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海面上的混戰正處在激烈的階段,翼喙族在空中的放箭和撲擊四散開來,晃得眼花繚亂。而這一批黑綠色的魔法彈彷彿生了眼睛一般,繞開跂踵和元股的族妖,精準無比地打在每一個正在飛翔的翼喙族身上。
這種魔法彈打中了妖族之後瞬間便消失不變,但威力十分巨大,翼喙族中招之後紛紛落水,失去了活動能力,彷彿被什麼法力束縛住了一樣,有個別翼喙族中彈後落在了大船的甲板上,四肢和翅膀好像在努力地掙扎,卻半分動彈不得,抽搐個不停。
阿爾瓦一看這種情狀,知道對方的隊伍當中來了強援,正在思忖是先捉了元股族的族長,還是打掉跂踵族中這個突如其來的高手的時候,左右兩船舷側翼守衛的大雙和艾薇兒卻已經齊聲驚呼:“這是精靈族的魔法!”
精靈族的魔法?阿爾瓦心中一凜,想到先前碼頭上那個跂踵族使者所說過“我們有人類的強者作爲靠山”這樣的話,心念如電,已經知道是誰來了。此時更無暇細想,雙足在甲板上一點,催動魅影神靴,已經飛離了大船,落在了海岸上。
阿爾瓦這一下速度極快,在跂踵族的士兵羣中,猶如神兵天降,立時造成了一陣恐慌,隨後這些妖族反應過來,紛紛拿起兵器,嚎叫着朝阿爾瓦攻殺了過來。阿爾瓦見這些妖族悍勇之極,在自己顯示瞭如此不凡的實力之後竟然渾不畏死,也是暗暗點頭,他輕輕揮起手臂,一股狂風帶起,周圍的妖族還沒衝到他十米之內,都被遠遠地摔出,阿爾瓦大踏步地往陣營中心走去。
船上的穆斯看到阿爾瓦孤身殺進敵陣,尚未真正動手,敵營中的跂踵妖族劈波斬浪一般被遠遠拋出,心中大喜,知道阿爾瓦的真實水準,可能還在自己的估計之上,有這樣的強援幫忙,今天這難關估計真的就能度過去了。
阿爾瓦面沉似水,大踏步前行,走到敵陣中心處,面前一個極爲高瘦的身形站在那裡紋絲不動,阿爾瓦放出的狂風似乎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拂動。這傢伙從頭到腳包裹在一件黑色的袍子裡面,只露出黑洞洞的雙目盯着阿爾瓦,那雙眼睛極大,就像是狐猴的眼睛一樣......
阿爾瓦走到離他大約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周圍百米之內的妖族都已經被阿爾瓦放出的狂風遠遠地摔出,許大的一個圈子當中,只有阿爾瓦和這黑衣的傢伙面對而立。
“你好啊,阿爾瓦,多時不見,你的實力又精進了很多呀!”黑衣傢伙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而且很傲慢,彷彿並沒把剛纔阿爾瓦那一陣力量驚人的狂風放在眼裡。
阿爾瓦右手擡起四向長戟,槍尖指向了他,沉聲問:“吉菲爾在哪裡?你們如此煽動不明真相的妖族,可知道百萬生靈,轉眼就有血流成河之虞?”
黑衣傢伙哈哈、哈哈地乾笑了幾聲,彷彿聽到了世間最爲可笑的事情:“我說阿爾瓦,你不是在這裡跟我裝什麼慈悲心腸來悲天憫人吧?在克萊拉帝國挑起內戰,致使生靈塗炭的人好像是你啊!”
阿爾瓦語氣中沒有半分暖意:“我如不是要推翻吉菲爾那個僞帝,克萊拉內亂不說,雷奧也會乘機入侵,遊牧族會大肆興起,不知道有多少生靈會死於你們的陰謀之下。不過跟你說這些話,你這種卑鄙無恥的族中可恥叛徒也不會懂,告訴我,你的主子在哪,毒草先生。”
黑衣的傢伙緩緩地摘下了頭罩,露出了一對尖尖的長耳朵,正是雙兒姐妹的老師,精靈族的毒草先生。他狡黠的面孔上露出陰森森的笑容:“阿爾瓦,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本來怪獸山中主人伏下了遊牧族的精兵,估計到你會預先去查探戰場地形,想捉了你,誰知道火獄之門在這個時候開啓。主人沒在這裡,已經往其他的妖族遊說去了,今天,你還想活着離開這裡嗎?”
阿爾瓦環顧了四周一下,強大的精神力釋放而出,像是強烈的聲波一樣,帶着尖嘯聲,周圍的妖族受了這樣的打擊,都捂住耳朵,抱頭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除了穆斯、翼喙族第一強者、元股族族長、跂踵族使者及黛絲等三人一如常態之外,其餘妖族在阿爾瓦這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之下,都止了廝殺,自保不暇。
阿爾瓦確認了吉菲爾的確沒在這裡,仰天大笑了兩聲,一聲斷喝:“毒草,你這背族求榮的敗類,你主子在這裡恐怕還勝負難料,今天這跂踵島的碼頭,就是你惡貫滿盈之地!”
毒草的眼睛中掠過了一絲訝異:“阿爾瓦,我知道你最近實力大進,可是如你教育下屬時候所說,低估了對手,會顯得自己很愚蠢......”
阿爾瓦沒有等毒草的這句話說完,四向長戟揮起,槍尖帶起一陣渦流狀的五彩鬥氣,狠狠地就朝毒草紮了過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是來殺毒草的,不是來跟他坐而論道的。
毒草也不含糊,雙手一擡,面前幻化出一個藤狀的黑綠色植物來,纏纏繞繞,阿爾瓦的鬥氣碰在上面,竟然被分解成絲絲縷縷,瞬間就消散在空氣中了。而那植物也受不住阿爾瓦鬥氣的撞擊,嗤嗤聲響之中,也灰飛煙滅。
這第一下交手,阿爾瓦和毒草都是大吃了一驚。阿爾瓦發出的鬥氣,已經是超越了聖階黃金斗氣以上的勇者鬥氣,雖然只用了三四分的實力,但就這一下,就是沃倫在這裡,硬扛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毒草放出來的植物,就這麼輕易就化解了?而且這植物不是什麼修煉出來的聖器道具,而是真真正正的魔法,單憑這一下,可以說毒草也已經跨入了聖階,甚至更高。
毒草見了阿爾瓦隨手發出的鬥氣打散了自己的魔法也是悚然心驚,他是真正的魔武雙修,趁着阿爾瓦一愣的機會,身隨步轉,手中短劍已經出手,看似一擡步的時間,不知怎地閃到了阿爾瓦的背後,對準後心就是一劍。
千米之外,在大船的船舷上觀戰的大雙見了這一劍,已經花容失色,失聲驚呼了出來。她早年間跟毒草學藝,雖然跟妹妹各學一套,自己修習的是魔法,但武技也看妹妹習練得多了,毒草這一劍,是極爲厲害的武技殺招,稱爲“幻化穿心劍”,此刻在毒草手中使了出來,比之當年,又不知高明瞭多少倍。
阿爾瓦感覺後心冷風颯然,同時頸、兩肋甚至正面的小腹都是一寒,毒草這一劍發出,竟然五點齊攻。此時猝不及防之下,阿爾瓦身子急速旋轉,滴溜溜地宛如一個陀螺相似,使得毒草雖然五劍齊中,卻被阿爾瓦超快的身法帶動,雖只五下,實際上刺在阿爾瓦的身上,卻不啻有數萬下之多。劍上的鬥氣和力量,被數萬下分解平均之後,已經不能爲害。
毒草見雖然自己發出的劍氣已經刺中了阿爾瓦,卻被他分散開承受了下來,招數又變,咒語念動,在阿爾瓦的身周,驀地生出了無數朵粉紅色的花朵來,同時手中短劍已經幻化成萬把利刃,每一朵花蕊之中,都長着一把精光奪目的利刃,利刃上閃耀着金黃色的聖階鬥氣,無孔不入地朝阿爾瓦攢刺過來。
當此時,阿爾瓦已經知道,毒草此時的法力,已經高過了沃倫許多,當年在死亡峽谷動手的時候,沃倫剛剛跨入聖階,已經能跟擁有不少高級魔法植物的毒草打成平手,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此刻如果再動手的話,恐怕沃倫一定會死在毒草的手下了。
阿爾瓦再也沒有猶豫,這時是生死關頭,他凝立不同,雙目環掃,口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彷彿極爲漫長,在毒草耳中聽來,就像是過了整整一個世紀那樣,而帶着聖階之力的萬仞粉花,卻再也移動不了半分,凝立在那裡,懸浮在空氣當中,死一樣的沉寂。
“這.......這......”毒草驚訝得話都已經說不全了,“你......這是......空間掌控.......它們,它們都......都不動了?”
阿爾瓦笑了:“毒草先生,你只說對了一半,這的確是掌控。確切地說,聖階的力量,是對各種規則的利用而已,而掌控級,卻可以改變規則的運行。你進入了我的掌控領域,不過我並不是在掌控空間,而是——時間!我把時間放到最慢,無比地慢,甚至你都無法想象地慢,所以,雖然你的這些劍啊,花啊,雖然仍然在動,但跟不動已經沒有什麼區別,因爲它們實在是太慢了。這就是我現在設定的時間規則。”
“時間?你能掌控時間?”毒草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在叫喊,“不可能,不可能的,空間的變化,或許超聖階可以做到,但對時間的掌控,是這個世界間亙古不變的永恆定律,能夠控制它的,就.......就只有......神!”
“神?”阿爾瓦又笑了起來,“什麼是神?神不過就是把掌控的範圍擴大到所有生靈的已知境界而已罷了,只要足夠強大,所有的生靈都可以稱之爲神。所謂的神,不過是生靈對其他遠遠強大過自己生靈的膜拜,其實神也就是普通的生靈,毒草先生,你懂了嗎?”
“神也是生靈,普通的生靈......”毒草喃喃地反覆地念叨着這句話,眼神裡由茫然漸漸地出現了清明,“我好像是懂了......”
毒草的身體急速地衰老了下去,阿爾瓦開始在自己能夠掌控的時間區域裡使他的時間加快了,毒草的臉上出現了皺紋,毛髮開始變白。很快,他因爲衰老而死亡了,又變爲了一堆枯骨,最後,連同着衣服,都化爲了粉塵,微風吹來,在空中消逝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