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和小雙被那個中級水準的魔法師侍從七拐八彎地領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魔法實驗室的地方。這個魔法實驗室,有着一個非常廣闊的大廳,幾張試驗檯上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和亂七八糟的魔法材料,地上滿都是污漬,甚至牆上,還有燒焦的痕跡?
大廳的正中,有一個大大的圓形臺子,一個穿着白袍的魔法師,正高高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寫着什麼,或許在研究魔法咒語吧,阿爾瓦想。
“尊敬的伯倫法師,這位是帝國公爵阿爾瓦,是米歇爾主席讓我帶他來找您的。”魔法師侍衛跟趴在地上的白袍大魔法師說。
那個撅着的屁股晃了一晃,伯倫法師頭也不擡地伸出一隻手,指向自己的試驗檯:“知道了!我沒空,那個叫阿什麼的公爵,你自己看看什麼合用,自己選吧。如果看不明白,我臺子上有個魔法道具的目錄。”
魔法師侍從聽了這句話,向阿爾瓦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忙不地出門去了,彷彿晚走一步,就會有什麼禍事從天而降一般,這個神態讓阿爾瓦感到非常奇怪。
伯倫法師一動不動地繼續寫着他自己的東西,阿爾瓦看到這種情形,也不去打擾他,走近了他手指的那張魔法試驗檯桌子,看見臺上果然放着一本冊子。阿爾瓦順手拿了起來,翻閱了兩下,上面寫得的確都是魔法道具的名稱。
“嗯......火鴉卷軸、水牆卷軸......風之移動茶杯、魔法強化斗篷、火加強之帽、逃跑靴子......”阿爾瓦一樣樣地順着潦草的字跡唸了一下,看來,伯倫法師還真是個實幹派,換句話說,應該是魔法實驗師......是不是跟理解中的鍊金師差不都?
正當阿爾瓦看到一個叫做“雷魔法增幅腰帶”大感興趣的時候,地上的伯倫法師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鵝毛筆,大聲地叫罵了起來:“媽的!爲什麼總是不對,還是不對!”
阿爾瓦和小雙順着聲音向他望去,只見一個碩大的腦袋架在了肩膀上,伯倫法師生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把阿爾瓦嚇了一跳。這個伯倫法師,生得非常滑稽,一個大大的腦袋,長長的頭髮,長長的眉毛,長長的鬍子都是雪白的,配合起那矮胖的身材,看起來倒像是一蓬亂糟糟的白掃把架在個木桶上面。
這個伯倫法師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呢?阿爾瓦剛剛感覺他的白鬍子跟愛因斯坦有點像的時候,白鬍子突然大叫了起來:“你們倆是誰?怎麼跑到我實驗室裡來?”
“......”
阿爾瓦覺得很無語,這個伯倫法師,不會轉眼就把剛纔讓自己隨便選東西的話給忘了吧?怎麼用一種盯着來實驗室裡偷東西的小賊眼光來看自己呢?
倒是旁邊的小雙嘴快:“喂!白鬍子的魔法師,你說話可客氣一點,這是我家少爺阿爾瓦,是帝國公爵,剛纔不是你自己讓我們隨便選魔法道具的麼?”
“哦——對!我給忘記了!”白鬍子臉上露出孩子般不好意思的笑容,使勁地抓着已經亂得跟雞窩似的腦袋。
“......”
“怎麼樣?有沒有對我的發明感興趣?看上了什麼東西沒有?”伯倫眼中露出了殷切的期盼,彷彿一個積極推銷自己產品的營銷員。
阿爾瓦笑了笑,指着目錄上的一行字,正打算問一下那個雷魔法增幅腰帶的情況時候,伯倫又尖叫了起來:“誒呀,我想起來了,或許那個裡面的火磷草的成分不夠啊!”然後就像屋子裡不存在阿爾瓦和小雙這兩個人一樣,又轉身趴下,撅起屁股在剛纔那張羊皮紙上寫了起來。
阿爾瓦對這個看來是搞魔法試驗已經搞得不太正常的伯倫法師感到很有意思,放下了那本目錄,緩步走到了他的身後,往他的羊皮紙上看去。那張羊皮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克萊拉帝國文字和一些古怪的算式,第一眼看過去,阿爾瓦又產生一絲熟悉的感覺,那些算式倒是很像自己前世學過的化學方程式。
“請問伯倫法師,你在算什麼呢?”阿爾瓦小心翼翼地問,在魔法學院七年的經歷,讓他對魔法道具的研究和配置本身就有着濃厚的興趣。
“我在研究一種粉末,可以用來替代火元素,用火一點就着,或者可以用火系魔法來瞬發!我給它起了個名字‘純粹的火元素’!”伯倫法師頭也不回地說。
“火藥!”阿爾瓦感到非常驚歎了。實話說,阿爾瓦在沒有魔法元素感應能力的學生時代,曾經爲了達到相同的魔法效果,對火藥的研製有着比較深入的研究。甚至在流楓鎮的時候,經濟儲備豐厚,也動過火藥的腦筋,火藥這東西,如果一旦可以批量生產,就不是能夠替代火系法術那麼簡單,可以直接將卡羅大陸上的戰爭從冷兵器世代晉級!因爲阿爾瓦熟知硝酸鹽、硫磺、木炭這三種配方材料,研究起來當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不過硫磺和木炭好搞,硝酸鹽這玩意,因爲卡羅大陸上沒有化學工業,阿爾瓦實在不知道到哪裡去搞。
而伯倫所寫的東西,讓阿爾瓦眼睛一亮,刺鼻黃礦石和木炭灰!這兩樣東西赫然出現在羊皮紙上!刺鼻黃礦石,阿爾瓦清楚地知道,其實就是硫磺。而伯倫的配方上,赫然出現了一種叫做“火磷草”的魔法植物。這種東西是一種魔法植物,在乾燥時候可以引起自燃,阿爾瓦曾經一度懷疑這東西中間帶有很大成分的磷元素。難道它可以替代硝酸鹽麼?
阿爾瓦頓時來了興趣,跟伯倫一塊撅着屁股爬在地上研究了起來。阿爾瓦是知道土火藥的硝酸鹽大多來自草木灰,但是試驗了很多種植物的草木灰,都因爲含量太低而失敗了。此時伯倫所說的火磷草,彷彿漆黑夜空中的一道閃電,讓阿爾瓦瞬間看到了光明。
當外面真的變成黑暗夜空的時候,一老一小兩個試驗癡終於站了起來,小雙是個武士,對魔法研究一竅不通,此時已經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你是那個帝國公爵,叫阿......阿什麼來着?”伯倫法師研究了魔法道具一輩子,對這個小傢伙的獨到見解和巧妙方法徹底折服了。尤其是阿爾瓦提出可以把乾燥燃燒後的火磷草灰溶解在水裡,再用蒸餾結晶來提純的方法之後,伯倫法師已經對阿爾瓦驚爲天人了。
“阿爾瓦!伯倫法師,你的魔法道具研究讓我非常驚歎,非常高興認識你!”兩個人在一起研究“純粹的火元素”接近七個鐘頭之後,終於正式自我介紹認識了。
“啊!阿爾瓦你好!”大白鬍子哈哈地咧開嘴大笑,在阿爾瓦的眼裡,這個伯倫法師如果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科學狂人”了。伯倫法師發自內心地高興,在阿爾瓦的幫助下,他的研究取得了極爲重大的突破,至少在理論上突破了。如果不是阿爾瓦在魔法理論上有非常獨到的見解,而且見聞非常廣博的話,這個白鬍子倒是非常想收這個年輕的公爵大人做自己的弟子。可現在——忘年交的哥倆估計魔法試驗的水平差不多,白鬍子怎麼也沒厚臉皮到給阿爾瓦做老師。並且,阿爾瓦一口咬定硫磺和木炭的比例一定是三比一,讓他非常奇怪,這小子明明沒有研究出純粹的火元素,爲什麼會對配方這麼肯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