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物!”
上午十點半,站在十餘名大案隊成員面前的劉翰林表情略顯扭曲,唾沫星子飛的到處都是。不說啥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他,難得的像今天這般如此失態。
而一衆大案隊成員們齊刷刷的低着腦袋,連擡頭偷瞄一眼的都不存在。
“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兩人一崗,四班輪崗,按理說是二十四小時都不可能斷人的情況下,是怎麼會做到讓犯人死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的?!”
“……”
劉翰林的問題一出口,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無一人開口。
“來,包立,你告訴告訴我!爲什麼在你值崗的時候,你會離開自己的崗位?你知道雷大虎對我們有多重要,上頭的人有多重視這個案子嗎!”
劉翰林說着說着就將目光鎖定在了包立的身上,包立是他簽過師徒合同的徒弟,實習期都還沒過就跟着他衝鋒陷陣。
而在後來劉翰林在商圈治保所任職時,就把自己徒弟調了過來。後來再次回到了大案隊後,他又把徒弟一起調了回來,並擔任一隊的隊長委以重任。
而眼下,就自己這名敢打敢拼有血性有正義感的愛徒,卻犯下了這樣不可饒恕的低級錯誤,他有多氣可想而知。
被師傅盯着的包立,硬着頭皮解釋道:“報告!我當時肚子突然特別疼,然後我就去了一趟廁所,總共花了不到……”
“不用說了!”結果包立的話還沒說一半,就被劉翰林直接打斷道:“有什麼話你留着給武局長慢慢解釋吧,現在你被停職了!”
“是……!”
包立再次低下頭,面對師傅的這個決定他其實並沒有任何不滿。
做錯了事兒就應該受到懲罰,值守的時候一正一副兩人同時盯控,作爲負責人的自己離崗無論什麼原因,都具備不可推卸的責任,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自己的錯。
“剩下的人,我要求你們在三個小時內給我調查治保醫院周圍所有的監控,隔離所有相關負責人,我必須要知道,一名殺手是怎麼堂而皇之的走進治保醫院的!”
“嘭!”
劉翰林將卷宗重重地扔在了辦公桌上之後,揚長而去。
雖然他在這兒發了一通雷霆大怒,但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同樣也好不到哪兒去。
別看武局長一向慈眉善目,但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人家該吹鬍子瞪眼的絕對不會收斂。
在昨天的時候,媒體鋪天蓋地的鼓吹之下,劉翰林自己都感覺自己成了除惡先鋒正義的化身了…
可網上有一句挺流行的話,叫什麼來着。你被捧得有多得意,被罵的時候就有多悲催。
這個打臉堪稱光速,他可以想象昨天那些將自己形象美化到神探的媒體,今天就會把他批判成最爲醜惡的代言人。
當劉翰林知道“捧殺”是最可怕的陷阱時已經晚了,他沒有時間多做猶豫,眼下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給他的頂頭上司武局長一個合理的交待。
“報告,武局長!”
作爲一名有想法有呢能力的年輕人,那必須有擔當,該面對的東西,劉翰林也擺脫不了,最終他還是推開了武局長的大門。
“你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犯人會死在治保醫院,你們堪稱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的嚴密盯控,到底意義何在?!”
“……”
面對武局長的責問,劉翰林無言以對。
“你自己想一想這件事情怎麼收場吧!另外,你和你手下昨晚負責值守的治保幹事都被停職了,現在先交出你的配槍!”一向和聲細語的武局長,今天的面容格外的冷峻,可以想象因爲這件事兒他是頂着多大的壓力,受了怎樣的責罵。
“武局長,我……”
“唉,你不用跟我說了,你覺得這件事兒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是我能夠解決的嗎?上面那麼多人在盯着,本來是一個挺露臉的事兒,辦到最後你們把屁股給露出來了,我能怎麼辦?”
劇情離奇的一致,就連打斷劉翰林的話,武局長在時間節奏上的卡控都恰當好處。
“是!”劉翰林有些落寞的交出了配槍,他作爲大案隊的隊長,又是自己的徒弟犯的錯誤,那他就具備不可推卸的責任。
即便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忍。
“唉!”這已經是一向樂觀開朗的武局長今天第二次嘆氣了,他輕輕地拍了拍劉翰林的肩膀說道:“我知道爲了這次的案子,你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你付出的萬般努力人家看不見,但你只有稍微有點瑕疵就會被人無限放大!”
“我知道。”劉翰林當然知道武局長是爲自己好,於是輕聲回道。
“你放心吧!上面的人不考慮過程,只注重結果。你武局我不是這樣的人,你的每一點付出我都親眼見證了,到時候真的有問題我會替你扛下來的,你安心休息幾天吧,就當做長時間工作神經緊繃,放放假了。過了這段時間,只要我還在,你就不會受到任何懲處的。”
“武局長,您…”不怕領導罵髒話,就怕領導跟你說貼己的話。
劉翰林不是第一天參加工作的新兵蛋子,男進女滿的他也快靠近而立之年了,就這麼一個一米七多的大高個,竟然被武局長三言兩語整的有些熱淚盈眶了…
畢竟無論在哪裡幹活,都需要一個好領導,只要有一個知你懂你用你的好領導,那你未來的路都會輕鬆百倍。
劉翰林他何其幸運,碰到武局長這樣真心把他當自己人的好領導,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還年輕,我已經老了,背點處分也沒啥,我們七城需要一些像你這樣,能做實事能打硬仗的治保幹部,而不是和我一樣只會端着大茶缸子渾噩度日的蛀蟲,別有心理負擔,這件事兒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上面非得要一個結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武局長的臉上又掛回了那和煦的笑容,而劉翰林這一次的心境,則是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