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清孟回樂”舊病復發
“咯吱――”一聲尖銳的徹響,發出長長的嘶鳴,打破世間寧靜,一切又重歸繁華喧囂。
站在窗前的苡宣,頗爲無奈的看着塵封古舊的窗戶,更是不悅它方纔發出的刺耳之聲。
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打在窗臺之上,竟還能看見飄灑在空氣之中的灰塵。
很是無奈的白了窗臺一眼,這屋子到底有幾百年沒有人住過了,也不知當初良篤是是怎樣想的。
一想到良篤,苡宣只覺得佩服的五體投地,他竟然安排歾決,瀧悅,和他擠一間屋子,雖然那屋子並不是很小,一想起歾決當時嘴角抽動的情景,更覺好笑。
有了瀧悅這個小不點相伴,他們的日子,想要不精彩也難。
想當時,因爲他們三人擠在一起,自己獨居一室而覺得過意不去。
如今,看到自己將要居住的塵封百年的古屋,只覺得再多和言語都是無語。
一踏進屋子,還沒反映過來,就莫名的走到的那張礙眼的牀塌旁邊,再有幾步就是窗戶。
忍不住感慨萬千,樹屋果真是樹裡的屋子,當真只是適合雀鳥之類居住,至於良篤這樣的人才,確實是個例外。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這裡的空氣景色,於其他地方都是略勝一籌,勉強可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樹屋”屋如其名,建於粗壯樹丫之上,唯一的好處就是,一擡眼就可遠看數裡,讓人心曠神怡。
但是瀧悅第一眼見到樹屋,便歪着小腦袋好奇的問良篤,問他會將屋子造在那麼高樹幹上,還說,每天每天上去下來都要爬樹,豈不是很麻煩。
當時一聽這話,和歾決都不禁抽了一下嘴角,他這問題,可真是與衆不同。
本以爲瀧悅這話已是問得絕古蹟今,誰知良篤不惱不怒,笑眯眯的看着瀧悅,說了一句讓人瞬間無語的話。
――因爲在下沒錢。
說完之後,瀧悅倒是配合,一副好孩子的模樣,似懂非懂的點頭,惹得良篤煞是滿意。
一旁沒有說話的兩人卻沒有他們那麼冷靜,歾決無奈的目光四處恍蕩,自己就沒有他那麼委婉,直接以鄙視的目光看着一大一小的兩人。
沒錢?誰不知道他良篤向來節儉,雖然看起來是兩袖清風,家徒四壁的窮酸書生,背後不知到自己攢下多少?試問有誰會相信她的話,沒錢只好住在樹上?
“嘶――”正覺好笑之時,肩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心情一下子變得沉悶。
垂眸盯在看似無異的右肩上,目光黯淡,歾決雖然沒說,但自己也是略知醫理,蛇妖那最後一擊,不僅拼盡全力,也將他與生俱來的毒素也一同種下。
只要再過幾日,這隻手,便沒用了罷,即便是廢了,也礙不了誰的事。
妖域近在咫尺,只要將瀧悅送到妖域,就可以和綰梅重新回到寒石谷,像以前一樣生活。
“吱吱――”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叫聲,不過,聽着聲音看似不善。
順着聲音的大致方向看去,在一進屋裡的門后角落裡,站着一隻凶神惡煞和的狐狸。
一身紅色毛髮,煞是好看。這在古木巨林裡,還能看到這般好看的狐狸,當真少見。
不過,它眼裡充滿着警惕和敵意,不容忽略。霎時間,彷彿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就連這些小動物都是充滿敵意。
擡步緩緩向它走去,想要試探性的接近它,它也並沒有做出抗拒的舉動,反而,眼裡的敵意越發減少。
見它眼裡敵意漸褪,便不再那麼小心,溫柔的走到它身邊,蹲在它身邊,剛伸出手,它就猛然撲來,眼睛裡兇狠必漏,小小的身子瞬間向她襲來。
方纔還是溫順惹人疼愛的小狐狸,如今變成猛獸,長長的利爪,當即的在苡宣手腕上留下三道血印。
抓傷苡宣之後,瞬間逃竄的無影無蹤,苡宣當即擡頭望去,也只是看到一晃而過的紅色身影,瞬間消失眼簾。
當即起身便要追出去,可哪裡還見它半分聲音,若非自己手腕之上清楚的傷痕,她真的以爲只是自己的幻影,幻影之中,被一隻狐狸給算計了。
自古都說狐狸狡猾,以前都是半信半疑的態度,今日一見,果真狡猾無比。
這樣一隻小狐狸,最多不過百十年的修爲,卻能在頃刻之間取得自己的信任,並且不費吹灰之力的傷了自己,實在是不容小覷。
它這般機警,又善於攻心,不像是生於叢林之中,想來,它的主人也非泛泛之輩。
如今它出現在這裡,那麼,它的主人是否……?還是它的主人就在這裡?
苡宣一陣搖頭,自己真是想的越來越遠,一隻小狐狸,竟能夠瞎想這麼多。
抓傷苡宣之後的小狐狸一陣猛逃,直到嗅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才猛然停下奔跑,這樣高難度的舉動,它顯得異常輕鬆,徑而左轉跑去。
坐在河邊,正在釣魚的良篤,眼看魚兒咬線就要上鉤,一個不明物體突然撞進懷中,當即將上鉤的魚兒嚇跑。
而良篤第一反映就是,睜大眼睛,看着到手的魚兒遊走,恨不得將這罪魁禍首千刀萬剮,才肯罷休。
微笑的眯起狹長的眼睛,一手拎起這個所謂的罪魁禍首。
看清楚是紅色小狐狸之後,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你若你這個小傢伙,怎的如此莽撞?非要我將你剝皮拆骨煮了吃了了?”
小狐狸幽怨目光撇了他一眼,四肢不認同的晃動,奈何被人拎在半空,身不由己,只能任人蹂躪。
小狐狸已經做好了接受悲慘命運的準備,它可不相信,眼前這個斤斤計較,毫無肚量又小器的男人,會輕易的饒過自己。
做好一切準備,久久不見良篤有何舉動,突然空虛的腳下,感受到實地的安全。
掙開眼睛就看到良篤拿着魚竿揚長而去,小狐狸當即跑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見猶憐。
盯着小狐狸的舉動,目光當即黯淡,握着魚竿的手也隨即緊了幾分。
“帶我去。”
“吱吱……”小狐狸立即先前跑去,良篤也一直跟在後面,健步如飛,步伐也多了一些沉重。
“咳咳,咳咳咳……”一陣虛弱的咳嗽,越發急促,想來裡面的人情況並不是很好。
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一絲陽光瞬間打在裡面的人臉上,只見他當即揚袖遮臉,似是很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光亮。
推門而入的良篤,目光掃視一眼,隨即順手將門扉半掩,以此減弱屋內之人的難受痛苦。
小狐狸一進屋就跑到他身邊,手舞足蹈,很是關心的樣子,看來,這個人,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沒有感受到陽光照射傳來的難受,這才放下手臂。
眼前這個狼狽不堪,上下凌亂的人,竟是翩翩公子――清孟回樂。
眼前的清孟回樂,哪還有往日半分風采,面瘦無光,眸子裡一片黯淡神色,就是一舉一動,也是顯得極爲費力。
實難相信,風華絕代的清孟回樂,竟也有這樣不露人前的一面。雖然狼狽,卻能讓人真實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不用高處仰望,敬若仙人。
“你來了。”虛弱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良篤不語,大步上前將他扶至榻前坐下,伸手便將手指輕釦於他手腕之上,一臉凝重。
清孟回樂也只是由着他,嘴角劃過一絲蒼涼。並不在乎良篤探脈的舉動,早已知道了結果,過程,還重要麼?
“咳咳咳咳,”胸口突然翻上一副鬱氣,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聽到聲音的小狐狸立即跳到清孟回樂懷裡,用小腦袋在他懷裡不停的蹭來蹭去,似乎不想主人難受,希望以此能減輕他的痛苦。
清孟回樂微微一笑,伸手攬住小狐狸,這個小傢伙,真是可愛的緊。
“你?動用法力了?”
清孟回樂恍若未聞,只是微微點頭。
見着這副態度,良篤也並沒有動怒,因爲他知道,他從來不會輕易動怒,即便是生死動怒,一般他都會忍者,除非,有關他身世,他纔會搏然大怒。
也正是因爲如此,纔不能說他什麼,畢竟,他並沒有過錯。
“你知道,你這身子,不宜用法,否則,只會傷及根本。”還是忍不住提醒交代,即便是他從不上心。
清孟回樂依舊自顧自的玩弄懷中小狐狸,小狐狸也是趣味十足的配合主人,一主一僕,玩的不亦樂乎,完全忽視良篤的存在。
良篤見着這副場景,總是無奈的嘆氣,他和師父的脾性,真是大相徑庭,倒是更像他母親的性子,古怪的難以琢磨。
“良篤,我想要伏羲琴。”不知何時擡頭的清孟回樂,突然開口,帶着少見的凝重神色。
被他放置在一旁的小狐狸,幽怨的目光赤裸裸的打在身上,像是自己在和他爭搶清孟回樂一般。
目光只是在小狐狸身上掃了一眼,繼而看向清孟回樂,兩人又再次忽略弱小的它。
“好,我幫你,只是,我只是希望,你有什麼想法行動,都能同我說一下,畢竟,我不想傷人。”
……
一陣沉默之後,才幽幽點頭應承。
“這次用法過重,傷了根本,我先替你療傷,只是還得需要一些時日纔可復原。”
“不必了。”一口否決正要爲他療傷的良篤,神色帶着悲切,繼續開口,“我這身子骨,自小便是如此,雖然是身爲狐妖,卻是空有其名,除了這副皮囊,一切與凡人無異。”