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出現的夢境再度不期而遇。
馬超之所以確定他在夢境之中,是因爲他還記得,自己經歷的所有地方,從未有過這種遍地岩漿的地域。腳下每一寸土地都被不時噴吐的岩漿覆蓋,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漫無邊際的熾熱岩漿遍流。每艱難呼吸出一口氣,都會瞬間化作白汽蒸騰不見,身體幹灼的炙烤,仿若在承受着巨大的酷刑。
非要給這個地域做個定義的話,馬超覺得西方世界描述惡魔所居住的地獄,應該就是自己眼前這樣的場景。
腳下每寸土地都在岩漿的肆虐下呻吟龜裂,馬超在忍受着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同時,茫然思考着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夢境。雖然他還不敢確定,但隱隱之間,他已經有所感覺,自己每次的夢境都與現實有着千絲萬縷而又難以印證的關係。
終於,當他遽然看到前方那座巍峨狂虐的火山口時,他的胸口猛然被一束烈火引燃!
火山毫無徵兆噴發,突然涌出的岩漿仿若沖天的火柱,直接衝入視線所有能及的界限。就在那一瞬,馬超的雙眼驀然將火山口上方那徐徐漂浮的身姿拉入瞳仁當中,他看得到,妮雅那一頭金色的秀髮隨着眼睛噴發的勢能狂亂飛散着,卻被不知從何出現的血紅一層層浸染。而當那抹血紅終於將妮雅整個身體都覆蓋時,沖天的火柱瞬間吞沒了妮雅的身體!
在當馬超大腦還來不及接收並處理這一景象時,沖天的火柱又頓時如一道熾烈的怒濤,轉瞬間便將馬超的身體也吞沒而去。
全身的肌肉和神經在岩漿即將到來時陡然一僵,馬超隨後用力睜開了雙眼!
再之後,他看到了傑西卡那彷彿千年不變的冷漠臉龐。可奇怪的是,就在看到傑西卡的那一瞬,不知爲何馬超突然涌起了一陣溫馨安全的感覺。或許,潛意識當中,馬超便覺得,自己落在傑西卡手中,想死恐怕都是一種奢望。
“生命體徵已經開始恢復,暗夜,開始對比他之前沉睡時的各項數據。”傑西卡只淡淡看了馬超一眼,隨後便將目光投向她面前那副巨大的光屏當中。那上面,有着馬超可能永遠都看不懂的海量動態數據正刷刷地滾動着。
“真是一臺比我還沒有人情味的人體電腦啊,你看人家喪屍女士,都比你要關心馬超的傷勢。”暗夜抱怨着,但她也僅僅只敢抱怨兩句而已。在死死抓着她痛腳的傑西卡面前,她終於學會了一點順從。
直至暗夜說到喪屍女士,馬超纔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位陌生而熟悉的美麗女子身影。
這名女子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有着這個時代罕見的細膩雪白皮膚,足以讓大多數女人嫉妒得想在她臉上劃上幾刀。她的脖頸也修長挺直,自下頜處起,一道挺拔曲線劃出近乎完美的弧度,一路延伸向下,然後在白晰的胸上突然挺立,擠出一道深深的乳溝來。
女子好像無意識自己的春光被馬超收去大半,或者更可能是,她毫不在意自己大半豐腴胸乳被馬超看到。她那雙美麗而天真的雙眸中,透露着對馬超傷勢的濃濃關切。那種期冀和擔憂,讓馬超一時都有些愧疚並疑惑起來:自己何時又與這樣一位美女有過交集?
直至馬超的眼神終於認真落在少女的面孔上,看到那獨特的煙燻妝後,他才猛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少女就是那隻喪屍女王。之所以馬超一時辨認不出來緣故,除了他身體太過虛弱無法啓動敏銳瞳術外,還有就是喪屍女王氣質的陡然改變。
那種改變,仔細看來似乎也沒有多少,但馬超就是從中看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來。假如說,之前的喪屍女王有着明顯的喪屍氣息,更像是一位女喪屍畫上煙燻妝裝扮人類的話。那現在的喪屍女王,便應該是明顯是一名人類,卻刻意畫上煙燻妝裝扮喪屍。
馬超甚至可以保證,此時喪屍女王出現在人類當中,絕不會有人將她當做一隻喪屍。而這一點,就是馬超感覺她與之前迥然不同的疑惑所在。
馬超很想詢問傑西卡,自己將喪屍女王交給她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惜,他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雙眼微微一沉,便又陷入沉沉的黑暗當中。
再次睜開眼時,馬超終於有精力觀察一番自己的處境。也就是這一次,馬超才發現,他原來不是躺在病牀之上,而是如他那一次見到夜凝一般赤身裸體躺在一座修復艙當中。與夜凝不同的是,他的頭部並沒有完全進入那紅色的修復液當中,而還是通過一支細管供他吸收氧氣。
這一次,陪在馬超身邊的,只有彷彿不知疲倦的喪屍女王。傑西卡或許又在處理自己昏迷時期的身體數據,夜凝更可能被傑西卡喚去充當助手。可惜的是,修復艙似乎是隔絕聲音的,馬超只看到喪屍女王翕動了幾下嘴脣,卻聽不到她的任何聲音。
這樣的狀況,已經讓平時可以聽到極微小聲音的馬超知道自己的傷有多嚴重。想到馮威廉那石破天驚的一拳,馬超震撼之餘只剩下了苦笑:在槍林彈雨的黑石鎮自己未曾倒下,卻在罪惡之城的大門前,只因馮威廉的一拳,便躺在了這座恢復艙當中。
只有思想可以活動的馬超,能做的只有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變化。躺在恢復艙當中,馬超每時每刻都會感到無數極細微的微小生命,通過自己的肌膚縫隙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它們身上攜帶着非常活潑的基因,尋找着自己身上那些已破裂或是乾脆已經死亡的組織。它們會激那些瀕死細胞的活力,或刺激周圍的細胞分裂出新的細胞來代替舊的,在某些最關鍵的部位,它們甚至還會直接以自身分裂的方式,生成馬超肌體需要的細胞。
這種修復方式馬超有過記憶,事實上,那正是他欠下傑西卡五百斤黃金的原因。只不過,上一次的治療僅僅只是幾支強效的針劑,而這一次已經是整整一座的修復液。即便用腳趾來想,馬超也知道,自己欠下傑西卡那筆債款當中後面,恐怕要多加一個或幾個零了。
然而,這樣昂貴修復方式所產生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馬超可以感覺得到,自己肌體浸泡的恢復液,都是經過傑西卡精心調配且完全針對自己而設置的。這些液體當中所攜帶的基因,除了可以修復已受損的細胞外,竟然還可以完整複製馬超本身的基因。而複製出的基因中便會產生大量的空位,可供新的基因插入。
這就是說,馬超多在這種液體當中浸泡一天,便可以達到一定的基因進化點。當然,馬超所受的傷絕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輕,新生成的進化點大多數被身體自動用來刺激細胞進化,生成新的組織,只有一小部分留了下來,可以供馬超自由使用。
馬超每天便這樣安靜的躺着,間或與修復艙外的喪屍女王做一些眼神交流。這不是他無聊,而是他實在有些想不通,這隻喪屍女王爲什麼會對他流露出那種比傑西卡還要強烈的關切?傑西卡那種科學瘋子的特質,使得她會以着非人的熱情來關注着自己的身體,這總算一個合理的解釋。可喪屍女王這種根本無法解釋的關切,就讓馬超疑惑不解了。
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僅僅是因爲兩人都是變成了人類的喪屍這個原因,更不可能是因爲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幾拳打服了她那麼荒誕。
這期間,單曲也出現過幾次,甚至就連寒古、萊斯特·雪也來過一次。不過,馬超最想見的夜凝,卻始終沒有出現。
不知過了多少天,馬超看到修復艙當中的液體終於見底。當最後一滴修復液也融入自己的身體之後,傑西卡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按動了一個按鈕,將馬超從修復艙當中放了出來。
“她怎麼樣?”這是馬超出來之後,問的第一句話。
“哇哦,如今你不僅有個喪屍女王女伴,還有一位爲了連命都不要的血族親王……嘖嘖,真不知道,遠在血月大陸的妮雅姐姐知道你如今這樣四處留情,會有何感想。”暗夜癡癡調侃起來,忍了好久的她,終於尋到一位可以開玩笑的對象。
不過,這個笑話實在有些冷。馬超面色一寒,抓過傑西卡的手,按動了上面微型智腦的一個按鈕。可憐的暗夜頓時身體一陣模糊,氣急敗壞痛叫起來:“馬超,我恨你這個花心無情又半點都不紳士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