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活着

所有人都感覺出來不對了,霹靂軍團露出了惡狼般的殺機,撲過來的架勢就明擺着是要把常青樹這個百人隊撕成碎片。阿爾瓦一聲唿哨,馬洛斯已經越衆而出。

這傢伙平時替阿爾瓦牽馬乾雜活,就是大隊行軍的時候也是習慣跟在馬屁股後面跑,真的可以說是乾的就是“執鞭墜鐙”的活。更爲誇張的是,以他的身份和實力,阿爾瓦給他安排的條件待遇也很不錯,可他偏偏享受不來,還是習慣了住在馬棚的生活方式。

霹靂軍團的馬隊衝得已經很近了,馬洛斯大踏步地朝前跑,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隨後,在距離馬隊大概一箭之地的地方,雙手重重地錘在了草原上。

馬洛斯是個絕對的力量型強者,甚至在南洋大陸上,曾經跟沃倫都交過手,以阿爾瓦現在的眼光來判斷,他的水準應該和泰倫死前是差不多的。

大地似乎都晃動了一下,阿爾瓦從後面望過去,馬洛斯的兩隻手臂彷彿前世的小型打樁機,還有,他這個動作很像幼年時候看過那個動畫片變形金剛裡面的“轟隆隆”!

衝在最前面的霹靂軍團馬隊一片人喊馬嘶。大地在力量型聖階的打擊之下,居然在兩軍之間裂開了一道長達百餘米、寬幾有一米的巨大裂縫!霹靂軍團前排的馬隊嘶鳴起來,雖然這一米左右的距離別說是匹馬,就是個正常人也隨便就跳過去了,但這種突然間發生的有些驚天動地感覺的打擊,讓正在前衝的戰馬瞬間受驚,人立起來。後面的戰馬腳步不停,撞了上來,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了一片。

阿爾瓦立在馬上,高聲喝道:“我是帝國常青樹公爵阿爾瓦,奉旨北方監軍!霹靂軍團之中是誰主事,出來答話!”

話音未落,對面軍中一聲尖嘯,一支利箭迎面射了過來。此刻兩軍相距幾有兩箭之地,這一箭呼嘯而來,既準且狠,發箭之人顯然不是普通士兵。

阿爾瓦真的有些惱了,眼見對面的這批騎兵明顯有“來者不善”的感覺,並且眼光中能捕捉到殺人的意圖,可自己這邊高手衆多,並沒有太放在眼裡。本來以爲是這霹靂軍團在北方已經驕橫習慣了,可但凡在克萊拉的境內,聽到常青樹公爵之名還敢如此對待的帝國部隊,恐怕是絕無僅有了!當年南海軍團沒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公爵放在眼裡,軍團長泰倫過境時候雖然驕橫,卻也沒忘了禮數周到。這騎兵是什麼東西?在自己報了姓名之後,竟然還敢放冷箭偷襲自己!

阿爾瓦一聲大吼,一道金光芒的鬥氣過去,那冷箭頓時被燒成了灰燼,鬥氣餘勢不衰,在地上也是裂出了長長的一道裂縫,跟馬洛斯剛纔那道交叉劃了個“十字”!

這時候對面隊伍已經亂了,阿爾瓦見對方後陣之中旗幟凌亂之中,一面大旗迎風招展,迅速地往陣前而來。只聽得有人高聲勒住部衆,一名將軍單人獨騎過陣來,在馬上行了個軍禮,問:“對面的隊伍之中,可真的有常青樹公爵大人在內的麼?”

這人態度雖然極爲謙恭,語氣也是恭敬之極,但右手捶胸行禮的時候,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左手卻始終沒有放脫劍柄,顯得非常警惕。他擡起頭來,看着對面的這個百人左右的隊伍,很明顯的是,這裡高手衆多,對己方氣勢洶洶而來的騎兵,沒有太放在眼裡。剛在這一橫一豎兩道威力驚人的鬥氣,如果真打在自己隊伍裡,只怕已經造成百人以上的傷亡了,而且......鬥氣帶着金色,難道竟然有傳說之中的聖階存在嗎?那麼,動武,顯然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了。

這個將領說完話,擡起頭來的時候,阿爾瓦已經遠遠地望見了這個將領的面貌,這個人......面貌有些熟悉的感覺,是在哪裡見過的?

阿爾瓦提了提絲繮,縱馬走到了陣前,淡淡地說:“我就是阿爾瓦,現任帝國北方部隊監軍,對北方霹靂軍團、西北四省的守備軍,皆有監管軍紀軍風之責任,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對面將領看了阿爾瓦兩眼,滾鞍落馬,伏在兩軍陣前,高聲說:“公爵大人請恕無禮冒犯之罪,公爵大人救命!”說完接下佩劍,遠遠地拋開,以示無意冒犯。

阿爾瓦心頭疑雲大起。前面這一句還好理解,冒犯了監軍上司、帝國公爵,當然請求恕罪,可“救命”這種話,從何說起?

“你到底是什麼人?過來回話!”阿爾瓦沉聲吩咐說。他此時已經是聖階的實力,倒也不怕對方存着什麼歹心,藉故接近自己好暴起傷人什麼的。

那將領爬了起來,轉頭向着自己的部隊,擡起雙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隊伍之中,立即有帶兵的隊長出來,大聲呵斥,亂哄哄的隊伍開始穩定了下來。

阿爾瓦見了這種局面,皺起了眉頭,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這支隊伍,不是霹靂軍團!戰鬥力什麼的還看不出來,剛纔向自己衝鋒的態勢,兇悍有餘但組織不足。此時部勒手下,作爲帝國號稱第一主戰軍團的霹靂北方軍團,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阿爾瓦北上宣詔的時候,是見過利特帶的王城近衛軍的,軍紀嚴明令行禁止,哪怕是原來的南海軍團也是如此。此刻帶兵的隊長不僅在喝止手下的時候破口大罵,鞭打士兵,甚至......甚至好多人說的並不是克萊拉帝國的語言,倒像是北方的遊牧民族!

要知道,雖然霹靂軍團與北方的雷奧人以及邊陲的遊牧部落多有戰事,但絕不就地徵兵。就算抓到對面的俘虜,哪怕是整建制的俘虜,也絕對不會收編,而是發回帝國軍部處置,所缺兵員,也是由帝國後方統一調配。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證霹靂軍團的純潔性和忠誠度!顯而易見的,雖然對面的軍隊打的是霹靂軍團的旗號,衣袍甲冑也是霹靂軍團的,但最基本的素質卻沒有。不是說他們的戰鬥力就一定不如霹靂軍團,而是說,更像是北方的遊騎兵。

那個將領已經走到了阿爾瓦的馬前,再次深深地行了個禮:“大人,我手下這幾千弟兄,眼下都沒有了活路,還請大人救命!”

阿爾瓦點了點頭,問:“你們不是霹靂軍團的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將領擡起了頭,眼神之中掠過了一絲訝異的神色,回話說:“大人,小將叫做卡菲特,是西北王的麾下。五年之前,大人北上之時,在北軍大營之中,小將有幸見過大人一面!”

阿爾瓦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說“救命”這種話出來,如今泰倫全軍覆沒,而伯德溫兵敗,生死不知。原來西北王的部下,的確是面臨着生死關頭,如果帝都的旨意,投降後可以收編還好,但如果吉菲爾想斬草除根的話,下一道命令,讓霹靂軍團大舉屠戮了原伯德溫的部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阿爾瓦點了點頭,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對他說:“就地紮營吧!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情!”

卡菲特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大人!我這幾千兄弟,是亡命出逃的,一路上,因爲怕走漏了消息,所以遠遠地迂迴,挑人跡罕至的路走,所以纔有剛纔對大人隊伍的冒犯。在這裡紮營,萬一霹靂軍團......”

阿爾瓦一笑,這彪人馬,倒是跟自己派出去由墨菲爾帶的那支隊伍有點相像。他只是淡淡地說:“沒事的,有我在這裡不打緊。你們收了霹靂軍團的旗號,萬一有事,就說是北方行省的守備軍送我北上的人馬好了。我是北方監軍,有幾千人護送到與雷奧接壤的邊境地帶,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的事情。”

卡菲特見阿爾瓦有寬容的意思,大喜過望。

這個卡菲特,是伯德溫的得力干將之一。當年帝都事變的時候,伯德溫以七皇子的身份,率領十萬大軍南下,阿爾瓦在利特中將帶領的五萬王城近衛軍拱衛之下,來北軍之中宣詔。五年之前,也是在這片草原之上,阿爾瓦憑一席雄辯,使得北軍三軍解甲,此事在伯德溫軍中口口相傳,卡菲特對阿爾瓦當年單刀赴會之舉,更是欽佩已極。見他這麼吩咐下來,而且口氣中極爲自信,也就不再言語,立刻傳令所部幾千人紮營。

阿爾瓦的行程,繞過霹靂軍團,徑直前往原西北軍的駐地,原本就是有收編原來伯德溫舊部的打算。這時候見卡菲特自己送上門來大喊救命,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雙方紮營之後,阿爾瓦就馬上向卡菲特諮詢了詳細的情況。

卡菲特說,泰倫當時遣使來找伯德溫,相約共同起兵,其實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當時局勢已明朗,便算不起兵造反,帝都方面便也不會放過西北軍,伯德溫還在猶豫的時候,吉菲爾已經下旨讓伯德溫前往帝都給先王弔孝。伯德溫沒有辦法,爲求自保,當時便結納了泰倫的建議,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

現在西北軍得到消息,泰倫全軍覆沒,伯德溫部被圍剿,原駐地人馬,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有大禍臨頭的預感,如果在原地靜等,說不定是死路一條。卡菲特所部,是剩餘西北軍中最爲精良的騎兵,當下一不做二不休,迂迴包抄,洗劫了霹靂軍團一個沒有什麼防禦力的軍需據點,冒充霹靂軍團南來。如果不是半路上遇到了阿爾瓦,這支隊伍要麼最終的結局是被剿滅,要麼,很可能就淪落成爲一股極大的匪幫了。

“告訴我,卡菲特,你現在來求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阿爾瓦笑着問。

“活着,大人!”卡菲特回答,“我只要我的兄弟們活着。我的軍隊裡,在西北後收編的遊牧人佔了很大的一部分,他們願意作戰,不怕戰死。但是,我不希望他們無謂地犧牲掉,在向霹靂軍團繳械之後,還被成批地屠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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