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帶着自己的騎隊,繞着皇城飛奔,身後的守備軍,目的顯然不是來絞殺他們,而是以一種恆定、快速的速度在行進着,打過仗的鬼刀馬上就判斷了出來——他們是在集結。此時鬼刀已經繞着皇城跑了大概有十幾裡了,加上自己的騎隊,一共收攏了四隊御林軍騎兵,甚至有一隊,已經跟氣勢洶洶而來的帝都守備軍交上了手。
皇城南門!前面就是皇城南門了,只要進了皇城,就可以憑藉高厚的城牆,抵抗,至少是暫時抵抗這些叛軍。東面,也是一隊幾十人的皇城御林軍騎隊飛奔而來,看來,大家的境遇也都差不多啊。
趕到南門的時候,城外已經聚集了三百來人的御林軍騎兵。鬼刀飛奔而來,看到了自己的營長。
“營長!爲什麼不開門?”鬼刀一陣疾馳之下,仍然保持着自己騎隊的隊伍不亂,顯示出平時帶兵有方。
“不知道。現在四面都有守備軍壓了過來,看他們的行軍方向,集結地點也是南門。我已經跟城門上的守軍交涉過幾次了,都不肯開門。”
“不肯開門?現在眼見着是守備軍叛亂,要進攻皇城,不放我們進城,是什麼意思?”
營長的眼睛中掠過了一絲悽然,緩慢地搖了搖頭:“進不了城,看來皇城南門,今天就是我們的死節之地了。城門上的守軍……不是我們的人……”
“四殿下,”阿爾瓦感到十分好奇,“不知道您用了怎樣的辦法稟告了陛下,讓他如此震怒,竟然給你手諭,讓你去擒捉二皇子見駕?”
吉菲爾看了看身後的大隊精銳,除了接替皇城御林軍城防並監管他們的人,這是自己留在帝都裡能調動的全部忠心之士了。他笑了笑,向阿爾瓦說:“我們的動作一定要快,阿爾瓦,再過一會,我怕父皇就反應過來了。二哥多年來用心機巧,一直向父皇最寵愛的妃子格里行以重賄。剛好昨天格里觸怒了父皇,我藉機進言,說二皇子與格里有染,父皇果然大怒,就給了我這份手諭。”
好毒!阿爾瓦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這種事情來做突破口,真是夠毒辣,想來陛下就是再英明,震怒之下一時不察,也會把二皇子抓來一辨真僞。可現在手諭在四皇子手裡,二皇子則必然抗命,那麼……吉菲爾的變亂可說是名正言順,二皇子拒捕,就是亂黨!
高明啊,真是高明,四皇子是怎麼想出這種餿主意的?等等!阿爾瓦內心深處突然生出一種深深的不安來,這個狀告皇子與陛下妃子有染的主意,自己怎麼像是在哪裡看到過?
皇城北門內。
“二皇兄!我奉父皇手諭,擒你前去見駕。你今天爲什麼不進宮,朝堂之上,哪容得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吉菲爾手裡捧着一卷羊皮紙,紙上鑲着金邊,一看就知道,上面的確應該是寫着皇帝的旨意。
“呸!你還有臉叫我二皇兄嗎?你昨天向父皇進讒言,說我和皇妃格里有染,你當我不知道麼?我本來以爲你執掌霹靂兵團,是個響噹噹的好漢,想不到你這樣卑鄙無恥!”二皇子身材不高,騎乘在馬上,顯得有些胖,這時候鬚眉箕張,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怕人,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阿爾瓦見了他怒氣勃發的樣子,心裡有些搖頭,從他動怒的表情看來,這二皇子實在是趕不上四殿下的心機啊。朝廷中都說,二皇子勤於內政,頗有建樹,現在看來這個陛下現存的年齡最大的皇子,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感覺。
“二哥,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那天晚上你派出高手,在帝都郊外羅蒙子爵的城堡外襲擊我,意在取我性命,大家嫡親兄弟,皇裔血脈,也不知道是誰卑鄙無恥!”吉菲爾微微冷笑,比起二皇子,倒有些成竹在胸的感覺。
“你別妄想了,你以爲矇蔽了父皇一時,就真的能夠取代了我的位置嗎?”二皇子把手一樣,背後閃出了幾個人來。躲在吉菲爾背後的阿爾瓦一眼就認了出來:二皇子馬右首那人,正是矮子——當年縱橫雷奧帝國的無敵槍神安德烈,現在的聖階高手!左邊的兩個人,一個正是白袍大魔法師阿道夫,另外一個,阿爾瓦卻不認識,一身黑袍子,卻不是魔法師袍,造型很怪異,戴着面具,長長的頭髮,外形看起來有些像童話書裡面描寫的巫婆?這是個什麼人物,不過既然她能和安德烈、阿道夫這樣的高手同列,那麼很顯然,她的實力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二哥,你不要炫耀自己的實力,沒兩下子,我敢拿命來到你這裡來送死麼?”吉菲爾手一招,身後緩緩地走過了一個渾身黑甲的騎士,他看起來已經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了,一身細細打造的黑鐵鎖甲,細膩得讓人如果不認真看,會只以爲他身上不過穿了一件皮甲而已。這人一出,就看見二皇子隊伍裡一陣地騷動,看來這人的名氣着實不小。
“二殿下。我不管你們之間的奪嫡紛爭,我的職責,只在於向陛下效忠。現在陛下的確是下了手諭讓他捉你往宮裡見駕,現在已經在皇城之內,我勸你還是束手就縛,孰對孰錯,到了陛下面前,一辯即明。”這個黑甲老年騎士說話有些陰測測地,但是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他這一開口說話,阿爾瓦馬上想了起來,自己的二哥比塔跟自己談論過天下武技高手,講到公推天下第一的,就是皇城高手,陛下的第一侍衛:黑甲劍!
這個黑甲劍自三十年前踏入九階騎士以來,據說身經百戰,從未一敗。當時唯一能跟黑甲劍齊名的,就是雷奧帝國的槍神。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雷奧槍神在大陸上莫名失蹤,這黑甲劍已經是穩居天下武魁之位。當然,比塔在流楓鎮上跟阿爾瓦談論這些的時候,阿爾瓦心底頗有不服氣,天下第一?那是建立在大陸兩百年沒出現過聖騎士的基礎上的,現在有沃倫這個新進階的聖騎士在,誰敢稱第一?
“黑甲劍?”二皇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想不到父皇是如此地忠奸不辨,安德烈,給我殺了他!”雷奧的槍神顯然退隱已久,雖然二皇子有些口不擇言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但卻並沒有造成羣情聳動的效果。安德烈緩步向前走了兩步,手裡拿着一把新鑄的點鋼長槍,沙啞着聲音說:“如你所願,二皇子,這是我替你殺的最後一人!此間事情一了,你我就各不相欠了。”
......
“爲了御林軍的榮譽!”鬼刀高高地舉起了馬刀。環顧了一下身後的騎隊,只剩下九個人了。營長已經戰死,自己這個騎長,現在已經是這十個人裡的最高軍銜了。前有叛軍壓城,後無友軍援助,看來今天確是要戰死在這裡了。皇城南門上的守軍無動於衷,眼睜睜地看着城下三百來精銳的御林軍在三輪衝鋒中傷亡殆盡,他們沒有重甲防護,只穿着華麗威武的、類似於儀仗隊樣的鎧甲......
鬼刀的馬刀和漂亮的鎧甲之上,已經斑斑點點地遍染鮮血,他此刻,對城上守軍的痛恨遠甚於帝都的守備軍,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到底在爲誰而戰?號召大家激發義憤一戰的口號,只剩下了營長臨死前的那一句怒吼:爲了御林軍的榮譽!
又一輪衝鋒!三百御林軍英雄!
鬼刀倒在馬下的時候,最後一絲的意念讓他擡頭望向西方,駐防的營地已經毀了,我的金幣,我要帶着自己馬刀馳騁在西北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