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步的鴻溝

與此同時,近百里外的暗黑叢中,那個“生命之樹”的核心裡,黑暗精靈的大祭司亞岱爾,正在緊張地念動着魔咒。他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溼透,一絲一絲的黑暗魔力在他的手指上跳躍,纏繞向那枚原本屬於沃倫的聖堂徽章。徽章受到黑暗魔法的攻擊,頑強地冒出了白光,將那一絲絲看似幾乎有實質的魔力宛如燒斷的黑絲綢一樣融化。但那絲絲魔力,彷彿永無衰竭,在生命之樹的後援之下,前赴後繼地向徽章上纏繞着......

突然,徽章上白光大盛!彷彿突然散發出猶如太陽般地四射光芒,亞岱爾猝不及防之下,被這冷丁出現的聖光擊破了黑暗的魔力,重重地摔倒在祭司壇下。

“這個神騎士的意識深處出現了危險!”亞岱爾抹了抹嘴邊流出的血,低聲地說道:“人類的朋友,很不巧,在這個時候你本身的意識深處出現了麻煩。看來,我現在幫不了你了,只有你自己,才能挽救自己!”

“來吧,沃倫,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教宗輕蔑地笑着,右手輕輕地擡起,將權杖指向了沃倫。

在沃倫的周圍,夢幻般地幻化出一個比武場來,一個沃倫非常熟悉的比武場。很多年來,在這個圓形的比武場內,沃倫與自己的夥伴們訓練、比試、選拔、晉級......

“怎麼樣?熟悉嗎?”教宗又笑了,“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看一看在神的旨意麪前,你的反抗和背叛是如何的卑微。我要讓你知道神的力量是如何的不可抗拒,只要你覺悟而死,你的靈魂還是可以得到神的寬恕!”

沃倫的傷飛快地癒合起來,甚至斷劍、鎧甲都恢復如新。鋒銳的劍刃和神騎士鎖甲的線條映照着沃倫的臉,沃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雙手,難以置信地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這......這神奇的恢復......這就是神的力量嗎?”

“來吧!沃倫,我可以給你一個完美的狀態,然後來摧毀你,讓你心服口服。”在教宗滿是皺紋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的殘忍,他右手揮起了權杖——嘭!沃倫只感覺到教宗權杖所向之處生出了一股無可與抗的大力,緩慢地向自己襲來。神騎士揮起已經復原的鋒利長劍,向這股力量的來勢劈了過去。

已經泛出淡金色的鬥氣夾着沃倫幾近狂暴的怒吼聲,與教宗權杖上發出的白色光芒撞在了一起。教宗的臉上還是那種輕蔑的笑容,沃倫的身子卻已經向後直飛了出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巨大的衝擊力把地上拖出了一道十幾米長的深溝,手上的長劍和已經修復好的鎖甲再度出現了細碎的裂紋,嘴邊也有絲絲的鮮血滲了出來。

“怎麼回事?”沃倫開始疑惑了,自己九階以上的實力,站在聖階門檻上的鬥氣,怎麼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看吧,可憐的沃倫。這不是我的力量,這是來源於神的旨意,這是來源於神的力量,是不可違抗的。”教宗口裡喃喃念動着神咒,沃倫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一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託了起來,渾身的力量好像是一條奔騰的大河,被四周的堤壩攔住了,無論如何衝突不出。“去!”隨着教宗一聲斷喝,沃倫再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雖然只有幾米的高度,卻把堅硬的地面砸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沃倫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眼睛望出去,只有一團團的白光,渾身的骨骼、肌肉彷彿已經絲絲斷裂,精神力如流水一般地在迅速地流逝,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神騎士在白光裡,似乎看見了年幼的自己,虔誠地拜在聖堂裡聖光女神的神像面前禱告......十數年如一日的刻苦訓練......忠誠的夥伴......無比堅定的信仰......神像那聖潔的面龐......突然之間,畫面裡出現了教宗的獰笑,自己被欺騙的失落感、屈辱和不甘,還有文森特的魔法陣,一一浮現了出來。

“可笑!我的內心裡明明感覺到你只是我意識裡的一個幻境,爲什麼擺脫不開?”重傷之下的沃倫竟然——咧開嘴笑了。

教宗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驚訝:“你竟然知道了這只是意識的幻境?”

“是的,幻境!告訴我,神棍,你所謂的神的旨意,到底是什麼?源自哪裡?”

教宗隨即恢復了鎮定:“神的旨意就是神要求我們去做的事情,你不能抗拒,也不能問原因,它來自於神。是這廣袤的大陸,是無盡的海洋,是浩瀚的星空,是無始無終的時間,是......一切!”

“神和人之間的區別,哪怕是你的力量再強大,再無限接近於神靈,但永遠都差着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是的,鴻溝,哪怕看起來一步就可以跨越的鴻溝,但那是不可逾越的。”

“一步的鴻溝?不可逾越?就因爲這個?所謂的神靈,就可以任意主宰我的生死、我的意念、我的情感、我的自由?”神騎士的靈魂深處爆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欺騙!這是赤裸裸的欺騙!”

教宗驚訝地看見沃倫渾身浴血地站了起來,一步、兩步,向前走來,堅定無比,如果阿爾瓦看到此時的場景,他會想起火中涅槃重生的鳳凰。

“就因爲神靈的強大,因爲這道鴻溝,就可以任意地驅使生命爲他無條件地付出嗎?我不服!若是因強大便可主宰規則,我願跨越這道鴻溝!爲我的自由,爲生命的尊嚴,與之一戰!與你所謂的神靈一戰!”

忽然之間,沃倫的身後升騰起一股金色的火焰,他帶着殘破和鎧甲和斷裂的長劍,踏着憤怒的火焰走來,彷彿一尊戰神。教宗權杖上發出的力量、權杖、甚至教宗本身,在這熾熱的金色火焰之下,彷彿水氣一樣蒸發了,在哧哧的響聲當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飛煙滅。

“這就是力量嗎?”沃倫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雙手,“這莫非就是世人傳說中難以企及的聖階力量嗎?”......

沃倫再次出現在阿爾瓦面前的時候,雖然仍舊是殘破的鎖甲和那把斷劍,但整個人似乎都瀰漫出一股有實質般的精力。他堅毅的臉龐上多出了一種奇異的自信,是那種睥睨天下的眼神,甚至幾乎是渾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都散發出威嚴。

“謝謝你,我的朋友。你看,我平安地回來了,並且現在我有足夠的把握帶你平安地穿越這道死亡峽谷,從這裡走出泥濘森林。”神騎士淡淡地笑着。

阿爾瓦有些詫異地看着沃倫:“你的傷......”

“他們已經都好了。因爲你放鬆的建議,我跌到了那個石樑上,觸發了體內潛在的一些意識。並且......”沃倫的話語帶着真誠的謝意:“並且因此我跨越了那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我應該已經是聖階了。”

聖壇神騎士,不,那只是個稱號,現在的沃倫,已經是真正的聖騎士了。聖騎士輕輕地揮動了右手裡的斷劍,一道金色的鬥氣光芒閃過,十米外一塊幾乎有一米直徑的岩石,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化成了粉末!

“走吧,朋友!”沃倫伸出手將阿爾瓦揹負在自己的背上:“我還要感謝你的信任。你一直等到深夜,都堅信我能夠回來接你。我們這就出發了,我慢慢地告訴你我在那瀑布後面見到了什麼。說起來你可能都不相信,那瀑布的反面還有一道瀑布,而魔力水的作用,效果卻是完全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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