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爲妖。
杜格向來通過邏輯和合理性考慮問題。
這個世界所有的大羅金仙都被境界困住,太玄帝君閉關衝擊聖人境界是合理的;
但他大義凜然到犧牲自己鎮壓血祖,行爲就是反常的……
這個世界經歷過道統之爭、龍鳳之劫、巫妖之爭、仙妖之爭等等浩劫。
這些劫難,動輒是兩個種族在爭奪世界主角;
唯有血祖亂世,是一個人掀起了一場劫難。
需要動用一個時代的精英去鎮壓的血祖,太玄帝君有什麼把握靠一個人的力量壓制?
太玄帝君上次露面是王母的蟠桃會,距離現在已經六十萬年。
六十萬年,他有足夠的時間向外界求救,偏偏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閉關……
如此反常的行爲,要麼血祖已經奪舍了太玄帝君,或者他瞄向了血祖傳承;
挑起了一個時代劫難的血祖大概率不會讓自己困守在太玄洞天。
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不過現在太玄帝君的情況可能不太好。
不然,他也不會借杏黃旗鎮住一身血氣,還幫助幾個大羅金仙的弟子鎮壓血氣了。
和太清帝君等人不同,凝聚了人族氣運的杜格感知非常敏銳。
見到太玄帝君的那一刻,他就感覺自己被鎖定,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天敵盯上,只要他稍有妄動,就會招致雷霆暴雨一般的攻擊。
來自太玄帝君的壓力,甚至超過了紫薇帝君三人加起來的總和。
太玄帝君不愧爲經歷了三場浩劫的老牌大羅金仙,當然,也可能是他修行了血法的原因。
不管太玄帝君是不是想把他們騙進來殺,但結果已經造成,那麼,天道化身的逼格不能掉。
打不過,就拉對方加入……
“在我的世界,有冥河老祖,便是以血法成聖。”杜格直接跳過了太玄帝君修行血法的原因,微微一笑道。
“如何修?”太玄帝君問。
“冥河老祖和太玄帝君不同,它是開天闢地之後,自幽冥血海誕生的天生神物,伴生兩劍,一曰阿鼻,一曰元屠,自降生便有偌大的神通,但因他從血海中誕生,天生便不被世人所容……”
感受到太玄帝君的氣機仍舊鎖定自己,杜格簡述了冥河老祖的生平,虧得他博覽羣書,總能爲成聖之法找到合適的源頭,“和此世的血祖經歷相同,冥河老祖也曾在世間掀起了偌大的浩劫,最後被衆聖聯手,鎮壓在了地獄黃泉。”
“既被鎮壓,又如何成聖。”太玄帝君問。
“太玄道友,若聽過我所傳的成聖之法,應當知曉有女媧造人,功德成聖。”杜格看向了太玄帝君,道,“冥河老祖被衆聖聯手鎮壓在地獄黃泉,冥河老祖卻不甘心終生被禁錮,便效仿女媧,於幽冥血海之中創造了阿修羅一族,自號幽冥教主,立地成聖。”
“創阿修羅一族?”太玄帝君皺眉,他看着杜格,搖搖頭道,“人皇說笑了,冥河老祖是先天神聖,而我卻是區區大羅,如今被血法所困,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創造一個新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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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道友,現在不能,不代表日後不能。”杜格笑笑,“不如道友把血族修行之法傳授於我,容我參詳一番,或可助道友擺脫凡身,進入更高一等的境界。”
“人皇要修血祖之法?”太玄帝君看着杜格,忽然笑了,“你可知我爲何困守太玄洞天?”
“帝君的一身血氣掩蓋不住了吧!”杜格道。
“沒錯,當初鎮壓血祖之時,老夫無意中得到了血祖修行殘篇,推演功法一百萬年,暗中修行血法兩百萬年,本以爲可借大羅金仙之氣鎮壓血氣,誰料五十萬前,血氣突然反噬靈力。”
太玄帝君環視幾人,緩緩說出了他的經歷,“血祖之禍曾在三界掀起浩劫,老夫深知,暗中修行血法之事一旦泄漏,必將招致殺身之禍。
所以,老夫五十萬年前,便傳出要閉關衝擊聖人之境,不再過問中極天州之事,想要麼以靈力掩蓋血氣,要麼徹底成就血祖之境,誰料想,老夫推演的血法太強,血氣完全壓制不住……”
紫薇帝君三人面面相覷,突然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各自把五行旗擎在了掌心。
太玄帝君強修血法遭到反噬,一旦此事泄漏出去,比長生帝君自立佛教還要嚴重。
他把事情挑明,那麼只剩下了兩種可能,一種是留下他們,繼續隱藏他的秘密;
其二便是被杜格說服,和他們成爲道友,但太玄帝君顯然已經有走火入魔的徵兆……
“太玄道友,或許可以讓我一試。”杜格心中警覺到了極點,但臉上依然掛着溫和的笑容,“雖然我不修血法,但至少是天道化身,在見識方面總要強過道友的。”
“人皇,冥河老祖最後當真成聖了嗎?”太玄帝君忽然問。
“自然。”杜格肯定的點頭。
“血法主殺伐,污人元神,借其他生物血液修行。”太玄帝君道,“以血法造就的生靈,性情必定弒殺、殘暴,爲世所不容,你如何讓我相信這樣的人能成聖?”
說着話。
血池中血氣蒸騰,阻斷了杜格等人的退路。
太玄帝君的弟子也站了起來,血紅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杜格等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神智。
“你……伱把他們煉成了傀儡?”太清帝君看着那些大羅金仙修爲的弟子,駭然道。
太玄帝君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痛惜:“爲了幫我鎮壓血氣,我的諸多弟子甘願幫我驗證血法,可他們修爲太弱,抵不過血氣侵蝕,竟變成了失去神智的魔物,唯有借我之手,方能讓他們短暫恢復靈智。”
他豁然看向了杜格,冷笑道:“人皇,若有阿修羅,便是他們這等模樣,你還要繼續誆騙我嗎?”
淦!
這貨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已經不能像常人那樣思考了,真特麼的活見鬼!
他討厭意外!
杜格心中暗暗叫苦,他調動四條氣運長龍護住了自身和三位帝君,神情依舊從容:“太玄道友,你的路已經走錯了,若對我們動手,纔會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百萬年前,他們能鎮殺血祖一次,就能鎮殺你這半吊子的血祖兩次。這次,甚至都不用道祖出手……”
“殺了你們,至少可爲我再爭取百萬年的時間。”太玄帝君道。
“泛宇宙娛樂虎視眈眈,你何來百萬年?”杜格嗤的笑了一聲,“而且,你當真認爲可以殺的了我嗎?”
“即便你有人族氣運護體又如何?你的修爲不過大羅金仙,老夫拿下你易如反掌。”太玄帝君看着杜格,眼神裡劃過了一絲貪婪,“人皇,老夫和冥河老祖差的只是一副神軀,這世上難道還有比天道化身更強的軀體嗎?”
紫薇帝君等人神色驟變。
杜格看着冥河老祖,搖頭笑笑:“原來太玄道友打的是我這具身體的主意,那我明白道友爲何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了。”
“爲何?”太玄帝君看穿了杜格的底細,並不着急殺他,而是想從他口中獲得更多關於修行的信息。
“太蠢。”杜格輕飄飄的說出了兩個字。
“你當真認爲我不敢殺你嗎?”太玄帝君怒道,他的腳下,血氣翻騰,人族幾條龍脈被血氣衝擊的搖搖欲墜。
“你明知血祖爲世間所不容,仍暗中修行血祖之法;我上門爲你送上了解決之法,你卻不信;
我所有的知識存於腦海,你卻只看上了我的神軀;而這神軀還爲泛宇宙娛樂所控,連我這天道化身都要被迫聽他們指令,屢屢進入不同的異星戰場……”
杜格看着太玄道君,歷數他的錯誤,“堵死自己的生路,從一條絕路踏入另一條絕路,自陷牢籠,你不蠢誰蠢?”
“……”太玄帝君凝視着杜格,似是在判斷他所言是真是假。
“如今天上地下,甚至泛宇宙娛樂都在盯着我這個人皇,你以爲殺了我會無人知曉嗎?”杜格看太玄帝君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白癡,“等他們來查詢我的死因,你憑什麼認爲自己能瞞得住?”
“……”太玄帝君身上氣血翻騰。
“唯有我活着從這裡離開,便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爲你爭取破局的時間……”杜格道。
“誰知你離開之後,會不會出賣我,暴露我這血祖之身,幫你吸引仙庭的目光。”太玄帝君打斷了杜格,道,“他們允許你這人皇在世上攪鬧,無非是想通過你瞭解泛宇宙娛樂,驗證你所說的成聖之法是否屬實?
但我修行血法之事一旦泄漏,必會招致三界所有人的征討,無論道祖還是仙帝,抑或是妖族,都不允許第二個血祖現世,既然如此,爲何老夫不能賭上一把?”“太玄道友,你既然願意和自己賭,爲什麼不願意跟我賭?”杜格笑了,“按你所說,根本就是死路一條。而和我賭,至少有五成活下來的機率,說不定還能成聖……”
“冥河老祖當真成聖了?”太玄帝君問。
“自然。”杜格道。
“世人如何容他?”太玄帝君問。
“世人無法容他。”杜格道,“所以,他以幽冥血海爲基礎,親自開闢了一個世界,容納他的阿修羅一族。”
“開闢了一個世界?”太玄帝君愣住了,他搖頭苦笑,“若我有開天闢地之力,何必如此兵行險招?人皇,世人皆有成聖的機會,而我不同,我一旦現身,必定招來狂風暴雨一般的打擊。”
“長生立教,妖族伐天,人皇現世……此三者都足以動搖天庭的根基。”杜格看着太玄帝君,道,“血祖現世,恰到好處。你若殺了我,人皇傳承就斷了。沒有我從中斡旋,長生帝君的佛教便會被掐滅在萌芽之中,少了佛教,妖族便會偃旗息鼓。
那時,仙庭纔會集中全力對付你。這便是你殺我的後果,太玄道友,你當真要選擇這條自絕於世的死路嗎?”
“……”太玄帝君看着杜格,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沙啞着嗓子問,“我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杜格道。
“你能容我,他們呢?”太玄帝君又看向了紫薇帝君等人,厲聲道,“他們會允許我成長嗎?”
“太玄道友,若想讓這世界容你,不是靠的他人憐憫,而是絕對的實力。”杜格輕嘆了一聲,“冥河老祖伴生雙劍阿鼻、元屠殺人不沾因果,凝練四億八千萬血神子分神,創阿修羅一族成聖,若你有這般實力,誰敢不容你?”
“說的輕鬆,想修到那等地步,不知要歷經多少歲月……”太玄帝君道。
“我有速成之法。”杜格道。
“速成之法焉能成道?”太玄帝君道。
“太玄帝君,血法本就是速成之道。”杜格笑了,“你以四平八穩的修行之法,補全血法,這便是你所創功法的缺陷,不明白這一點,你終生無望成道。”
太玄帝君一震,恍然明白了自己修行的問題所在,他環視自己失去了神智的一衆弟子,問:“如何速成?”
“帝君肯和我合作了?”杜格笑着問。
“能讓老夫突破當前的困境,老夫自會和你合作。”太玄帝君道。
“太玄道友,告訴我你所修的功法和自創的血法,瞭解你的所有功法,我才能知曉你的癥結所在。”杜格道。
“好。”太玄帝君看着杜格,點了點頭,揮手間,把所有的功法都送到了杜格面前。
杜格說的沒錯,自從血法失控,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三位帝君,爲我護法。”杜格轉身看向了紫薇帝君三人,吩咐道。
他藝高人膽大。
能提升實力,根本不在乎什麼血法不血法的。
而且,杜格深知一個道理,兩人沒有交集,太玄帝君就是他的敵人,隨時可能對他動手。
但只要他修行的太玄帝君的功法,兩人之間便產生了羈絆。
即便爲了看到結果,太玄帝君也不會再對他動手了。
這是杜格保命的手法。
況且,太玄帝君的實力太強,這麼一個強力的打手,不利用他一番,杜格過不去心裡的坎。
……
杜格翻閱功法的速度很快。
一會兒的功夫,便把太玄帝君的兩本功法融匯貫通,然後,開始了專屬於他的修行。
他先修行的是太玄帝君原來的功法。
太玄帝君的功法比另外幾位帝君的功法更爲古老,裡面蘊含的道韻十分深刻。
杜格把他的功法融入自身,整個太玄洞天的靈氣剎那間便被他汲取一空。
他身上殘缺的道韻在補充了太玄帝君的功法之後,竟補全到了百分之九十左右。
日益完善的道韻讓他對術法的理解更深刻了,這層感悟讓他再看太玄帝君編造的血法,立刻看出了其中的不足之處。
血法肆意張狂,自帶狂暴的屬性,偏偏太玄帝君爲了隱藏自身,硬是在其中加入了一些正道的修行之法中和它。
但越壓迫越反抗,層層重壓之下,日積月累的血氣一旦突破靈力的鎮壓,頃刻間便會反噬自身,比專修血法還要狂暴,再也沒有機會補救了。
可以說。
太玄帝君無意中創造出來的血法,比當時的血祖還要激進,他已經創造出速成之法了。
但是,這樣的血法需要汲取大量的血氣來修行,而太玄帝君知曉三界對血法的態度,顧慮重重,根本不敢外出大肆收集血氣,而選擇了強行鎮壓。
越壓越反彈的力量,這才造成了他現在的困境。
即便杜格沒來,用不了多久,太玄帝君鎮壓不住血氣,一旦他大開殺戒,中極神州的百姓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就是妥妥的第二個血祖亂世……
看杜格遲遲沒有修行血法,太玄帝君目光發冷:“人皇不敢修行血法嗎?”
唉!
杜格暗歎了一聲,問:“太玄道友,這血池能爲我用否?”
“仙妖大戰之時,我暗中收集了許多大妖屍身,這便是從它們身上提煉出的血氣。”太玄帝君道,“你只管用。”
“好。”杜格點了點頭,笑道,“太玄道友不要心疼便是。”
“前輩,血法一旦修行,就回不了頭了。”紫薇帝君着急,慌忙提醒道。
“前輩三思。”太清帝君跟着道,“我們幾人聯合,太玄未嘗困得住我們?”
太玄帝君看着三人,冷笑連連。
“三位道友,還記得我說的話嗎?三千大道皆可成聖,天道之上便是叢林,血法亦是強力之法,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無需多言,爲我護法便是。”
杜格回頭掃了他們一眼,盤膝而坐,開始修行太玄帝君改良後的血法。
不過。
他仍然用的是融合之道,就是把血法強行融入之前他修行的功法,他要借這個功法,削弱血法對他的影響。
杜格不信,光、暗、水、電四種神力,鎮壓不住一個血法。
當杜格開始修行之後,無邊的血氣從太玄帝君腳下的血池涌入了他的經脈,開始了新一輪的改造和融合。
血祖一人制造了一場浩劫,他的修行之法十分霸道,血氣進入杜格經脈,強行開始了攻伐和破壞。
以杜格的經脈、丹田爲戰場,和他的神力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