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下午，鍾離羽玉終於重新活過來。
從沒想過有一天吃撐，會有這種難受的死去活來的感覺。
晚上簡單的喝了一點粥，鍾離羽玉和墨莘各自拿着一本書坐在陽臺上安靜的閱讀。
窗外，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遠離了一天的喧囂，在如此安靜的時候閱讀讓靈魂也平靜了下來。
墨莘已經斷更了兩天，微博、論壇、文章下面滿滿的都是各種催更的消息。
鍾離羽玉挺佩服墨莘的，這得多強大的心理素質，能夠面不改色的面對這一切。
“墨莘大大，最近都不打算更新嗎？”鍾離羽玉忍不住打破了這份寂靜。
墨莘合上手中的書，捏了捏疲憊的眉心。“嗯，出版社那邊在準備實體書，暫時不會更新結局。”
“要出實體了？”鍾離羽玉眼睛閃亮，墨莘大大的書他每本都收，這次自然也不能錯過。
墨莘微微一笑，“是啊，我沒說嗎？”
鍾離羽玉搖頭，“沒有。”
墨莘拿過手機，邊解鎖邊說：“難怪這次這麼多催文的，我還以爲已經通知過了。”
“……”鍾離羽玉無語。
大大，你還敢再不靠譜一點嗎？
就說，最近怎麼這麼老神在在，之前搬家都沒有斷更呢。
“墨莘大大，這次書大概什麼時候上市？”鍾離羽玉突然覺得和大大同-居超級好啊，這種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感覺好棒！
墨莘爲難的皺起眉頭，“這個……不太確定……”
鍾離羽玉立刻緊張起來，“是出版社那邊出什麼問題了嗎？”
他沒有出過書，不過聽說過因爲各種矛盾導致無限期延後的事情。
“倒也不是出版社的事情，是封面和插畫的畫師還沒有定下來。”
“啊？”鍾離羽玉有點不明白了。“之前不是一直有固定的畫手大大嗎？這次是打算換風格嗎？”
換畫師，鍾離羽玉也是畫畫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換風格。
墨莘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是這麼想的，你也知道我從出道到如今也有五六年了。文的風格變了幾次，可是出版的風格一直沒有動過，尤其是這次，我想換一個試試。”
“唔，雖然覺得之前的大大畫的很好，換了有點可惜。不過，墨莘大大你說的也沒錯，有時候些許的改變，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鍾離羽玉對此倒是頗爲認同。
“不過，這次打算換那位畫手，墨莘大大你們想好了嗎？”
墨莘抿脣，眼底閃過淺淺的笑意。“這正是我想找你談的事情。”
鍾離羽玉疑惑的指着自己，“找我？”難道是找他介紹？可是他都不認識有名的大大，或者可以說，他知道人家，人家不知道他。
“對。”墨莘點頭，“是這樣的，我這次來你家，發現你家裝飾的這些畫作都很不錯。你認識作畫的人嗎？”
鍾離羽玉眨眨眼，然後……臉紅了。
墨莘大大這是在誇獎他畫的好麼？好開心！
等不到小羽毛的回答，墨莘只好提醒他一下。
“嗯？”
“那個……”鍾離羽玉羞澀的說：“這些畫都是我自己畫的。”
“是你畫的？”墨莘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如果端木翰在，一定會給他搬個影帝獎，太能裝了！
“嗯。”鍾離羽玉不好意思的低着頭，錯過了墨莘脣角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怕找不到人。羽玉，你數位板畫圖怎麼樣？”墨莘繼續丟誘餌，拐着小羽毛自己上鉤。
“我也畫過不少，其實，之前我就畫過大大文裡的人物。”鍾離羽玉雖然害羞，可是能在墨莘大大面前表現的時候他也不含糊。
“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小粉絲咬住了鉤。
*
這是墨莘第一次進鍾離羽玉的房間。
很乾淨。
書架，牀上，就連畫畫的工作臺上，都整理的很整齊，看着就特別清爽。
鍾離羽玉給墨莘搬來一張凳子，“大大，你先在這裡坐下。”
“好。”墨莘點頭，“你先找，不用管我。”
鍾離羽玉也沒繼續和他客氣，打開電腦等開機之後，點開放圖的文件夾。
“我畫的都在這裡了。”
鍾離羽玉用光標指着屏幕上幾個按年分類的文件夾。
墨莘湊過去，見他點開最後一個，也就是今年的文件夾，發現裡面又按月份分開。
“這個文件夾裡的圖是近期的，大大你要看哪一個？”鍾離羽玉回頭問，脣擦過墨莘的臉頰，驚得他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對對對……對不起……”鍾離羽玉雙頰爆紅，一雙眼睛滿是驚慌，眼看着就流下淚來。
他不知道墨莘和他那麼近，他不是故意的。
這一刻鐘離羽玉的特別害怕，他不想讓墨莘覺得他是那種不正經的人。
他不想被對方討厭。
大概人就是這個樣子，一直寂寞着也不會怎麼樣。可是突然有了一個人陪伴，就再也不想回到最初寂寞的時候。
墨莘對這個意外還是挺受用的，沒想到鍾離羽玉居然快嚇哭。
趕緊站起來把人扶住，輕輕的拍着背，安慰道：“別害怕，我也沒怪你，這是個意外，別哭好不好？”
內心再多的漣漪，在看到他的眼淚時都變成了心痛。
墨莘特別難過，他不知道鍾離羽玉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他只是在後悔，爲什麼當初沒有勇氣站在他面前，對他說，我們交個朋友吧，別害怕，我會陪着你。
而是一直躲在那邊，遠遠的看着他被黑暗侵蝕，自己卻毫無作爲。
鍾離羽玉眼裡的淚還是落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特別矯情，墨莘大大都在安慰了，居然還哭。
可是，眼淚真的沒有辦法控制。
墨莘沒有制止他的眼淚，只是從扶變成了抱，讓鍾離羽玉在他的懷中，狠狠發泄這些年的不甘和痛苦。
許久，鍾離羽玉才止住眼淚。
他的臉是紅的，鼻頭是紅的，一雙眼睛也是紅的，整個人又可愛又狼狽。
“對，對不起，墨莘大大，我失態了。”鍾離羽玉紅着臉低頭道歉，眼睛不敢看墨莘胸口被自己糟蹋的看不出原色的襯衣。
又一次在大大面前丟人了。
墨莘輕柔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沒關係。不過，哭過這次以後，都別在流淚了好嗎？”
他希望眼前的人，從今天開始每一天，每一刻都能真正的開心。
他不會再讓他的小羽毛受任何的委屈。
七年。
真的夠了。
鍾離羽玉點點頭，哽咽着承諾。“好。”
*
爲了防止之前的情況發生，這一次兩人坐的距離比較遠。
墨莘拿着鼠標自己看圖，鍾離羽玉在旁邊回答當時作畫的背景。
打開最後一個文件夾，墨莘發現了很多熟悉的圖，是真的特別熟悉。
他點開其中一幅古裝美男，說道：“我好像在論壇看到過這張圖。”
鍾離羽玉小聲道：“論壇裡的圖是我放的，這是我畫的墨莘大大你文裡的人物圖。”
墨莘笑了起來，“原來羽玉就是子默太太啊。”
鍾離羽玉被那聲太太囧出一臉血，太太什麼的……他纔不是！
“墨莘大大你就別取笑我了。”
“好，我們來說點認真的。”墨莘轉身和鍾離羽玉面對面，認真的說道：“我想邀請你做我的畫師，羽玉你願意嗎？”
鍾離羽玉愣了愣，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理解不了這句話。
“墨莘大大，你這話是說？這次出書換我來畫嗎？”
“是，也不是。”墨莘想了想解釋道：“我希望，我以後的所有書封，插圖，乃至人物，場景都是你來執筆。說的霸道一點，就是我，墨莘希望鍾離羽玉能做我的專屬畫師。”
鍾離羽玉被他逗得笑了起來，“霸氣一點，應該是御-用畫師吧。”
墨莘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輕聲問：“你願意嗎？”
墨莘臉上的表情很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刻內心是有多緊張。
心臟彷彿都停止了跳動一般，生怕他拒絕。
鍾離羽玉被他這樣凝視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別開眼睛，卻又發現自己好像僵硬了一般動彈不得。
“我……我覺得我還沒有那個能力，大大你太高看我了。”
“我相信你一直在進步，對不對。”
“話是這麼說，可是……”如果換了別人，鍾離羽玉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這麼糾結，可是此刻面對是他最喜歡的作者。他突然覺得沒有了底氣，生怕出現一絲的紕漏，丟了他的人。
“那……”墨莘沉吟了幾秒，慢慢的說道：“你願意爲了我而努力進步嗎？”
鍾離羽玉望着他，看到他眼中的希冀，揚眉輕笑。“我願意。”
有一個人願意如此相信，自己還有什麼可執着，有什麼不努力，有什麼不願意的？
聽到鍾離羽玉說的那三個字，墨莘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眼底閃過淚花。
倘若此刻是在婚禮之上，現在他是不是就可以親吻自己的愛人了？
可惜。
此刻，他只是個死纏爛打希望他能給自己畫畫的大大。
他們之間還隔着一段長長的路。
墨莘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暗戀都是如此的辛苦，又如此的說不出口。
可是他又捨不得放棄，甘願這樣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希望有一天他能夠懂。
在他的面前，一向驕傲的墨莘，沒有絲毫的自信。
甚至是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