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澤在一旁就像聽故事那樣聽得非常認真,見李腥妄停下了他的心裡就有些癢癢,但也想借此機會多打聽些有趣的事兒。
“我就說嘛,原來你們早就見過喪屍了。能活着跑回來也是不容易,恭喜恭喜。”
“你說的是,那會我們並沒有被嚇到腿軟,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跑,雖然按常理來說我們應該覺得那是在演戲,等到跑到一處安全的角落大家這纔開始琢磨怎麼去找許天海,過程嘛就不詳說了,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他定居的地方,結果你猜怎麼着?”
還沒等白羽澤張口,李腥妄就搶先一步,“結果他早就跑路了哈哈哈!”
他止不住的大笑,聲音在山中形成了悠久的回聲。
“不好意思啊,笑得有點太過頭了,你覺得不好笑嗎?”
“嗯……呃哈哈,我覺得還行,倒是對你們幾個朋友之間的關係挺好奇的,講講唄。”
“樂意效勞。”
許霸天和許天海是一對親兄弟,霸天是哥哥,天海是弟弟,他倆從小在邑骨莊裡長大,包括同行的五個人————李腥妄、凱雷、張智翔、江破竹、王毅狂,他們七個人小時候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搗蛋鬼,幹過許許多多的壞事,特別鬧騰,敢問村裡的那些破事哪件沒有他們的影子?哪怕是父母的打罵和斥責,他們也是毫不在意,甚至對此樂此不疲。
有一天,他們七個在一處小山坡上玩着英雄的遊戲,等輪到誰當英雄時,每個人都爭執不休,誰都想當英雄,沒有人會想去當一個臭名昭著的壞人。
於是乎,許霸天出了個招……
最後的結局是,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成了自己的英雄,他們都是英雄、一起的英雄、大家的英雄,後來這羣尚小的孩子們想要模仿像影視劇中的那樣成立一個專門行俠仗義的組織,它的核心就是“行俠仗義”,隻身行走於江湖,結交天下英雄!
於是乎,在這麼一種情況下,“九赤耀陽”便誕生了。
時隔多年後,邑骨莊對外宣稱的代號就是九赤耀陽,六個人共同的想法。
“也就是說……許霸天果然已經死了唄?”白羽澤試探性的問道。
“沒錯。”李腥妄苦笑的嘆了口氣,“他們兩兄弟小時候的關係是真的好,我們七個什麼事都幹過,大多都是霸天出的主意,只可惜到後來兩兄弟因一些私人矛盾鬧掰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不久霸天就揹着行李和家當離開這裡到城市中謀生去了,一段時間後,天海也出去了,村子裡只剩下了我們五個人每天還在不停地忙着農活。
“在一起的時間少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曾經的歡笑變成了現在的奢侈,每晚月亮升空的時候躺在村外的山坡上仰望星空,吹着涼風,現在也很難再做到了。”
“而自從許霸天離開的那天起就很少回來過,許天海倒是每逢春節就回來陪大家過年吃團圓飯,再後來也不知道是聽誰說,霸天整個人性情大變,變得狠毒又黑心,又不知道是聽誰說,他在下面秘密搞起了高利貸投資,從裡面撈了不少油水。”
“凱雷曾一個人下山去他的住處找過他,想跟他和解這種事,結果吃了個閉門羹,而就算找到了對方,他也隻字不提或冷眼相對,之後凱雷就再也沒有去找過他了,也就是那時,大家這才意識到許霸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許霸天了,有些美好的回憶始終是留不住的,於是九赤耀陽從此就少了一個人,空了一個人的席位,七個人中失去了一個人,但是日子還是過的過去的。”
“但即使如此,許天海還是在心裡想念着許霸天嗎,想念原來的那個許霸天和那段珍貴的回憶?”白羽澤問道。
“哈哈,沒錯沒錯,天海他啊最看重的就是兄弟情義,更何況還是親兄弟的,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他卻一直在硬挺着……嘖嘖,你說說這當哥的怎麼突然說變就變啊……”李腥妄嘴裡嘟囔的不停,不禁回憶起了以前的日子。
白羽澤現在一回想起那天和許霸天見面時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不過他也不好多說。
“許天海之前跟我們說過那天他去找過許霸天,但對方的家裡早已空無一人,房間內的擺設都是整整齊齊的,地面上也一塵不染,不像是喪屍來過的樣子,而在他記賬的櫃子裡,他找到了一份賬單,就是以前高利貸上的賬什麼的,東西都在,可唯獨人卻不見了,初步推測下來,許霸天只可能是已經死了。”
“等等!你說只可能?”白羽澤震了一下,狐疑道,“兄弟啊,可能和肯定可不是一個意思。”
“我知道的,所以纔是初步推測的嘛,但結果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可又有誰會去接受呢?我們都不願意許霸天去死,哪怕他再怎麼壞,再怎麼惡,再怎麼讓我們吃閉門羹,但他曾經也是九赤耀陽中的一員,你應該能理解我們這種心情的對吧?”
“嗯。”白羽澤略微點了點頭,他能理解,“沒想到許天海還有這麼一段神奇的經歷,真是看不出來。”
“確實,最初來的好多人都被他那副樣子嚇壞了,看來你們倒是例外。”
“哈哈大概吧。”白羽澤尬笑起來,兩人一路上又聊了一會兒,大多都是關於這裡的風水人情,只不過在剛纔所聊的話中,白羽澤隱約感覺到對方似乎刻意在隱瞞些什麼。
許天海並不算壞,有句話說得好,“長相不能定善惡。”最開始邑骨莊收留那些逃命而來的人時,爲他們提供口糧和住處,這其中就是他率先同意的,以及之後進行的一系列各種各樣的計劃和組織,也基本都是他想出來的,如果放在以前,這種事就落到許天霸的身上了。
白羽澤哈哈大笑,“看來我要聽的東西還多着呢,你們幾十年的故事我們可以在日後好好談談了。”
…………
幾個小時過去了,白羽澤發現他的確不大適合走山路,腳底下的土壤坑坑窪窪的,有很多零星突起的小石子鑲嵌,踩在上面很不好受。
還有些比較陰暗潮溼的地方,一腳踩下去,恍然就像進了一個大坑,鞋上沾滿了大片大片的淤泥,越是擦就越是擦不掉,而且還抹得更均勻了,就像給鞋來了一個護膚面膜,曾幾度讓白羽澤心疼不已。
“我說,都快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啊?”白羽澤忍不住問道。
“還有一個鐘頭吧。”李腥妄擡頭望了眼湛藍的天空,天上的幾朵白雲暖洋洋的飄着,“習慣習慣,走多了就好了,後面我們要走的路倒還是挺近的。”
“挺近的?等等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帶我直接去了離這裡最遠的一個村子是不是?”
“哈哈,這是最近的啦,主要還是路段難走,要是我們直接走直線,不出一個小時我們就能到了。”
白羽澤無奈地嘆了口氣,李腥妄站在微微隆起的山坡腳下伸手拉起了還在休息喘氣的白羽澤,兩人一個人牽着另一個,快步的跑向了下山的路。
道路不寬,就一米多,兩邊是茂盛的植被,叫不出名字的高大粗壯的大樹,也有遍地開的不上名字的野花野草,就連略窄的小道上也能看到幾朵從堅硬厚實的土塊下鑽出來的小草,如果沒有這條道,這裡也許就沒有路了。
但李腥妄卻說這裡以前的確是一片面積不大的樹林,走的人多了,中間就多出來了這麼一條被人踩出來的路。
風時而時的吹着,相比邑骨莊的風,這裡的反而多了一絲絲涼意,兩人視線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深綠。
幾十分鐘後,穿過一片沒有路前面的植被覆蓋區,眼前的視線終於豁然開朗,兩人出現在半山腰上的一角,遠處出現了房屋的輪廓。
“終於要到地了,這一趟也是不容易啊。”白羽澤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感慨道。
天上的太陽位置已經變化了許多,時間在步伐中逝去。
“哈哈,到了那裡我們就休息會兒吧,那裡是羊角村,和邑骨莊一樣是個大村子,人我也認識。”李腥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道。
稍作停留,兩人就又繼續趕路了。
白羽澤途中偶然問李腥妄,既然他們的村子之間相隔這麼遠,那平常的往來什麼的豈不是很不方便,誰知李腥妄聽完後又大笑起來,解釋着說。
“其實每個村子之間隔得不是很遠,只是恰巧由於地形、地貌、高度、地勢等多種原因造成的,每個地方都有些獨特的個例,恰巧邑骨莊正是這個例外,也正是因爲如此,當初的村莊聯盟纔會選擇位置最獨特的邑骨莊作爲生存和集合地。”
龍騰谷內有些區域的山勢極其陡峭危險,行人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至萬丈深淵,儘管以前那些危險的地方有少部分人居住,但後來都嚴肅考慮到這類問題,最後也基本都全體遷移了,可如今誰也不確定那種地方是否真的還有人在此居住。
回到現實,在喪屍橫行的時代,深山裡的確可能是一處不錯的定居所,只要囤好足量的口糧和生活所需品,是可以撐過很長一段時間的。
可能也正是因爲這個因素,當初第一批人是失落魄逃難回來的時候,絕大部分人是不相信這個謠言的,這好比走在大街上突然一個人失了神的向你衝過來,還告訴你說有喪屍出現了讓你趕緊逃,而當你回首看這個繁華且人山人海的城市時,你就只會覺得對方是個妥妥的神經病。
所以有些知情人傳着傳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了,就真的像是一場隨時都會破碎清醒的夢一樣,後來也是多虧了幾個有話語權的親自出面解釋,再加上幾個膽大的跑下山去確認,大家這才逐漸開始接受。
總的來說,危險時候突然到來,許多人都是不會去相信現實的,或是不願意,因爲其突發性和離奇性,像是隨機做了一場夢一樣隨時會醒,有時候這種情況和現象都會造成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村莊在目前來說正是如此,長期的穩定安逸和自信讓許多人逐漸放鬆了警惕,放慢了行進效率,面對突發性事件則極其利。
白羽澤是這麼想着的,他不知道這周邊幾個村子有沒有受到襲擊,如果被襲擊了還得知道他們有沒有活着,一個村子少說也有幾百人了,再加上優勢的地理位置,老實說,很難戰敗。
等到兩人完全的抵達羊角村村口時,望着不遠處煙囪上漂出的裊裊炊煙,白羽澤心裡鬆了口氣。
“我之前說過羊角村是離邑骨莊最近的一個村子,而邑骨莊處山中最西側,那時候其他村子的人移居的時候,就把自家的全部和部分家禽牲畜等送往臨近的其他村子裡的熟人幫忙照顧,羊角村就是其中之一。”
“因爲它大嗎?”
“哈哈,確實有這種因素,畢竟規模越大,人數越多,看上去就會說更安全、更可靠,也可能因爲它近一些吧。”李腥妄迎着笑臉解釋道。
同邑骨莊一樣,羊角村的外圍也被圍着修建了一圈兩米高的柵欄和鐵絲網,中間的大門被用粗壯的鎖鏈鎖着扔在地上,站在門外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人來人往。
“年久失修了吧?”白羽澤望着這一排排有些破損的鐵絲網和略有傾斜的柵欄,輕浮的笑了。
“害,初來乍到就讓你見笑了。”李腥妄苦笑着,便不再管白羽澤,走上前打算去找個人交流一下。
白羽澤就在門口附近四處溜達,又擡頭
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哨臺,臉上浮起了淡淡笑意。
記得李腥妄在路上偶然提起過,龍騰谷內每一座村莊防禦設施的擺放、修建,以及人員的組織和調度都是經許天海一一規劃好的,相當於給他們提供了最基礎的方法和建議,讓他們更快更適應的度過前期,基礎打好了,再進行更精細的加強,相對來說就會更輕鬆一點。
但從目前已知的表象來看,他們似乎有一點太安逸了。
沒有哨臺人員觀望,李腥妄只好喊了不遠處正嬉戲打鬧的幾個孩子,託他們去給家裡人代話,兩人就這麼在外面乾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