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李斯璐擅長的東西,小姑娘高興了起來,口中叨咕個不停:“你從南洋國回來之後,父親曾想到過女奴的生意。當時吉菲爾陛下曾經就說過‘這樣好,以後換女奴來侍酒,誰不喝光就把女奴就地處死,都由羅蒙付賬’。”
阿爾瓦聽到這種話,又感到了一陣惡寒:“既噁心又惡毒的主意,也難爲這陛下是怎麼想出來的!”
李斯璐歪着腦袋看了看阿爾瓦:“你穿越來之前一定是學理科的,經濟類好像也運用得不錯,不過文化就欠缺了一點。這種主意,是西晉武帝時候王愷和石崇鬥富時候想出來的。當時吉菲爾還說‘羅蒙天下首富,該當如此’,所以我想,他這番話也是從那裡脫胎出來的。”
這麼一說,阿爾瓦想起以前自己看書時候有些模糊印象看到過這些,他一拍大腿叫了起來:“可能是這麼回事情!”
李斯璐被他嚇了一跳,問:“怎麼?”
阿爾瓦拉着她坐回椅子中,說:“你想想啊,如果是你和我,就算是穿越來的,坐在吉菲爾的位置上爲帝,也知道這種噁心殘忍的東西,會這麼幹麼?爲人之君,又要做些什麼?”
李斯璐甩脫了他的手,嗔怪地說:“我就只這麼一說,你別往我身上扯,這種事情我提都不會提。至於爲人之君麼,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按照書上說,應啓發民智,廣開言路吧?”
“對!”阿爾瓦又站起來,嘿嘿乾笑了兩聲,“我剛纔一時被穿越的問題給迷惑住了。你想,吉菲爾爲君,當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剪除羽翼,罷黜重臣,只爲一箇中央集權。並且,憑我所做之事,他如果是你我一樣,早該知道我穿越的事情。但他一來沒有大舉拉攏我留在朝堂,二來沒過分猜忌置我死地,所以我猜,他並不知我是穿越來的!”
“怎麼可能?你那個彩票......”李斯璐剛嘟囔了一句,馬上就幡然領悟過來阿爾瓦的意思了,“他雖是穿越來的,但並沒見過現代文明,所以還就是原來中國封建那一套!”
阿爾瓦頷首微笑:“對的。所以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孜然、彩票、旗袍、金門和敘拉古,與之相對的,他對封建王朝的政治*鬥爭就遠比我熟悉!你也好聰明!”
李斯璐嘻嘻一笑:“那是......我是誰啊我......”
在吉菲爾可能也是穿越來的這個壞消息的前提下,阿爾瓦總算給自己找回來一些自信:古代幾千年的知識積累和信息量,畢竟不能跟信息爆炸的現代相比擬,不過......以後還是要小心些纔是。
大軍——現在不是大軍了,只有幾千人——休整了幾日,等來了來自帝都的敕諭。吉菲爾對阿爾瓦私軍的英勇作戰提出了褒獎,對爲帝國平叛而戰死的將士表達了沉痛的哀悼,同時厚賜了一筆相當不菲的撫卹金——阿爾瓦都認爲不菲,那是真的不菲了。
阿爾瓦聽完了之後,笑嘻嘻地問來宣詔的使者:“我軍傷亡這麼重,跟帝國海軍切磋演習的事情顯然是做不成了。皇帝陛下有沒有指示,常青樹私軍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那使者是軍部的一名少將,原本也是安格侯爵的舊將,平時阿爾瓦逢年過節送禮的時候也都沒少過他的。這時候見阿爾瓦問到,滿臉堆下笑來說:“公爵大人,我臨走的時候,陛下交待了一句。說是東南軍反叛,他怕西北有變,如果公爵大人願意,請帶隊人往西北一行,爲帝國監軍,授中將銜。至於私軍大隊,傷亡過重,就不必前往西北了。公爵大人如果不樂意,也已經立下如此大功,便回領地休整也可。”
阿爾瓦一聽,自己正打算去極北荒原去看看,這下倒是正中下懷,急忙做了個莊重狀:“帝國但有所需,阿爾瓦爲人臣子的,又豈能推辭?請尊使上覆陛下,就說阿爾瓦帶百人親兵,前往霹靂軍團等候陛下監軍旨意!”心中卻在大罵,這吉菲爾也夠毒的,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又要用我又不想我私軍練兵。並且......監軍,奶奶的,老子當了兩回監軍了,真把我當成了明朝太監不成?
那少將聽了阿爾瓦的話,十分高興,說:“公爵大人真是帝國肱骨之臣,我這就回復帝都去了。陛下聽到這個消息,必然稱讚大人忠心爲國。”
阿爾瓦哈哈一笑,一把拉住少將的手說:“不忙!”回頭衝小雙一擺手。
小雙會意,轉身入了後賬,頃刻之間拿出來一個沉甸甸的皮袋子,看起來至少有千個金幣之多。
阿爾瓦把臉一沉,斥責說:“好沒規矩,你當少將是什麼人?這可是陛下的尊使呢!”小雙答應了一聲,再轉身走進後賬,背後癟了癟嘴:這主人,說好了演戲的,臉上擺的架子還真像是罵我呢。
少將見小雙隨後捧出來的一個大盤子裡,正中有一個珠座,上面一顆雞蛋大的夜明珠璀璨生輝,母珠周圍一圈小珍珠,怕不有百顆之多。更珍貴的是,百顆小珠個個一般大小,圍着母珠在盤裡滴溜溜地轉,上面籠罩了一層淡淡的五色光華,這種價值連城的寶物,恐怕帝都裡王室貴胄都罕有見過,只有皇宮裡纔有。他連忙站起來,說:“小將奉旨傳諭而來,只是公務而已,哪敢收公爵大人這麼厚重的禮物!”
阿爾瓦連笑:“收得的,收得的。我還有別的消息要請尊使指點一二。”
少將心知阿爾瓦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自己,定然還有別的事情,否則這一套珍珠玉盤,只怕十幾萬金幣都是有的,給軍務大臣送禮也都嫌重了,除非做貢品進貢還差不多。轉念一想,自己雖軍銜不低,在帝都也沒什麼實權,阿爾瓦也是知道的,他問什麼,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就是了。當下反覆推辭了兩次,也就收下了。
兩人重新落座,阿爾瓦喝了一口茶,問:“尊使,東南軍反叛這麼大的事情,據說是勾結了西北王的,那西北伯德溫抗旨行軍,不知道帝都裡如何處置的?北方軍務又如何調動?阿爾瓦此番便要北上,還請尊使指點。”
少將心說這對西北王用兵和軍務調度,算得上是帝國軍方一等一的大事情,就算軍部裡的人,也沒有堂而皇之這麼問的。但人家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給自己,推說不知也顯得太不夠朋友,反正他就要北上,早晚也會知道,索性落得做人情。當時咳嗽了一聲說:“公爵大人,這本是軍機要事,但我早年間就在安格老將軍麾下,大人您又這麼夠朋友,我也就對你說了。”
“公爵大人和王城近衛軍平叛成功,陛下大大地高興,昨兒還大宴羣臣來着。尤其聽利特中將的軍報裡說,大人私軍被東南軍率先發難,三面合圍,又背臨大江,苦戰一夜半天不屈,更是大大的褒獎。陛下說,常青樹公爵立此大功,賞無可賞,只有多撥軍費,大人不是皇室,不能封王,公爵之位已經到頂,要不然,肯定是官晉三級!”
“大人,您這麼年輕,可謂前途不可限量,現在又授了中將軍銜......”
阿爾瓦聽到“賞無可賞”這幾個字,腦袋就缺氧了幾秒鐘,少將後面的恭維話就沒怎麼聽進去。賞無可賞?這是功高蓋主的意思!如果有親信臣子聽出了這層意思,只怕馬上就會上書找茬子彈劾自己。也或許,讓自己選北上還是南下回獨角城休養,就是個試探!幸虧自己剛好要北去荒原,否則的話,急於恢復自己的勢力,可能吉菲爾對自己就有了更大的猜忌。
“伯德溫如何處置?”
“東南軍全滅,造反叛亂大罪!我出發之時,陛下已經遣使前往西北軍中,喝令伯德溫束手歸降,可免一死,西北軍由霹靂軍團接管!”
“那麼北上的軍力調動呢?我既然北上去監軍,先得到點消息,心中有個數,總比臨時手忙腳亂的好。”阿爾瓦把話帶到了正題上面。
少將的臉上現出一絲得色:“公爵大人,這你可算問着了。我正要從帝都出來之前,去軍務大臣那裡蓋印,剛好聽了幾句,也是陛下剛下來的命令。陛下的意思是,霹靂軍團的保羅將軍,南調回帝都。而王城近衛軍的妥妥兒上將和利特中將之一,將前往接手霹靂軍團,並且原來皇帝陛下的侍衛長蒙衝,將晉升爲霹靂軍團的副軍團長!”
這又是什麼意思?對伯德溫的處置,大體跟自己所想相同,是戰是降,全在伯德溫一念而決。而現在他手下只有一萬人馬,大隊遠在西北,東南軍未抵西北先被剿滅,一切盡在吉菲爾算中,伯德溫恐怕在劫難逃了。但在這種關鍵時刻,調回最爲親信的保羅,帝國三虎,一個已死,二虎歸京,這打得是什麼算盤?利特與自己關係不錯,妥妥兒是父親知交,無論是誰,跟自己一起帶霹靂軍團,究竟用意何在?
不過這是自己慢慢考慮的問題了。少將站了起來說:“公爵大人,我所知道的消息,大致也就是這些了。我公務繁忙,還要去利特中將那裡去褒獎,就不多逗留了。您北上的時候,可以考慮考慮這中間的關係如何調處,據我所知,王城近衛軍的兩位將軍,以及蒙衝將軍,都跟您有些私交,祝大人此番北上,再建奇勳!”
阿爾瓦客套了幾句,非常恭敬地把少將送出了營門。回來就見到小雙一副苦瓜臉:“我還以爲你送這麼貴重的禮有什麼大的目的,原來就是問幾句軍務調動,你北上之後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麼?早知道這樣,我剛纔就不拿這盤子母珠出來了。”
阿爾瓦笑了笑,說:“你懂得什麼?現在局勢瞬息萬變,早一刻知道,就多一分應變的把握。更何況,厚禮卑辭在先,以後我問他什麼別的消息,還怕他不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