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官憤怒的嘶吼聲中，尼拉鬆的聲音悠悠響起。
“這種精神細菌的名字……叫做鏡花水月。”
“三角塔中也曾經制造過類似的東西……”
尼拉鬆緩緩說道：“沉淪在精神幻境之中越久，就越難以擺脫，因爲幻境會根據你思維的慾望、渴求、遺憾來彌補相對的畫面。”
“你曾經失去過的，會讓你重新擁有！”
“渴望權力的，會讓你成爲星球之王！”
“在幻境中，你可以做到任何想做的事，你是自己的王，是整個世界的王……”
“而當你在這種幻境中沉浸太久，就已經無法自拔，如果打破幻境，讓你重新回到現實，你發現一切都是虛假的，便無法接受這個落差。”
“你會憤怒、會失落、會驚恐不安，甚至會變成瘋子……”
“更重要的是，你可能還會主動尋求精神細菌的二次感染。”尼拉鬆語氣平靜的說道：“這東西，可比你們人類世界所說的毒品，成癮性更強的多！”
美麗的事物背後，往往代表的都是虛幻的泡影和醜陋的真相。
越美滿的幻覺背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殘酷的死亡。
“我求求你們，發發善心，讓我繼續感染吧，讓我在幻覺中沉淪致死吧！不要管我，就讓我自暴自棄……”軍官涕淚齊下，不停的哀求着：“只有在幻境中，我才能找到人生的價值！”
就像尼拉鬆說的那樣，精神細菌最恐怖的地方不在於它的傳播速度，而在於它的成癮性，一旦嘗試過一次，就難以接受真實的世界。
他們想要逃避，想要在幻境中得到救贖。
爲此，軍官開始哀求、威脅、痛罵、最後變成最惡毒的詛咒。
“我詛咒你們，生生死死，與親人分離，無法相見……”
“我詛咒你們，飽受肢體撕裂、挫骨揚灰……”
“我……”
嘭！
軍官這句話還未說完，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噴出大口鮮血，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內臟碎塊，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再也沒有了氣息。
他的內臟已經被恐怖的重力壓碎，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的憤怒，他的怨恨，他的慾望，都在這一刻化爲虛無。
“拯救你這種貨色，真是浪費精力。”李天然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向指揮大樓內走去。
這名軍官已經徹底費了，即便將他體內的精神細菌全部清除乾淨，也無法從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他也無法再對人類人類起到任何作用。
那就直接殺了吧。
……
進入指揮部大樓後，李天然才發現事態要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嚴重，整棟大樓內從士兵到將領無一例外，全都被精神細菌污染，大部分都成爲了一具具乾屍，有一小部分還活着，但他們的狀態和之前那名軍官沒有什麼兩樣，被強行喚醒之後，也都出現了癲狂、憤怒，表示對李天然的不滿，表示對現實生活的不滿，想要再次回到幻境之中。
對於這種情況，李天然沒有手軟，直接殺死了對方。
很快，他來到指揮大樓最中心的指揮室，在翻看了視頻監控文件後，李天然發現闖入七號城的只是一名追隨者，而它只用了一顆電子晶球，就讓一座人類主城化爲死城，沒有動用任何暴力手段……
這種方式的襲擊，纔是最難以防範，最讓李天然感到頭疼的。
論戰爭硬實力，現在李天然可能完全不畏懼和使徒們正面交鋒，但對方使用這種陰險的小招數，還真是讓李天然感到防不勝防。
高大的人類防線城牆，可以抵抗敵人的大範圍入侵，可以抵抗巨型獸潮，但卻無法擋住小型的、進化程度高的個體生物。
畢竟人類防線長達小半個藍星，李天然不可能將每一米城牆都防備的密不透風。
而且面對進化程度高的古文明生物，大部分防線上的守衛是無法抵抗它們的，防線的存在意義是爲了抵抗古文明的大規模入侵，至於那些小規模、分散的侵入，是根本無法防禦住的。
“不，其實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該如何完全清除這些精神細菌，或許說阻止它們繼續擴散……否則用不了多久，整個人類世界都會成爲一片墓場……”李天然揉着眉心，想要抵抗這種精神細菌其實很簡單，只要成爲二次進化者，這種精神細菌就變成了無害的空氣，就算躺在細菌堆裡面，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轉化二次進化者又怎麼會是這麼簡單的事，如今李天然擁有的資源甚至無法將狂息島上的人員全部轉化爲二次進化者，更何況是整個人類文明數千萬人？
如果李天然有這個能力，恐怕古文明早就無法對他構成威脅了。
“這種精神細菌，其實說白了就是將精神力量運用在建造上的一種體現，將大量精神力量用特殊方法進行儲存、扭曲，再進行放射，想要解決的話也很簡單，就是用更加強大的精神力量進行反向包圍、碾壓。”就在此時，涵涵突然開口，她沒有繼承大地使徒的記憶，對【鏡花水月】的歷史也並不夠了解，她只是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依靠自己的能力對這種精神細菌進行了分析，從而得出一個結論：“不過按照這座城市中精神細菌的強度和傳播範圍，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生物能夠單獨依靠自己的能力進行鎮壓，就連我也不行。”
聽到這句話，李天然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連涵涵這個藍星最強生物，也難以完全消滅這種精神細菌，難道整個人類世界真的就要被它肆意蔓延了嗎？
“如果質量不夠的話，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數量優勢。”就在此時，涵涵再次開口：“人類世界不是還有幾千萬人口嗎？如果能夠將他們的精神力全部收集起來，其維度，肯定要超過幾座城市中的精神屍坑。”
李天然挑了挑眉毛。
這便是量變引發質變？
“這個方法肯定是有效的，不過我奉勸你最好動作快一點，因爲那些細菌傳播的速度很快，一旦那些人類見識過幻境中的快樂，恐怕你的威望，便不足以讓他們戰勝慾望，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精神力去消滅精神細菌。”涵涵看着李天然，十分認真的警告着：“你可能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因爲那些細菌已經開始進入了活躍期，開始向周邊的城市擴散了。”
涵涵站在窗臺前，她指着窗外，在天光的照耀下，城市中那些屍體上不斷有大量彩色光線鑽出，並且隨着風向遠方飄去。
李天然記得那個方向是一座擁有三百萬人口的軍事重地，一旦淪陷，整個歐盟區的防備力量將會陷入癱瘓。
“幫我連通所有人類城市的通訊……”李天然思考一下，直接通過系統和狂息島進行溝通，讓狂息島通訊部門立刻聯絡人類各國。
……
海底極淵。
星辰使徒聽着麾下的彙報，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它手中把玩着那顆電子晶球，嘴角露出一種嘲諷的笑意。
“一個玩具，就足以把整個人類世界攪的天翻地覆，那些脆弱的生物，根本沒有對抗幻境的能力。”
“在幻境之中沉淪吧，在幻境之中滅亡吧！”
星辰使徒大笑着，笑聲在青銅宮殿內迴盪，異常猙獰可怖。
“星辰，不要得意忘形，別忘了……大地使徒還在李天然身旁。”就在此時，黑夜使徒沉悶的聲音從青銅宮殿的傳導器中響起：“她是智腦型進化者，這種精神細菌對她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我承認【鏡花水月】所製造的精神細菌無法傷到她，但她想要完全清除也根本沒可能！因爲細菌一旦擴散開來，每一個被入侵的生物，都是傳播體、都是源頭，細菌會在不斷的傳播中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星辰使徒十分興奮的說道：“或許在昨晚，精神細菌還只存在於幾棟大樓內時，她可以輕鬆的清除！但現在，它的範圍已經傳播到了幾座城市，就算是她恢復昔日巔峰狀態，也無法將其抹除！”
“更何況，她現在只是一個……殘缺版！”
星辰使徒的話，似乎讓黑夜使徒安心了不少。
沉默片刻，它甕聲甕氣的說道：“希望幾個小時後，我會聽到整個人類世界除了狂息島以外全部覆滅的消息！”
星辰使徒針對人類世界下手，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在和李天然交手的過程中，古文明也獲得了很多情報信息。
它們發現李天然和人類各國之間是一種緊密合作的關係，各國大量種植農作物、養殖牲畜運往狂息島，而狂息島也源源不斷的向各國輸送物資……
李天然要那麼多農作物和牲畜有什麼用？
爲什麼在戰爭形勢如此嚴峻的情況下，李天然依然要在全人類世界開墾大片農田？
這引起了使徒們的高度懷疑。
最終，它們推測出一個可能，那就是李天然的高速發展，可能和這些農作物有關！
爲了打破這個局面，於是，它們決定屠滅整個人類世界，殺光那些爲李天然種植農田的人員，打破李天然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