防的就是被王胖子後頭的扎老闆查到。自己這一把潛入七城也算得上是深入敵後了,要是一個不留神整不明白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有過相關工作經驗嗎?”齊科長照例詢問道。
“有一點吧,我考過溶接工鉗工鉚工叉車油漆電焊工證。”曾銳不假思索地回道。
齊科長呵呵一笑:“小伍,你說這年頭你考過哪些證都不重要是不是,主要是你會嗎?”
“只要是我考過了,那就都會。”曾銳擲地有聲的回答道。
“好!那也算是個全能型人才了。你稍微坐會兒喝口茶,我這兒馬上把你入職的事兒辦妥。”
顯然對於曾銳的回答,齊科長很滿意,也對曾銳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絲好感。
曾銳雖然愛跟熟人吹牛逼,但這事兒還真沒吹牛逼。剛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他就在類似華新這等機械大廠內幹活,由於基層領導欣賞他,確實讓他考了不少證,只是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還用得着。
其實曾銳還有些受寵若驚,因爲在原來工作時曾銳上了好幾年班,也沒跟齊科長這種級別的領導說上幾句話。大部分見到科級以上領導幹部,都是在大大小小的會上打着官腔說着套話,真像齊科長這樣客氣把自己當回事的,還是頭回見着。
大約半小時之後,一名穿着髒兮兮牛仔工作服滿身油漬的三十歲左右男子,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來,小王,這給你們班組加了個人,伍葉小伍。”見男子走了進來,齊科長便衝着他打了聲招呼。
“介紹一下,王喜,華新機械廠三車間裝配組組長。”齊科長隨口朝曾銳介紹道。
曾銳立馬會意主動伸手道:“王組您好,小伍向您報道。”
王喜握着曾銳的手十分熱情的說道:“來了就都是自家人了。”
又朝齊科長問了一句:“齊科,要是沒什麼事,我就把小伍領回去了?”
“行,你先帶他熟悉熟悉,啥時候單獨上崗你自行決定。”齊科長乾脆的回答道。
王喜剛剛領着曾銳走出辦公樓,兩人站在無人的小道上時,曾銳就很會來事的從包裡拿出一條芙蓉王,塞進王喜揹着的工具包裡。
王喜連忙把煙往外推,嘴裡還說道:“既然來了就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是做工的不用整這些。”
“王組您都說了,都是自家兄弟。那老弟給老兄拿幾包煙抽,這事兒你還得拒絕一下,是不是有點沒把老弟當自家人,有點兒太過於上綱上線了吧?”
曾銳可不是第一天上班的雛兒,尤其是在勉強算作體制內的地兒摸爬滾打了好幾年,要說其他的地方他整不明白,但這些小細節上的事兒他確實是門清。
老油條的處事方式,再加上那半無賴的言語也是讓王喜不好再如何客道了,只得將煙收進包裡。
兩人一路往車間趕,王喜一邊給曾銳介紹着機械廠的一些基本情況,更多的時間是在跟曾銳說關於三車間裝配組工作上的一些注意事項。
曾銳心裡頭泛起苦笑,表面上還只能樂呵呵的應道。
這黃哥拿了錢還是真給自己辦事兒,只是好心沒辦成太好的事兒。曾銳的本意多花三萬塊錢是想給自己弄一個合理的身份,更快的在七城能夠站住腳。
至於給黃哥那一小疊錢的目的,是希望黃哥能夠上上心找一份更輕鬆點兒活,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誰知道黃哥會錯了自己的意,給自己找了一份在七城裡工販子們的頂薪工作。在王喜的介紹下曾銳得知,七城內其他各大廠職工的收入大概是六百元一月左右,而華新廠能夠拿到七百到八百。
但多掙錢也意味着多做事,華新廠大部分地區採用的是流水線作業,三車間也不例外,屬於兩班倒,人停機器不停的工作狀態。
白班是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七點,晚班是晚上七點到早上八點,兩週一換休息半天。
末世前曾銳爲了調回家鄉,便是從事四班倒晝夜顛倒的工作,怎麼也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又從事這樣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